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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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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您就解了我的禁足吧,我真的知错了。”

    跪在水境台前的玄衣少年抬着头凝望着面前的水帘,言语柔软又恳切。

    银白色的水柱自高处落下,一次次飞快得撞击到灰色的岩石上,发出哗啦啦的惊响,无数水珠迸溅而出。

    “师尊。”少年再次轻声唤道。

    薄而轻的眼皮抬起,目光瞟向身侧的白玉柱,刚才还柔软万分的目光顿时变得阴狠莫测。

    沈平玉在归思洞里足足蒙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眼身旁的断妄剑,纯白剑身上只有一道极其细小的裂痕,如若不仔细观察,压根看不清。

    他重生了,重生到了江白17岁的那年,重生到对徒弟产生非分之想的开始。

    自从沈平玉上任了三十三仙门之首,几乎剿灭邪魔,就算有几只漏鱼之网,也不足为患。

    太平盛世因为他持续了两百年,可就在三个月前,邪魔忽然出世,灭了汾水一户人家上下二十五口人,死状惨烈,引的人心惶惶。

    这不是普通不入流的邪魔手笔。

    百姓愤怒,他们跑到苍梧山下,砸碎了仙首的玉雕,怒骂不止。

    他们省吃减喝供奉这些仙门子弟,可是呢,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江白得知后,提剑就要下山,还好被沈平玉拦了下来。

    因为他认定,世人无罪,有罪的是他。是他失责,没有察觉到邪魔卷土重来,而且至今没抓获真凶。

    这些人不过是害怕灾祸有朝一日降临到自己身上。

    苍梧山下的百姓越聚越多,甚至还有一些仙门弟子,他们誓死要讨个公道。

    三十三仙门没有人敢维护他一句,都怕惹得民愤上身。

    最后沈平玉不得已,下山道歉。

    他被围在人群中间,受着他们辱骂。

    一个七旬老汉怒不可揭,竟拔了一个随从弟子的灵剑朝他刺来。

    沈平玉偏了偏身,如他预算般,避开心脏,刺中肩膀。

    浓艳的血顺着剑滴落了一地。

    藏在人群后面的江白走了出来,沈平玉从未见过他如此冷的脸。

    人群见了他仿佛见了妖魔鬼怪,纷纷散开。只有那七旬老汉握着剑呆愣在原地。

    藏在剑鞘里的非梨竟流露出了少有的杀意。

    “子嵩,退下。”沈平玉忍着痛,轻声呵斥。

    而他似乎全然没有听见,魔怔一般走向七旬老汉。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死的那家人里,有我一个女儿……我真的是没有忍住……”

    老汉脸色煞白,他语无伦次的辩解道,接连向后退了两步,却被他扔在地上的剑鞘绊倒了。

    “我问你,杀你女儿的可是我师尊?”他的声音如同坠过冰窟,冷的人渗出了寒意。

    “不是,不是……”老汉一边向后挪动着屁股,一边支支吾吾解释道。

    “那我师尊又有什么错?”江白嘴角的寒意渐浓,他环视着退得远远的其他人。

    “他已经守了你们两百年的平安,他有什么错?就因为他是仙首吗?可他无欲无求,这三十三仙门之首琐事繁多,位高权低,他大可不做!”

    一声声的抱不平,像是从九天而下的雷电把所有人都劈懵了。包括沈平玉他自己,从未……从未有人这般为他着想。

    “那……我女儿凭什么惨死?他又没错,错的就是沈平玉,他该死!该下地狱给我女儿磕头赔罪!”不虞老汉竟瞪圆铜铃般的双眼,青筋暴起。他怒视着江白,蛮不讲理喊道。

    他心里清楚杀他女儿的并非沈平玉。可是既然真凶抓不到,那就该有个人为这场惨死付出代价、承担责任。

    “那你去陪你女儿就好了。”江白平淡的说完这句话。

    非梨就已经出鞘。

    一切快的出乎所有人意料。沈平玉没想过,江白会动手。

    他来不及抽剑去挡,来不及去用受伤的身体运作内力。但他不能让江白的背上一样的骂名,所以他用身体挡下了那一剑。

    江白即慌张又惊恐的望着师尊,他想解释可是张着嘴巴说不出想要说的话。

    还好没有刺中要害,沈平玉强撑着身体,威压倾涌而出,压得江白弯下了腰,嘴角渗出了血。

    但他始终就是不肯低头认错。

    沈平玉到底是舍不得,无奈之下为了平息众怒,他只得当众罚了他八十戒鞭和七个月禁闭。

    他怕别人抽重了,强撑着破损的身体,跑到惩戒司,亲自执行。

    今天是第六个月零七天。

    因为这一件事,别人眼里和邪魔杂碎没什么区别的江白,在他眼里就变得格外不同了。

    江白天性暴虐残忍,喜好破坏、虐杀,享受死亡,缺乏共情,是极致的人渣与变态。

    可他却是唯一能够看出来自己的隐忍、唯一能够站出来为自己鸣不平、唯一能够为他悲伤痛苦……的人。

    于是前世的沈平玉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他发现以后,先是惊惶无措,后是努力压制,可他到底是个人啊。

    这妄念就像种子一样,在他的隐秘的角落里生根发芽,最终生成一棵参天大树。

    妄念向来没有止境。

    “哗啦~”一声巨响过后,归思洞前的水帘戛然而止,银白水珠从中间逐渐分开,最后归思洞前的水帘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平玉扶了扶头顶的白玉冠,确定没有歪以后,从归思洞里移步出来。

    “师尊!”跪在地上的少年见他出来,惊喜的喊了出来。

    沈平玉沉了沉眸子,少年缠身的暗红腰带在日光下散发着漂亮光泽。

    没记错的话,在七个月禁闭的日子里,他为了逍遥快活,为了去找金穗坞里的小倌,三番五次求他解除禁足。

    今天是第三次。

    前世沈平玉怒他不知好歹,没有控制住情感,便挥袖甩了他一巴掌。

    这才让他看见断妄剑上的裂痕。

    重活一世,沈平玉也想开了,他若要什么,便给他什么。何必用枷锁锁着他?能锁的住人,又锁不住心。

    锁到最后,他自己也没落得个好结果。

    可是江白秉性暴躁残忍,倘若放纵他胡作非为,迟早是逐出师门、误入魔道的结果。

    不过这一次……沈平玉真的打算放手了。

    他一袭素白衣衫,立在少年身旁,略略思考了几秒后,神情淡漠:“你以后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

    刹那间,少年身上的禁制全部解开。

    江白愣了几秒钟,才呆呆的抬起头望着师尊。

    师尊怎么了?平常不最爱束缚着他吗?

    有一次他不过是下山喝花酒,搂着一个漂亮的小倌作陪。师尊寻他,瞧见了以后,斥责他不知廉耻,禁足了他许久。

    怎么现在不愿意管他了?

    好几秒钟,江白脑袋里闪过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师尊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可依他的能力,何人又能夺他的舍?

    “子嵩,还有什么事?”沈平玉见他魂不守舍,才又问道。

    给了他想要的自由,这回总该歇停了吧?

    跪在地上的江白察觉事情哪里不对劲,倘若他顺着师尊的意思来,总感觉浑身上下都很难受。

    于是他微微抬起下巴,一如要求师尊解除禁足那般的固执“师尊会错意了,即使禁足解开,徒弟哪也不去。”

    他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说:“这苍梧山鸟语花香、景色宜人,宛如仙境,徒弟还没有细细看过呢。”

    沈平玉当时脑子就蹦出了两个大字,笑话。

    前世江白可发自内心的评价过苍梧山。

    死人都不愿埋的晦气地方。

    怎么转眼就成了仙境?

    “随你。”沈平玉不想过多言语。

    “清幽见过师尊、师兄。”一个黄衣小姑娘忽然从白玉柱后面蹿了出来。

    女孩模样清丽,见了沈平玉笑的格外甜,眼睛弯成月牙,酒窝更是深深的陷进去,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感情有多好。

    可沈平玉看见了她,却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重生一次,他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个大冤种弟子。

    那便是他的关门女弟子,蜀国高贵的公主李清幽。

    屁也不通却还是拜在三十三仙门之首门下。

    俗称关系户。

    就连沈平玉也不好拒绝的那种。

    尽管前世他对这两个徒弟都是百般疼爱,可到头来他们俩一人一剑捅的他千疮百孔。

    江白向三十三仙门告发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的最直接证据,就是李清幽这个人证。

    红日垂天,阴雨绵绵,仙碧落前,李清幽提着几乎作废的断妄,面无表情的指着他说:“弟子不敢撒谎,确实亲眼所见师尊一直在逼迫师兄归从他。这断妄剑就是证据。”

    他对江白的畸形暗恋向来隐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逼迫之事更是无从提起。

    沈平玉想到往日小姑娘的冷漠决绝,平静的眸子泛起了些许波澜,但很快他又不着痕迹的隐藏了起来。

    “清幽的御剑飞行近日练习的如何?”

    李清幽红了红脸,低垂着脑袋,模样委屈巴巴:“师尊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清幽资质愚钝,别的弟子三个月便能练会的东西,弟子两年也没练会。”

    沈平玉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表示认同李清幽的话。

    旁边的江白鼻尖发出嗤笑,满眼的不屑,看来她还知道自己蠢,这么看,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李清幽没有和江白计较,无辜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道:“师尊,山下栀子花开了,清幽想去采一些回来泡茶。可惜清幽无能,若是在外面遇见鬼修,怕不能招架。”

    “师尊若能陪清幽前去,便再好不过了。”

    沈平玉一听,忍不住想笑,原来这丫头的算盘打在这里了。

    江白阴沉着脸,碍于沈平玉在,强忍着没有发作。

    他脸上挤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逐字逐句的问:“师妹该不会觉得太平盛世里的鬼修能猖狂到来苍梧山下作乱?”

    可李清幽不满的嘀咕道:“又不是让师兄陪我去。”

    沈平玉淡淡的说道:“为师陪你去。”

    此话一出,两个徒弟都表现出一脸震惊。

    江白:师尊一定是被夺舍了,我定要好好查查。

    李清幽:咦,师尊怎么变得这么有人性了?

    沈平玉心想若我不顺着捋你们这两个祖宗的毛,又不知哪天会惨死。

    “好……那清幽多谢师尊。”小姑娘收敛起锋利的爪牙,变得恭敬顺从了起来。

    “清幽何时去,来知会我声便好。无事的话,你们便下去吧。”沈平玉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微风吹过,卷起他墨发和白色的衣袍。

    沈平玉清瘦的背影在江白眼里无限缩小,一瞬间他都有些恍惚了,师尊何时开始跌入凡尘?

    他不是一向目中无人,自视清高吗?

    “师尊,我也想去。”江白忽然勾唇浅笑道。

    沈平玉觉得自己耳朵好像出现问题了,为什么江白的话里有丝丝撒娇的意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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