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聘
昨天的晚膳是直接由人送到她院里的，屋里送了些炭火，想必也是有柳中言的吩咐才这样做。
屋内点了炭火也暖和起来，乐殊吃得饱饱的，睡得也极其香甜。
这应该算是她在穿越过后睡的最好的一觉——如果没有大清早被阿离摇醒的话。
“小姐小姐，快醒醒！”
乐殊迷瞪着眼一瞧，窗外天还没亮，只有屋内点燃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随即倒头就睡。
不到半刻钟，又被摇醒了。
“小姐！！今日王府要来下聘，你该起来梳洗打扮了……”
听到“下聘”两个字，乐殊立马从床上弹起，给阿离吓得一激灵。
“今天就来下聘了？这么快？”
见阿离肯定地点头，乐殊一拍脑门，心想自己一定是烧傻了，昨天才提起的事睡一觉就忘了。
坐在梳妆台前，乐殊看着镜子里与自己在现代时一模一样的脸出神，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她迫切地想要嫁入永亲王府，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想再次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
也许再跳一次西苑的池子淹一回，自己就能回去了。
再回神时，阿离已经替她梳妆完毕了。
“小姐，奴婢现在觉得你好像和她们口中说的不太一样……”阿离看着乐殊，认真道。
“她们？说什么了？”
“是以前洒扫院子时听人说的，说你软弱可欺……”阿离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又道，“可现在奴婢看来，小姐可厉害了，一点也不似传闻那般！”
乐殊笑了，她拍拍阿离的手，说道:“世道如此，人心凉薄，唯有自强才能立足。”
乐殊去给柳太夫人请安了。
如果不是阿离提醒，她还不太记得这些规矩。
她的心中早已经埋下怀疑的种子，她知道柳太夫人并不真心对待自己，索性也同对方一样，做做表面功夫。
柳太夫人住的令安堂距离乐殊的小院并不远。
一进门就能瞧见屋子里金丝楠木做的桌椅板凳，甚至还有许多名贵瓷瓶和玉制摆件，最显眼的还是堂屋正中的壁龛，内里放着一个牌位，刻着:先夫柳林原之位。
乐殊草草对着牌位上了香，跪拜一番后，便坐下了。
灵位本该放在祠堂内，太夫人将其摆在自己居住的屋子里，众人也不曾多问，只当是天人两隔思念至极罢了。
柳太夫人坐在堂屋正中，身侧站着柳月漪。
天气转好，她的腿疾也好了许多。
见着乐殊来请安，便笑着叫她到身边来坐。
柳太夫人抚着乐殊的长发，说道:“老祖宗做的不好，腿疼的厉害，这些日子你病着都未曾来看你。”
乐殊心道:以前也极少看过，更不要提病着的时候。
她挤出一个假笑，安慰道:“老祖宗待孙儿的好，孙儿都记着呢。”
这是实话，可惜没有好过，所以都记不得。
“你自小便懂事。没成想你都到出嫁的年纪了，永亲王府是个好去处，只是那世子……是个痴傻的，你去了怕是要受些委屈。”
柳太夫人眼里的慈爱，有那么一瞬间让乐殊信以为真，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如果在现代，她这演技，也能算得上老戏骨了。
“不委屈，能入王府也是孙儿的福气。”
是福气，亦是运气，但凡运气差点都能叫她小命不保。
“我老了，没什么可给你依靠的，就连你亲舅爷我都护不住，你日后入了王府，可要乖觉些……”
柳太夫人话中有话，乐殊这样的人精怎会听不出来，可她偏偏不接这茬。
在原主残存的记忆里，这位所谓的老舅爷可是犯了天大的过错，开罪当今圣上，以至于下了慎狱。
别说暗示乐殊帮忙了，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再说她也没那个好意。
如此来往闲谈嘱咐了一番，终于在乐殊糊弄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等来了永亲王府前来下聘的消息。
皇亲国戚娶亲，要按照宫里的规矩来，永亲王世子也不例外。
宫中规矩繁杂，光是纳彩、问名和纳吉便要用去诸多时日，永亲王玄毅却直接请了道圣旨，免去这些程序。
王府准备的聘礼是极高规格的，那场景和排面，足以颠覆乐殊过去二十几年的认知。
十几只戴着大红花的箱子将乐殊住的小院塞的满满当当，甚至很难找到落脚点，蚂蚁进来都得喊堵。
原本这些聘礼应当放在正院堂前的，却直接送到了乐殊院里。
只可惜乐殊没几件看着体面的好看衣裳，多是素色衣衫，好不容易挑了稍微看得过去的穿上，还被那贡礼官上下打量了半天，瞧着属实寒酸。
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他见得多了，像乐殊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比那些靠手段上位的更是不如，最让人瞧不起。
这贡礼官是位从宫里来的公公，声音尖细，说话也拖着长长的尾音，等他念完聘书和那一长串聘礼清单，加上这好不容易出来的太阳，晒得乐殊昏昏欲睡。
她对这些金银珠宝和珍贵玩意儿没什么兴致，倒是看上了一盆绿植，因为在一堆金光闪闪的玩意儿里，这绿色的东西最为扎眼。
乐殊强撑着睡意听完，还是规规矩矩行礼谢过，吩咐将东西搬到库里，绿植放里屋，再随意摆摆手，正欲转身回屋，却又被叫住。
“乐姑娘留步，还有位宫里来的人，得需同姑娘熟悉。”
那贡礼官让出个空，从后面上前来一个女人，也不过三十来岁，穿着打扮也算体面。
“姑娘不是生于皇室，尚不熟悉天家的规矩，宫里专门指了教习姑姑来，指导姑娘熟悉宫中礼仪。无其他事，咱家就先退下了。”那位公公说完，道个喜行完礼就退下拜别，一时一刻都不愿多留。
“给乐姑娘请安，唤老奴芝兰即可。”那教习姑姑问候好了，从背后抽出一根一指宽的长棍，足有三尺长，又说，“老奴来此，主要是教姑娘些宫家规矩，若其中有为难之处，亦是职责所在，也请姑娘忍一忍。”
乐殊: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