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答应以后会护着她
谷芷兰解释道：“我是想要修缮一下这里，正如大人所说，这春景庵地处偏僻，有些年头了，婆婆们过的不好，我自然要接济一二。”
“原来如此。”卞无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让秦力将四百两银子如数奉还，又点了点地上蒙西人的尸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记了些什么。
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这春景庵，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是有些破败了。”
谷芷兰拿回了本以为一去不复返的四百两银子，高兴的不得了，忙塞给老尼们，让他们收下。
可他们却是不肯。
孙婆婆一脸欣慰道：“春雨啊，你的孝心婆婆们都知道，可你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银子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周婆婆也劝：“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缺，这银子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谷芷兰坚决不肯把银子再收回去。
“我知道婆婆们心疼我，可我在相府里真的一切都好，吃穿不愁的，我能用到什么银子啊？银子若是没了，父亲母亲自然会再给我的。”
孙婆婆不信这话。
“我家原本也算是家境不错的，知道些内幕，这些大户人家中，吩咐打点，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你又快要到了议亲的年纪，手里握着些银子总是好的。
苦日子我们都已经过惯了，修缮之后，说不定还不习惯呢！
再说，要是把春景庵翻新一遍，又像是今日一样，来了一伙贼人，再多的银子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谷芷兰心里着急，可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使劲儿把银子给几位婆婆们怀里塞。
几个老尼也就往回推，一来二去，谷芷兰自然是没有老尼们人多力气大，那四百两银子就又回到了她的怀中。
此时，谷芷兰真是恨自己嘴笨，若是她像谷幽兰一样会说话，肯定能说服婆婆们的。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圈。
“你们都不用争了，这个钱本官来出。”
众人一回头，就见刚才明明已经离开的卞无双去而复返。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打马而来。
翻身下马的动作干净利落，根本就不像是传说中的太监那般娘娘腔。
卞无双走到众人面前，从怀中直接掏出一张万两银票。
“本官刚才走的急，竟然没有发现，原来这个地方距离千机堂只有不到两炷香的路程，很适合做一个联络点。”
“什么联络点？”谷芷兰一头雾水。
从春景庵出发，沿着河道下行二十里，就是千机堂的京郊总衙，天下情报汇集在那里，分类整理后送进皇宫。
而在此途中，总会经常遇到各类势力的多番截杀。
虽说十次里面，足有九次千机堂的人不会出错，可就是这唯一的一次，也足以令卞无双头疼。
他正想方设法解决这个问题，就发现了春景庵。
其实之前也知道，在路上有一个小小的尼姑庵，可谁都没把它放在眼中，若不是这一次拿到蒙西人准备入京的消息，卞无双还以为这里都快成危房了，随时都会倒塌。
“什么是联络点，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只是我支持你们修缮重建，这里地下的空间，便要为我千机堂所用，且绝对不能外传。”
如果在此处地下做一条暗道，直通白虎大街，再由线人中转入宫，便会安全不少。
原本的危险之路，也就缩减到了二十里。
谷芷兰一知半解，扭头看向几位婆婆。
春景庵中的老尼不过十几个，他们互相看了看，对了对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赞同的意思。
可是很显然，他们又不敢得罪九千岁，心里正在纠结。
卞无双见此，又道：“今日你们遇险，全凭千机堂的人所救，就算是为了报恩，也该答应下来吧？本官这可不是挟恩图报，而是给你们一条更好走的路。
有了本官的支持，你们这里会被重新修缮，吃饱穿暖这自然不是问题，或许还会引来更多香客，香火鼎盛。”
俗话说的好，大隐隐于市，在人来人往之间做情报工作，向来是千机堂吃饭的本事。
孙老尼作为所有尼姑的话事人，站出来犹豫道：
“大人所说，的确诱人，只是我们这些人，都是超脱红尘之后，才选择做了尼姑，香火鼎盛，富贵堂皇，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所求的东西。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然是走过半生，过惯了清苦日子，大人所说的千机堂，距离我们的生活太过遥远，还请……还请体恤我们不愿……”
卞无双打断她的话，“该不会是嫌弃我们千机堂的名声差，又是我一个太监主理吧？没想到尼姑也会看不起人？”
谷芷兰赶紧替婆婆们解释：
“不是的，婆婆们他们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人，他们绝对没有看不起大人，大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会看不起大人呢？这绝对不可能啊！只是对于他们来说，大人说的可能……可能太过危险了……”
谷芷兰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只是不管为千机堂做什么事情，听着就很危险。
卞无双看她一脸急切，为老尼们辩解的样子，笑了。
“你急什么？我有说过要对他们怎么样吗？”
她顿时有些尴尬，“那大人刚刚……”
卞无双一挑眉，“我不过是问一句，问问也不行？”
“嗯……这自然可以，只是我刚才还以为……还以为大人生气了……”
谷芷兰感觉自己气都快喘不匀了，这个九千岁还真是有点可怕，她竟然现在才意识到。
卞无双道：“放心，我只是借用这里的地下空间，对他们不会有任何不利，他们甚至不会感觉到自己身边有千机堂的人。”
“真的吗？”
谷芷兰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卞无双。
随后，卞无双肯定地点点头。
十几个老尼听了这话。
看看卞无双，再看看谷芷兰，再看看卞无双，再看看谷芷兰。
好像明白了什么。
周老尼凑上来抱住谷芷兰的胳膊，“雨儿啊，其实我们这屋子住了几十年，确实也该修修了，人家九千岁那么大的官，肯定是不会骗我们的对吧？”
旁边还有人附和，“对啊，对啊，其实也不影响我们什么。”
“哎，你们……”
孙婆婆见他们这样，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对卞无双道：
“大人，我们这些老东西年纪都大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春雨，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说如今也算是进了富贵门，可我们深知她过的不好。
若是大人能够答应我们，以后遇上什么事儿，能帮扶她一二，别说是在春景庵下面建什么联络点，就算是要我们这些老婆子替你卖命，我们都义不容辞！”
谷芷兰又急了，忙阻止他们。
“孙婆婆，您说什么呢！你们不能卖什么命，你们要好好活着！”
见此一幕，卞无双微怔了一下。
眼前所上演的，好像是一场戏。
这肯定是戏。
除了戏本子里面，谁能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谁能拼上自己的性命，只为保护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呢？
就算是血亲，都有可能背叛，又何况只是一个养女？
现在这个养女，抛弃这个贫穷的地方，去相府享富贵去了。
按理来说，他们不该这样，就算是事后嫉妒，背后中伤，卞无双都不会有丝毫的惊讶。
可是，这竟真的是真情流露，是他们的真情实感吗？
“好，我答应你们。”
卞无双绝不是感动，他将这件事理解为一场交易。
而这交易的代价，他付得起。
就算是宫中，多么波谲云诡的场面他都应付得过来，又岂会害怕一个小小的相府？
更何况，这个相爷根本就不是什么有心计，有手段的人。
而他，可是与虎谋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