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覃超
程煦进了审讯室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覃超为什么要见他？他们明明几乎没有过什么往来，只是见过几面。
而覃超在看到他进来之后，握紧了双手，显得有些拘束和紧张。
“听说你想见我。”程煦坐定后主动开了口。
覃超不复之前在冉安厦面前的吊儿郎当，显得有些乖巧，但在他的眼底看不清的暗影下，却有些让人读不懂的苦楚和无奈。
他笑了笑，道：“这是我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讽刺的是，他们如今一个是受害人的生父，一个是嫌疑人。
真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情况呢，现实还真是残酷啊，对他覃超从来都不留情面。
想到这里，覃超的眼中爆发出疯狂和偏执。
凭什么他喜欢他，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凭什么他默默关注着他，他却满脑子全是另外的女人？凭什么仅仅出现两年的他的儿子能得到他的爱，而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的他却什么也没有？
他也想表白的，可是家里的那个同性恋父亲却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同性恋。想想父亲的原话是：“我生了你自然是替家族考虑的，你的性取向不正常点儿，我要你何用？”
呵…
自己做不到的事，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父亲明明是最清楚这种事情的，是他根本不拿自己当人看吧，在他眼中，自己作为儿子，就只是个必要的道具而已。
道具当然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切听从主人的安排。
见他表情有些怪异，程煦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你有话想对我说？”
覃超眼底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只静静端详着他，不说话。
程煦继续问：“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他不是你的儿子！”覃超执拗地说着他坚信的事，“他只是程熹那个蠢货一手制造的，他只是冉安滢那个女人向你借的种！他本不该存在！”
程煦压下心头的怒气，谨记着进来前冉安厦对他的叮嘱，他问：“你想杀了他？”
“我的确是恨不得他去死，”他眯起眼阴狠地说着，紧接着，他笑了，又恢复了吊儿郎当，“但他是你的儿子啊，我怎么舍得杀掉他呢？”
“但是你就是这么做了！”
程言安不会说谎，医院的检测计量也不会说谎，如果没有人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有死不是吗？”覃超无赖地笑着。
再和他扯下去没有意义，程煦换了个问题：“阻止你的动作和你打起来的那人，你之前认识吗？”
“他啊，一只狗罢了。”覃超想起阿伟，不屑地道，“以前帮他主人做着那些龌龊的事儿，现在又开始装好人了，呵，可惜他做的那些永远都洗不清的，不然他怎么从来不敢露面？”
“你能联系到他吗？”
“我为什么要联系一条狗？”
程煦思考着和冉安厦讨论的各种问题，开口：“你跟小安说了你知道安滢在哪儿？”
覃超高深莫测地笑着道：“你不会再见到她了，我劝你死心吧。”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的话让程煦很不舒服，情不自禁地拍了桌子。
“哎呀，别激动嘛！”覃超离得很近了一些，痴痴地看着他，说，“总是你问我，这些问题，那个女人的弟弟也问了好几遍了，真无趣，现在我也来问问你吧。”
程煦忍住怒火，耐下心来道：“你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不唱歌了？”
“不为什么。”
“是你弟弟那个蠢货吧！明明只是嫉妒你活得顺风顺水，得到全部的父爱母爱，而他却只能做我父亲养大的一个玩意儿…你知道吗？他一开始真的只是嫉妒有人爱你，才从你身边抢走了冉安滢的，后来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爱上了那个女人，哈！明明连个正常男人都不是…”
程煦觉得这人真的很能说，明明是覃超要问他问题的，结果又自己说起来了，这样也好，省事儿了。
覃超还在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他把人家逼急了跳楼，结果自己又着急着救人，把所有烂摊子都扔下了，最后还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
室内一片安静。
程煦忍着心中的痛楚和身体的颤抖，问他：“还不是什么？他们怎么样了？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覃超突然说道：“我母亲不要我，父亲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他偷来的你那个弟弟，程熹那人居然也厌弃我，凭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男人不是我…我有哪里不好吗？你这么在意那个女人，这些年为找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哭了出来，开始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那年你为什么要看我一眼呢？是那么充满爱意与温存的眼神，是我在这世间收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饱含爱的眼神。我后来知道了，其实你看的是我身后的冉安滢，可我还是沦陷了…
“我不敢靠近你，只能在你的背后默默的注视着你。我嫉妒那女人嫉妒得发狂，却不做什么。直到程熹动了手。”
说着，他眼神又聚焦在了程煦的脸上：“你知道吗？程熹的私人医生其实是我的人，哈哈哈，就连他给冉安滢做试管也都是我默许的，只是一开始没能及时了解到，原来那是用你的做的…
“在关于你的事情上我一退再退，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来逼我？！我父亲逼我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你也渐渐和那个小子越来越亲近！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一无所有，你们也别想好过！”
说到最后的覃超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吼叫了出来，被一旁的警察按住重新坐了下来。
程煦觉得他疯了，见没什么可问得出来，便起身准备离开。
覃超突然开口道：“程煦。”
他叫他。
“我喜欢你，很久了。”
程煦回过头来，一脸厌恶与憎恨地看向眼前这个可怜可悲又可恨可恶的人。
看着他的表情，覃超笑出了眼泪：“再见啦亲爱的。帮我叫冉安厦来吧。”
程煦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这个疯子了，他真的是烦透了，为什么他身边总有这种暗地里充满攻击性的家伙来伤害他在意的人？
他都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外面的冉安厦一脸复杂地看向他道：“你还真是个祸水啊！”
“我只是对你姐姐一心一意罢了，为什么他们都要来阻挠我得到幸福？这覃超口口声声说着那些话，其实他是恨我的对吧？”
程煦很难过也很担心，冉安滢到底如何了，看来是无法从覃超的口中得知了。
“安厦，看来我们只有找到那个阿伟才能知道安滢的下落了。”
冉安厦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不再多说，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覃超抬头盯着房顶刺眼的光源发呆，冉安厦进来的时候敲了敲桌子，他回了回神，闭了闭不适的眼睛。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冉安厦问他。
覃超清了清嗓子，严肃了起来，缓缓开口：“我要举报我的父亲…”
覃超交代出来了覃家尤其是他的父亲覃耀宗各种骇人听闻的恶行和劣迹。
接下来警察们的生活将又会是一阵忙活。
冉安厦想起程言安当初提到过的警察局里有他们的人，他一开始小心翼翼，后来为了引蛇出洞，高调地翻出了冉安滢失踪的案子，可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出现过异常，便问道：“警察局里有与你父亲他们同流合污的人，对吗？”
“以前是有的，不过嘛…”覃超又开始怪笑，“是谁呢？”
这些他都知道啊，因为他总是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人在意和重视过他。
不过嘛，就算现在他放弃了他们，他也不想让程煦找到冉安滢，让冉安厦轻易明白是身边的谁背叛过他们。
既然他们都把他当作坏人，那他就坏到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