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云岫登门
按照大户人家惯例，家中尚未出嫁的女儿，每日都是要给母亲请安的。
之前丞相夫人说谷芷兰规矩还未学好，免了她每日请安。
这日，是她第一次过来请安。
谷芷兰进门的时候，里面已经不少人了。
族中几位夫人都在，还有谷幽兰，说起来，自从她入府，还从未见过丞相老爷。
“芷兰给大夫人请安。”
谷芷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明姑姑教导的礼，又从香草手中接过一杯茶。
“大夫人请用早茶。”
丞相夫人平淡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出了一句和谷幽兰一样的话，“这是我们相府的茶吗？”
果然，不愧是十几年在一起的母女，连说话方式都这么像。
谷芷兰抓着自己的衣裳，有些不安。
“大夫人，是我茶艺不精，让您见笑了。”
二夫人站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你才到相府多久啊，想必大姐不会怪罪的，以后多和幽兰学着些也就是了。”
丞相夫人虽然有些不高兴，可众姐妹都在场，也就不好再借题发挥下去。
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谷芷兰坐下。
谷幽兰冲她招手，谷芷兰便坐到了她的旁边，当然，还是次位。
原来大户人家请过安之后，不是立即回去，还要坐下陪着当家主母聊一会儿。
几位夫人中年纪最小的四夫人开口了，“你们都听说了吗？就前些日子我们家办桃花宴时，闯进来的九千岁卞大人，因为办事不利被陛下责罚了。”
“怎么会？”二夫人第一个不相信，“卞大人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当朝最受宠的之人，陛下能舍得责罚他吗？”
四夫人表情很是生动，“还不是没抓住人犯闹得，听说那个叫做刘茂才的犯官，贪污了朝廷不少银子，之前还官居高位，陛下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查办，结果还是叫人给跑了，这能不生气吗？”
二夫人接着问道：“那卞大人都受了什么罚？”
“罚俸三年。”
“嗐，这叫什么罚啊。”二夫人扯扯嘴角，“对于卞大人来说，这么点金银，不疼不痒的。”
四夫人却不这么认同，“可总归是罚了啊。”
两位夫人还在掰扯此举究竟算是罚的轻，还是罚的重，谷芷兰却将视线投向了一直未开口说话的三夫人。
这位三夫人，每次见面都有她，可却从不见她开口说话。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大概和她一样，是个不爱与人交流的吧？谷芷兰这样想着。
忽然，啪嗒一声。
三夫人手中的一串佛珠断了线，十几个珠子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三夫人见此，大惊失色，都不叫丫鬟，直接自己跪趴在地上捡佛珠，口中还一直念念叨叨着什么。
谷芷兰坐立不安，于是也蹲下来帮着三夫人捡佛珠。
谷幽兰吩咐道：“彩云，快帮着捡。”
当谷芷兰蹲下来之后，才听见三夫人口中念叨的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谷芷兰从小在尼姑庵里长大，春景庵中供奉的正是观世音菩萨。
见到对神佛如此虔诚的三夫人，她天生地便生出几分好感来。
“三夫人，我捡了四颗佛珠，都在这里了。”
三夫人来不及道谢，将彩云和谷芷兰捡的佛珠都收回来，放到手中，数了几遍，确定数目没少，才安下心来。
“多谢，多谢，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这样念叨着，三夫人又坐回到位子上，手里不断摩挲着佛珠，像是抓住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二夫人解释道：“三妹素来痴迷佛法，芷兰你可别见怪。”
谷芷兰点点头，可这样真不像是痴迷佛法，倒像是有什么疯病一样。
经此一事，二夫人和四夫人自然也聊不下去了，她们看向主位上的丞相夫人，丞相夫人摆摆手，让众人都散了。
“幽兰，芷兰，你们二人留一下，待会儿有位客人过来，你们陪侍。”
客人？
什么客人要相府的两个女儿陪侍，却不让另外几房的夫人一起呢？
二夫人临走的时候，给谷芷兰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让她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又坐了一会儿，丞相夫人便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主厅吧。”
谷芷兰小心跟着，本和谷幽兰一样走在丞相夫人的一侧，却因低头弓背，显得像个丫鬟一般。
踏进门槛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笑声。
“哈哈哈，我家两个女儿终于到了，世子都等急了吧，快来相见。”
世子？
谷芷兰脑子里一时没概念，跟着谷幽兰一起拜见世子。
行礼的时候没敢多看，等坐下来，谷芷兰才敢抬头打量。
原来这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丞相老爷，而旁边这位，不知道是哪一位世子，长相俊秀，满身翩翩公子之气，还叫丞相赔笑殷勤。
“云岫哥哥，好久不见啊。”
谷幽兰莞尔一笑，落落大方，成功吸引了世子的注意。
“好久不见，谷大小姐出落得愈发貌美了，旁边这位，想必就是……谷二小姐？”
谷芷兰点点头，下意识又想站起身行礼，却被谷幽兰抓住手腕。
“云岫哥哥，这就是你芷兰妹妹，她从小在乡野长大，吃了不少苦，你今后可要多多照拂她啊。”
章云岫温煦一笑，“这是自然，听闻相府新进一位千金，早就该来拜访，只是一直被琐事缠身，直到今日才腾出空闲，真是万分抱歉。”
丞相老爷摸摸自己的山羊胡，笑道：“世子公务繁忙，如今在朝中也有差事，没时间是自然的，不必致歉。”
现场气氛还是轻松愉悦，只有谷芷兰有些不自在。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谷幽兰口中的云岫哥哥，大概就是二夫人之前和她提起过的，晏泽侯世子吧？
相府千金和他有婚约，可现在这相府千金却成了她。
这位世子……该不会是来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