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子的两份礼
谷芷兰捏着衣角，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若是真的像她想的一样，待会儿恐怕是要出丑了。
“芷兰妹妹？”
章云岫叫了一声，招手让小厮端上来两个盒子。
“初次见妹妹，没带什么东西，只有母亲陪嫁时曾用过的两样首饰，也不知合不合妹妹的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他一双眼中看不出半分虚假，还亲自将盒子拿到谷芷兰面前，倒是令在场人皆是大感意外。
这位宴泽侯世子莫不是脑袋坏了？
这不过是一个在尼姑庵长大的黄毛丫头，也值得这般用心，送的礼竟还是宴泽侯夫人的陪嫁？
那样好的东西，别说见了，恐怕谷芷兰连听都没听说过吧？
见人愣着，既没有道谢，也不曾动容，只是呆呆坐着，倒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章云岫轻轻一笑，“妹妹为何不接着，可是不喜欢？”
他身量很高，站在谷芷兰面前的时候，挡住一大片光亮。
声音从头顶处传来，谷芷兰才稍稍回过几分神，眼眶竟都有些湿润了。
这位世子也太好了，来便来了，还给她带了两份礼。
盒子都还没打开，又怎么能说喜不喜欢的话？
谷芷兰赶紧接住，站起身来行礼道谢。
“真是多谢世子，我本配不得这样贵重的礼的。”
章云岫听见这话，反倒是笑她。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不过是两件首饰，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再带些来便是了。”
谷芷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中含着泪，尽力不让它落下。
眼前章云岫本就周正的容貌，在她眼中也愈发俊俏起来。
“现下便打开来看看吧。”他提议道。
谷芷兰偷偷看了一圈人的眼色。
除了丞相夫人自顾自喝着茶，没有理会这边，其余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她手中的盒子。
这其中尤其是谷幽兰的目光最为热切。
谷芷兰感到有些骑虎难下，想要推脱，又担心会不会失礼，还是缓缓打开了。
盒子本身制的就精巧，打开之后，里面铺的更是软绸。
谷芷兰还没认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手心，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似乎是一个装什么东西的小盒子。
不过这么精巧的小盒子，究竟是装什么的呢？
上面还嵌着几块碧绿的种水翡翠。
这颜色一下子让谷芷兰回想起来，桃花宴那日她不合时宜的衣裙，顿时有些尴尬，将头垂下去。
见此，谷幽兰打趣道。
“你们瞧，这胭脂还未曾涂在脸上，二妹妹的脸便先红了。”
在场的没有几个人，丞相夫人自然是没有心思笑的，全然只关注于手上的那杯茶。
反倒是丞相谷明德大笑出声。
“原来是女儿家的胭脂盒子，世子真是有心了。”
章云岫笑笑，“这些东西我也是不懂，都是母亲在家中挑选的。”
谷芷兰被这么一打趣，脸上绯红更甚，头也埋得更低了。
丞相夫人余光不经意地撇到一些，难免又皱了眉头。
另一样首饰，是一对白玉耳坠。
既然是做宴泽侯夫人陪嫁的东西，质量肯定是不用说，用的自然是最上乘的美玉。
可这一对耳坠更是难得，整体没有一丝瑕疵不说，还镶嵌在半包的镂空纯金球中。
难以想象工匠为了打造这一对耳坠，要费多少心血。
谷芷兰一边感动，一边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世子一来，不但没有提半句退婚的话，还对她和颜悦色，温柔以待，更送上了母亲挑选的两样重礼。
真的是让人倍感意外。
“世子，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不如留下来一起用午膳？”丞相谷明德如此提议道。
章云岫拱手道：“多谢丞相大人美意，只是家母还等着我去回话，不便多留，该就此告辞了。”
“如此，我也不便多留，世子走好。”
谷芷兰将两个盒子交给春草和夏雨，让她们收好。
正打算拜别，丞相谷明德却留她用膳。
“之前我公务繁忙，一直没机会相见，今日正是机会，一起用个午膳吧。”
丞相夫人和谷幽兰自然也是作陪，一家四人坐在桌前，各怀心思。
之前一直沉默的丞相夫人率先开口。
“世子今日突然造访，我还以为是婚事有变。”
丞相谷明德亲自给谷芷兰夹了一片牛肉，随口回道：“已经定好的事情，能有什么变化？”
“来，女儿，看你身子瘦的，平时定是被人克扣伙食，既然回家了，就多吃一些。”
谷芷兰看着碗中牛肉，扯开一个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谷幽兰笑着提醒道：“父亲，芷兰妹妹是被尼姑庵养大的，吃不得这些肉。”
“啊？”这件事似乎令谷明德有些诧异，“怎么会是尼姑庵养大的？那可有染上什么其他的恶习？”
丞相夫人道：“吃斋念佛本也不是什么恶习，只是既然已经回到了红尘之中，也不必一味守着以前的规矩。”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她又问道。
“你该知道，总有一日，你也是要离开这个家的对吧？”
谷芷兰乖巧地点点头。
“我知道，女子生来就是要嫁人的。”
这话让丞相夫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可马上又沉了下去。
谷明德接着问道：“那你今年是多少年岁？可到了嫁人的年纪？”
这话谷幽兰都听不下去了，她替谷芷兰辩解道，“父亲你忘了，芷兰妹妹和我是一般大的啊。”
谷明德拍拍自己的脑门，“真是糊涂了，对对对，你们是一般大的。”
谷芷兰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再接话。
幸好这之后也再没什么别的话题被贸然提起。
她有些发愁地看着碗中牛肉，最后还是将其剩在了碗底。
之前听春草和夏雨说过，她们做下人的，若是和厨房里关系好，能分到一些主子的剩菜剩饭。
虽是剩下的，可东西也比他们下人吃的好上百倍，下人们都是争着抢着的。
这一片牛肉，就算她不吃，也会有人吃的，算不得浪费。
这样一想，谷芷兰心中的负罪感也就小了一些。
回到房中，还不消一刻钟，谷幽兰便后脚又跟了来。
“芷兰妹妹，刚才竟直接回房了，忘记了还要教你识字，你可别嫌我烦，这都是为了你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