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拜访宴泽侯府
谷芷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卞无双眼中沉了沉。
“什么意思，怕我？”
谷芷兰支支吾吾，“不……不是……”
“觉得我是个太监，不想和我有什么牵扯？还是怕我坏了你的姻缘，急于和我撇清关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谷芷兰有些不懂了，正常的太监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他送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卞无双步步紧逼，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
“若是想摆脱我，那你算是想错了，我可不是那么好甩掉的人，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不少人情，尼姑庵算一次，耳坠也算一次。”
谷芷兰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
“大人，这些人情我都会还的，只是我实在不明白，您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终于，她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让卞无双也是一愣。
他停下脚步，瞳孔微颤，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道：“世上没有完人，是人就有弱点，且必须要有弱点，我想你来做我的弱点。”
谷芷兰怔住了。
彻底地怔住了。
卞无双这是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想要她做她的……弱点？
“大人，你……”
卞无双呵呵一笑。
“你可千万别想岔了，还记得外人都叫我什么吗？”
谷芷兰懵懵懂懂，“九千岁……”
“对，九千岁。”
卞无双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陛下是万岁，而我被称为九千岁，我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也是他的千里眼，顺风耳，可陛下是个生性多疑之人，我若想长期固宠，就必须要一个弱点。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两人离得很近，谷芷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好像第一次认真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仿佛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她一时间看不懂，更看不透。
他一定是精明到可怕，才让她完全看不懂用意。
他要用一个人当作自己的弱点，一个不在自己身边，随时可以抛弃的……人。
这个人，活着或者是死了，都不会有人深究。
这个人，就是她。
“谷大小姐。”他叫了她一声，“说话。”
谷芷兰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才会不假思索地应了声是。
卞无双轻轻钳住她的下巴，“放心，做我的弱点，绝不会让你吃亏的，在很大程度上，我会保护你，给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
这听着像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谷芷兰的下巴自己点了点头，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卞大人，我不是故意看到这一幕的，我发誓！”
是夏雨。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卞无双眉头一皱，随即又马上松开，放她离开。
他说：“她撞见的正好，相信很快，这件事就会传遍京城了。”
谷芷兰有些分不清内心的感觉。
直到很多天之后，她才明白。
那一刻，她内心深处产生的，是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
在那之后，卞无双经常派人来送东西，不再是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而这跑腿的人通常是秦力。
有时是一些衣裳首饰，有时是几顿美味佳肴，有时直接是白花花的现银。
相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全都羡煞不已。
可仍然有人在私底下说闲话，新来的二小姐人长得不好看，也没什么长处，却不知怎么的攀附上九千岁，其中用的手段，令人遐想。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丞相夫人的耳朵里，在相府的时候还没有发作，去宴泽侯府的路上却有意让谷芷兰上自己的马车，痛批一顿。
等到了侯府门口，谷芷兰已经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后面马车下来的谷幽兰连忙去安慰。
“妹妹，你也别怪母亲，那九千岁就算是权势再大，也毕竟是个太监，你从小缺衣少食，眼皮子浅，可也别被人给骗了。”
谷芷兰勉强扯开一抹笑。
“多谢姐姐，我心中有数。”
谷幽兰作痛心疾首状。
“待会儿见了侯爷夫人和世子，你可千万别再犯糊涂了。”
谷芷兰心想，她能犯什么糊涂呢？
走的时候，丞相夫人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了，这次去侯府，就办两件事。
一件是为谷乘风请大儒做先生，另一件自然就是婚约。
要将婚约从谷芷兰转到谷幽兰的身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养女。
可明眼人，只要是不瞎，抛过身份，都愿意谷幽兰进自家门。
再者，谷芷兰和九千岁的传闻，很大程度上，还提供了促成这件事的机会。
因此，在丞相夫人的心中也很是纠结，一方面嫌弃谷芷兰败坏了相府的声誉，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消息对谷幽兰有好处。
最近她多了一个儿子，对两个女儿的事情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原本还因为有谷芷兰这么个亲生女儿而愤慨不已，现在也逐渐接受了，一心一意只想将谷幽兰和谷乘风两个孩子培养好便是。
至于谷芷兰？
这孩子从根上就已经歪了，随她怎么长吧。
母女三人进入侯府，侯爷有事不在，只有侯爷夫人和世子迎接。
因为天气炎热，还特意在湖心亭中摆上瓜果，解热解渴。
侯爷夫人与谷幽兰已经见过多次面，本应该更加熟悉，可她却先和谷芷兰打起了招呼。
“芷兰来坐，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侯爷夫人亲昵地拉住她的胳膊，心疼道：“瞧你瘦的，定是以前受了太多苦，这次来，不如就在我们侯府住上一段时间，也好养养身子？”
这话说的，好像是相府不给她吃饭一样。
丞相夫人赶紧道：“不必叨扰了，芷兰这孩子认生，上次进宫，逗留一夜，她整晚都没怎么睡着觉。”
侯爷夫人却道：“这有什么，睡的少了自然是人生，可若是睡的多了，保不齐比自己家里都舒服。你云岫哥哥也常在家，闷了闲了，就去找他，这一来二去的，感情也更好了。”
对于侯爷夫人的热情，谷芷兰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难道她就没听说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吗？
谷幽兰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将话题拉到别处去。
谈起要给谷乘风请一位大儒的事情，侯爷夫人连连点头，称这都不是事，等侯爷回来，她说一声就是了，最要紧的，还是两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说起来，两个孩子年纪也都不小了，是时候把成婚的事情搬上台面，等芷兰出嫁了，这后面的姐姐妹妹也才好选人家，不是吗？”
丞相夫人早就知道侯爷夫人是这么个固执的人，问起了世子的意愿。
章云岫浅尝一口绿茶，温煦地笑笑。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早早就定下来的事情，按期成婚便是，一切都听父亲和母亲的安排。”
谷幽兰有些意外，要说上次还能算得上是礼貌性地送礼，这次可真的是谈婚论嫁了。
她不相信，章云岫真的愿意娶一个黄毛丫头为妻？
还是一个和太监有传言的黄毛丫头？
谷芷兰也是同样的意外。
只是这事也不归她管，她相信丞相夫人和谷幽兰，都会想方设法地让这桩婚事黄了的。
丞相夫人提出，让孩子们去府中逛逛，她们两位夫人留下来拉家常。
这很明显，是要逐个击破了。
侯爷夫人也没阻止，只嘱咐孩子们注意安全，就放人离去了。
夏日的太阳格外地大，三个人绕着湖漫步，一点儿都谈不上惬意，反而是炙烤地难受。
谷幽兰靠着河边走，谷芷兰在中间，而章云岫在最里面，靠近树丛。
还没走几步路，只听扑通一声，谷幽兰落水了。
谷芷兰赶紧向后退了一大步，转头对章云岫道：“世子，我可没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章云岫忍着笑意，让下人们前来救人。
“我知道，我看见了。”
谷芷兰有些奇怪，“世子为何不下去救？”
章云岫摊开两只手，很是无奈的样子。
“我不会水啊。”
这时候，他们所在位置已经离湖心亭很远了，两位夫人都不知道有人落水。
等谷幽兰被几个下人一齐救下，她已经喝了几大口湖水，从上到下全湿透了，只好先去换衣裳。
谷芷兰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章云岫提议道：“芷兰妹妹，这里太热了，我们去一旁的茶室喝茶吧。”
谷芷兰当然愿意，晒了半天的太阳，她都有些晕了。
茶室中，章云岫推过来一盘茶点。
“尝尝，这是齐贵妃宫中来的，适合女子口味，你应该没吃过。”
谷芷兰咬了一口，还真是齐贵妃小厨房的味道，带着些特殊的甜味。
章云岫期待地问道：“如何？”
谷芷兰总不能说自己去过齐贵妃宫里，佯装惊喜道：“真的是好吃，我这还是第一次吃如此美味的茶点呢。”
章云岫笑了笑。
“你喜欢就好，今后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就告诉我，我派人买给你，不必接受别人的好意。”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谷芷兰停下吃东西的动作，问道：
“世子是在说九千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