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借力捞人
林征沉声道：“张煌言。”
侯方域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确实没听过此人名号，他是哪里人氏？”
王秀楚不愧为小灵通，立马接过话茬说道：“这张煌言，我有所耳闻。
他乃是浙江人氏，其父曾任刑部员外郎，不过现在已经隐居不仕。
张煌言崇祯十五年中举，他应试之时，我正于南京做一小吏，故而有一面之缘。
彼时，朝廷以兵事急，令考生兼试射。
张煌言校场之上连发三矢皆中靶心，技惊四座，可谓武试第一。
一时间也是名声大噪。
上次前往南京，我也曾与故僚说起此事，人言张煌言已入方国安军，只是最近境遇不佳。
因他在方国安帐中，如若此人真有才学，恐怕得请一名望之人才能要得到人。”
林征点点头说道：“王公子果然消息灵通，张煌言的履历确如王公子所言。
然而，他现在并不在方国安麾下，就在扬州。”
侯方域立刻说道：“那还请林公子代为引荐。”
林征叹了一口气说：“我有心引荐，然而那地方我可进不去啊。
前日诗会之上，我惹怒阮大铖与刘泽清，刘泽清麾下高手
张国柱、黄中色前来害我。
乃是张煌言拔刀相助，一人力败两将，我才得以逃生。
可惜张煌言竟被侯方岩抓去，现在已经关在扬州大牢，我也不得探望。”
侯方域此时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他就是张煌言，我也有听一些武官说过此人武艺高强。
若是在扬州大牢，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我们托任知府放人，恐怕会被侯方岩质疑徇私情。
若是有一德高望重之人引荐，任知府也好有个台阶下。”
王秀楚说道：“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虽然说不上德高望重，可他跟张煌言一定有关系。
前朝刑部员外郎钱肃乐，近日在扬州拜访老友。”
侯方域说道：“也好，待今日回到扬州，我前往拜访，定要请张煌言出山。”
林征说道：“此事便拜托侯公子，待张煌言出狱，我等再一同探讨练兵一事。”
侯方域高兴的点点头说：“此事甚好。”
就在此时，马夫使劲喊了几声：“吁、吁、吁”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夫拉住了刹车，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车厢门口，敲了两声道：“少爷，现在上坡，这马儿有些吃力，各位大人能不能先下马车，再让下人们推一推这马车？”
林征笑了笑说：“得，还让我说中了，咱这马车有点过重，两位还请下车推一推。”
三人下了马车，王秀楚正欲招呼随从前来推车，哪里料到，这林征绕到了马车后面，不顾自己的身份推起车来。
侯方域见此情形，示意王秀楚不要叫随从过来，而是来到车后，与林征一同推车。
三名贵公子在车后努力推车，要知道在士农工商阶级划分十分明显的大明，有功名在身的“士”们，可是以干杂活为耻的。
不同于侯方域和王秀楚只是做了个推车的架势，林征可是推得很卖力气，头上汗珠冒个不停。
一路推上陡坡，林征才擦了擦头上汗珠。
林征一边擦一边说道：“大病之后，干些小活就累得满头大汗，让两位看笑话了。”
侯方域确实也没怎么出力，惭愧道：“是我们二人身单力薄，没有帮上忙，让林公子辛苦了。”
侯方域和王秀楚是真没见过林征这样一个又有钱又有功名的读书人如此卖力气的干力气活。
林征说道：“实践老师常引用陆游的诗来教育我。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因而，我事事亲躬，不敢懒惰。”
侯方域感叹道：“怪不得林公子不仅学问出色，还能涉猎百家，事事考虑缜密周全。
我等也该摒弃文人的孤高风气，事事亲躬才行。”
侯方域的慨叹并非一时之感，以前喜欢附庸风雅，站在高楼之上与文人一同指点江山，自诩子房、卧龙，好似天下之事只要自己出马便可迎刃而解。
直到自己躬身入局，做了史阁老的幕僚，才知道世事难行。
今日与林征交谈，见他见多识广，才华横溢，言谈之中尽是细节实操，与那些高谈阔论的文人雅士相比，这才是成事之人。
侯方域是相见恨晚，只叹自己为何没有早早遇上林征，若学的他一半本事，也不至于自己仓皇逃窜，让李香君独留南京。
几人想谈之际，香菱却也走了过来，她从马车上拿出一个水囊来，递到林征手中道：“少爷你这身子骨可还没痊愈，赶紧喝些参茶。”
侯方域说道：“今日与林公子想谈受益匪浅。
此去高邮，足有七十里，路途遥远。
林公子大病初愈还需多做休息，不再叨扰。
这位御者，若是再遇陡坡，还请不要打扰林公子，我令我的两位侍从骑马相伴左右，如有需要，让他两位帮忙即可。”
马夫听罢说道：“得令，几位大人只管休息，剩下的交给小的便是。”
林征也拱了拱手说道：“也好，待回到扬州，我们几人再促膝长谈。”
几人各自回到了马车之上，林征也有些累了，裹了个毯子便闭目养神。
香菱刚才便在那个马车上小憩了一会儿，现在才不困，她开口道：“上次你讲的《红楼梦》，继续说给我听呗。”
林征开玩笑道：“我早忘了上次讲到哪儿了，要不从头讲吧。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这风月情浓。”
香菱轻轻打了林征一下说道：“少爷就会欺负香菱，上次可是说到了林黛玉进贾府。”
林征这才不装糊涂说道：“瞧我这脑子，好多年前看的了，也记不大清了。对对对，正是接外孙贾母惜孤女。”
就在林征即将开讲之时，突然马车压到了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
香菱原本正凝神听故事，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香菱埋怨道：“少爷还吹牛，说这马车多好。过个小坎这马车震得如此厉害。”
林征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坏笑道：“你说这车怎么了？”
香菱不知缘由又重复一遍道：“我说，这马车震得如此厉害！”
林征一直坏笑，小声道：“以后定要试试。”
香菱见他这幅模样，不知他又在想什么坏事，不过她也有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法。
“疼、疼、疼，好香菱，快放手，肉快掉了”
伴随着林征的哀嚎，马车距离高邮越发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