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许文生从京湛两人的身上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所谓的弟弟。
他的目光冷冽，仿佛所到之处都会凝结成冰。
但是许叶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所有人都欠了他钱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
“你妈费尽千辛万苦……”
“你闭嘴。”许文生盯着他，眼睛里布了点血丝。
见他要生气了，许叶似乎更高兴，他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鸡肉放到许文生的餐盘里，“怎么？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多吃点，以前跟着你妈在农村……”
“我他妈叫你闭嘴！”许文生倏地起身，将整个餐盘都掀翻在了许叶的身上。
汤汁油污顿时就透过布料浸湿了许叶的球衣。
“操！你是不是找死？”他起身抓住许文生的领子。
两人争吵不过就发生在一瞬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许文生正甩开了许叶，他甩出一拳却被京湛一把抓住了胳膊。
“干什么呢？”许文也冲到两人的面前，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人，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让我跟文生说吧。”京湛看许文那么生气，估摸着一会儿如果对峙只怕是能把他给气死，想着不如先问问看吵架的具体原因。
许文没有反对，京湛就把许文生带了出去。
基地的景色挺好的，地方大，植物也茂盛，正当盛夏，树上的知了发了狂似地疯叫。
许文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没脾气了，“你一个人不能散步吗？非拉着我一起，不热吗？我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
京湛看了看时间，果然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我是看你火气太大，所以想说帮你泻泻火。”
“我谢谢你，让我越来越火。”许文生又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道。
听他有心情开玩笑，京湛就知道差不多了，问道：“方便说一下吗？刚才的事。”
“不方便。”许文生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我说你这个人，你都要走了，操心我们队里的事儿干什么？”
京湛笑了一声，“你一句不堵人你不好受是吗？”
“是啊，看你不好受我就好受了。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嗯，你先去吧，别到教练面前去气他。”
许文生这才看出来，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知道了，操心你自己吧。”
看着他走两步直接把球衣脱了抹脑门上的汗，京湛有些无语地望了望天，又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心说有那么热吗？
真是年轻气盛！
刚才他们两人说的话，其实京湛听到了些，大概知道了两人吵架的原因。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转身去了许文的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到带着怒意的许叶从他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见到京湛，许叶的脸色更难看了。
京湛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平常对人不错，怎么就混得这两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恨自己的？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一进去就见许文按着自己的眉心。
“京湛来了，那小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京湛想起他刚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
“哎，你说再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得英年早逝啊？”许文平日里一向是比较积极乐观的，鲜少这样自怨自艾。
但是碰上这样两个小怨种，任谁都会觉得难办。
“您说什么呢，先前不是跟您说了吗？他们两个正处于青春叛逆期，我中学的时候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说起这个许文笑了笑，说道：“是是是，我还记得你读初中那会儿非吵着闹着要去当电竞选手，笑死我了。”
京湛扶额，“你还记得呢？”
“我怎么不记得？你跟他们可不一样，你可是要去振兴电竞业的。”
想起中二时期的自己，京湛也憋不住了，确实有点好笑，但是也是真的丢脸，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教练，我想问问，那个文生的母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文脸色一变，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京湛知道自己猜对了，解释道：“我是从来没听您说过关于他妈妈的事情，而且似乎提起他妈的时候他就会有点激动。”
“嗯，他妈妈生病过世了，如果不是这样，可能我还见不到他。”
京湛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好在许文也没想听他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和许文生妈妈的那些往事。
没想到当年他们的故事还是一场狗血剧。
“当年我和他妈妈年轻气盛，我很爱她，但是我们经常争吵，她走的那一次我们吵得特别厉害，当时她走了两个月，我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想来确实是我的错，我以前答应过她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的，她走了，我也没去找找她，当时还脑子一懵就答应了和许叶妈妈的相亲，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要结婚了。”
“我没想到她那时候已经有了身孕，直到她找到我，我才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回乡下过了那么多年。”
许文说着从抽屉里面拿了包烟夹在手里正准备点，看到京湛有点纠结的表情他又把打火机给收了回去，干巴巴的把烟含在嘴里。
“文生那孩子多半还是怨我的，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他妈妈早就告诉我了，当年他是他们学校的田径健将，本来是有机会去体校的，但是她妈妈为了我逼着他踢球……”
京湛想了一下，许文生在球场上确实很能跑，不管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是学田径的好苗子。
他突然想起复盘的时候许文说的那个除他以外的不喜欢踢球的孩子，大概就是许文生了。
“可是他进队的时候还小，按理说……”他没把话说完，但是许文也懂了他的意思，按理说那时是可以把许文生送去田径队的。
“我劝过他，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就要踢足球，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
“现在也还来得及，不然我去劝劝吧。”
许文抬眼看着他，浑浊的眼里带了点光。
“行，那你试试，也不强求，那孩子倔得很。”
京湛点头，确实倔。
许文生想做的事，就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京湛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要不然他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就在京湛为许文生的事情操心的时候，许文生也一直在想着他的事。
在许文生的心里整个球队除了许文大概就是京湛最爱足球了，他就是球队的劳模，不管是训练还是分析战术，他都很积极，现在告诉他这人不喜欢足球？
许文生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于是就在京湛三令五申地警告他不要去气许文后，他还是忍不住去了许文的办公室。
他没想气许文，故而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可是没想到许文却提也没提他和许叶起冲突的事。
不仅说话温温柔柔的还拿自己的好茶出来招待他。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这样的态度让许文生摸不准，许文生纠结了一下，说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许文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道歉，看来京湛那小子还有点本事。
那平常两人水火不容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他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正打算好好安抚一下自己这个小儿子，却听他道：“就算要打架我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下次我会注意的。”
许文倒吸一口凉气，半晌他憋出一句话，“你……你是专门过来气我的吗？”
“当然不是。”许文生心说这有什么可气的？这不是为了球队好吗？
但是怕许文真气出个好歹，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京湛他不喜欢踢足球却还要踢？”
许文看着他皱了皱眉，“你不是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好吗？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打败他。”
想着京湛说他的青春期言论，许文了然地笑了笑。
“他啊……”许文刚想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了嘴，话锋一转道，“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他，这事情他应该会比我说得清楚。”
“你知道我们关系不好你还让我去找他？我要是能问他还用得着找你？”
“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会告诉你的。”
许文生有些无语，“我来都来了，你说说怎么了？”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主要是我模仿不出他当时那个神情。”许文说这个的时候一脸憋笑的样子让许文生更好奇了。
“真不说？”
许文摇头，坚决道：“自己去问。”
许文生白他一眼，没再坚持，起身摔门而去。
许文摇了摇头，习以为常地心疼了一下办公室的门，然后给京湛发了个消息。
收到消息的时候，京湛正准备收拾东西下楼进行下午的技术训练。
他打开手机，看着消息皱了皱眉，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又笑着把手机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