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方银行与地方债
林征心说：“你们这些文人，真有意思，夸起人来就是‘国家之福’、‘国之栋梁’，骂人的时候就是‘乱臣贼子’、‘奸佞小人’。
反正自己人就是夸没上限，对手就得贬到最低。
大明这一脉相承的党争还真是泾渭分明呐。”
受了夸奖，林征赶忙应道：“哪里哪里，侯公子过奖了，就是爱摆弄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图一乐，图一乐而已。”
侯方域也不信这马车是林征自己琢磨的，毕竟这东西不是说读几本书就搞出来的，于是乎他问道：“林公子过谦了，我走遍大江南北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马车，不知道林公子师从哪位高人。”
林征心道：“得，你可真行，跟赵、田两位掌柜一样都不信我自己做的，还是把两位‘老师’搬出来吧。”
林征开口道：“不错，我确实有两位老师，一位名叫科学，一位名叫实践。”
侯方域立刻说道：“原来是柯大师和石大师，不知林公子可否引荐，两位高人若是能为国效力，乃是国之大幸。”
林征连忙回绝到：“我这两位师傅，那是游云野鹤惯了，平日里结伴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更是无迹可寻。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与他们结缘，学了个皮毛。
侯公子若有想法不妨与林某说说，没准我可以帮上一些忙。”
侯方域看了林征那清秀的书童一眼，笑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如从长计议。”
林征立刻会意，见他们又没有走的意思，于是挤了挤香菱说道：“大岭子，侯公子的马车空间大，你不是刚才还嫌跟本少挤着，赶紧去坐那个马车。”
几人立刻让人叫停了两辆马车。
香菱极不情愿的下了车，林征扶她下车的时候，还被香菱暗戳戳捏了一把胳膊上的肉，疼得他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失态的喊出来。
香菱下了车，林征对侯方域和王秀楚说道：“马车行走起来噪声还是比较大的，之前我测试了，在外面听不清里面人说什么，二位是否有事要找林某商议？”
王秀楚点点头说：“却有要事要与林公子相商。
目前有一桩棘手之事，昨日林公子也听说了，史阁老能从朝廷拿来的粮草军饷并不多，且此次北上，也耗费了大量钱粮。
侯方岩的军饷粮草一直都是他自己筹备，最近盐商汪家给予了不少支持。
我们就算能劝得刘肇基领兵入扬，也无粮草军饷与他。”
侯方域连忙接过话头说道：“我们并非要跟林公子要钱粮，莫要误会。
只是手中无钱粮，难免担忧，到时候刘肇基部无法节制，岂不又成祸患。
林公子你多年经商，是否有方法募得钱粮，也好解决这后顾之忧啊。”
林征琢磨了一下：“确实不为了跟我要钱，我欠了林鼎五万两那是人尽皆知，你跟我也要不出来。不过这搞钱的门路，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们一二，不过也不是什么好招，能不能打成就靠你们了。”
林征顿了顿说道：“倒也不是没办法，成立地方银行发行地方债呗。”
侯方域和王秀楚面面相觑，问道：“何为地方银行？何又为地方债？”
林征缓缓道来：“地方银行呐，类似于银号钱庄，但是吧也不太一样。
首选呢，地方银行有衙门背书，支付能力靠的是扬州地方税收。
第二，地方银行由地方首长直接管理，比如扬州的话就是扬州知府任民育直接管理。
第三，地方银行必须由第三方专业进行监管，每一笔钱都得公之于众。
地方银行负责定期发放地方债，说白了就是向大众借钱。
地方债有几个特点：
第一，地方债从一个月到一年不等，越短利息越低，越长利息越高。
我建议，一月息1厘，一年息两到三分，这样的话，鼓励人们买长期地方债。
第二，约定还款日期前不能兑付，这样的话，避免恐慌信息引发挤兑。财政预算也可以预备好足够的银两避免债务违约。
第三，不记名，地方债券可以在二级市场流通，使之拥有货币属性，加大了人们的购买欲望。现在这些钱庄的业务也都开展不起来，要是债券能取代一部分银票，咱们这个就火起来了。
第四，一开始发放短期债券量不要大，且必须兑付绝不可债务逾期。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要史阁老亲自背书，这事儿才能成，没有他的那个影响力这事儿成不了。”
侯方域和王秀楚俩人蒙了，这就跟听天书一样，听着林征叭叭叭讲了半天。
两人面面相觑，王秀楚立刻说道：“林公子真乃大才，此事王某确实无法了然，还需细细咂摸林公子的话语。”
侯方域也点点头说：“林兄弟的计划缜密，细致入微，侯某也十分佩服，待回到扬州，侯某多约几位懂钱庄的同僚好友，咱们一同商议。”
林征点了点头，略显失望，心道：“还世家公子哥呢，啥啥不知道，对牛弹琴了，哎。”
林征说道：“也好，此事关系重大，利益牵扯极深，若被坏人利用破坏极强，还需细细商议。
不过林某有一事不解，还请两位指教。
昨日听诸位所言，侯方岩接受汪家资助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为何史阁老并未制止。
再者，这汪家是否与刘泽清有所勾连，既然已经从暗中干涉变成明面资助，是否有泄漏军事机密的风险？”
王秀楚连忙道：“林公子果然行事缜密，不过林公子初入官场有所不知。
若是换做其他人，史阁老早就要干涉其中了，不过这汪家，却不相同。
汪家历代领盐引经营盐业，自折色法后，从山西搬入扬州。
汪家并非寻常人家，他们家历代都有读书人进入官场，前朝几位官宦也和东林党渊源颇深。”
王秀楚说着，看了侯方域一眼。
侯方域会意，接过话来：“家尊、家叔与汪家父辈也多有交集，因而汪家资助侯方岩私交、公事也无可厚非。
再者，如此之大的开支，扬州府确实也没有足够的粮草军饷。
汪家与刘泽清有大恨。
在淮安府经营多年，刘泽清占据淮安府后，看上了汪家宅邸。
强行侵占府邸不说，还把汪雄关的母亲绑去，那汪雄关也是个孝子，被索了十万两雪花银，他那老母却病死在回扬路上。
可以说汪家与刘泽清有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