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横渠四句
“林费半圣！”
望着神色迷茫的半圣，在场文人不由暗暗揪心。
面对半圣，文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五国的区别，每一位半圣都是人族的瑰宝，更是他们能生存在这片大陆的资本！
更何况，还是战力超群的林费半圣！
如果林费半圣真出现什么意外了，那些忌惮其威名的异族强者，势必会卷土重来，进犯人族之地。
到时候，即便有其他半圣坐镇，但是，人族五国必将再次生灵涂炭，无数家庭破碎。
而此时，即便众人再如何担忧，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保持安静。
硕大的文会大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望着中央位置中的林费半圣。
“嗡……”
在一道道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首稿上才气再次削减，已经只有不到两尺，而且，上面缭绕的才气，还在不断的削减着。
众人虽然不清楚林费半圣此时的状态，但是他们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仿若这篇首稿上的才气波动，就宛如其生命线一般。
一旦首稿上的才气彻底湮灭，后果不堪设想！
“唉，他太着急了……”
陶时之心中轻叹一声，在圣门面前，半圣也无能为力。
在这几天相处中，他对林费半圣也有所了解。
虽然后者看起来无拘无束，行事全凭自己喜好，但是，后者毕竟是半圣，肩负着庇护人族的重任。
同为半圣的孟渊，从未埋怨过一句，林费的不着调，想来孟半圣也很清楚，林费半圣洒脱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忧民之心。
或许正是因为林费半圣对大道的执着，他才能在一篇首稿上有所触动，甚至触摸到了圣门。
可惜的是，想要推开圣门，何其艰难？！
“嗡……”
首稿上才气愈发减弱，当见到才气不足一尺时，众人的心不由狠狠一沉。
就连如此强大的林费半圣，竟然也难以突破桎梏，成为几百年来的第一位圣人吗？！
“唉……”
白钊暗暗轻叹一声，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悲伤。
曾几何时，白家也有过辉煌。
但是，随着白家半圣陨落后，白家再没出现一位半圣，这也注定了白家的没落。
一旁，牧少学瞪了白钊一眼，虽然神色也有些悲伤，但是完全没有感同身受。
而原本还装作昏死过去的韩绍之，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紧紧的望着林费半圣。
恐怕在全场之中，唯有他一人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悲凉。
“哼，还想用我来要挟韩家？”
韩绍之心中冷笑一声，不敢去直视陶时之，也不敢想后者的名讳。后者乃是半圣，一旦他有不敬的想法，极有可能被陶时之圣道感应。
但是，韩绍之心中却觉得无比畅快，若是林费半圣真出现什么意外，他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徐小岳身上。
至于陶时之半圣是否会出面庇护这小子，韩绍之毫不担心！
韩家之所以如此强盛，乃是因为韩家半圣的强大！
在韩绍之看来，新晋半圣陶时之，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辈，敢与韩家半圣对抗。
首稿上，才气已经不足一尺，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更是不断的减弱。
八寸…六寸…
所有文人的心都紧绷而起。
徐小岳手掌紧握，或许因为心底太过担忧，掌心中都不觉的渗出了汗水。
两寸…一寸…
眼看首稿上的才气即将消散！
韩绍之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跳出来呵责徐小岳。
“嗡……”
而就在这时，林费半圣空洞的眼神中，突然弥漫上一层弥漫之色。
“陶兄，吾辈文人追求大道，为的是什么？”
一道宛如梦呓般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响起。
望着神色迷茫的林费半圣，大厅中的文人们心底都暗暗着急。
而听到这个问题，陶时之面色一凝。
文人追求儒道，为的是什么？
以他的见识，对于这个问题，有无数的回答！
但是，陶时之并未在第一时间开口，因为他知道，林费半圣正处于关键时候，后者定然是在圣门前受到了打击，甚至连其文心都为之动摇。
半圣存在的文心，可谓坚不可摧！
能撼动半圣文心的，恐怕唯有圣门！
“唉……”
陶时之轻叹一声，旋即面色一正，一咬牙便准备出声解答。
即便明知自己的回答，可能无法为林费半圣稳固文心，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试试。
毕竟，这是林费半圣唯一的希望。
“陶先生！”
而就在陶时之准备开口之际，徐小岳突然走了过来。
“嗯？”
陶时之神色微变，暗暗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后者不要胡来。
虽然徐小岳才华横溢，但是，这毕竟事关半圣！
如果是陶时之回答，无论能否帮到林费半圣，事后也绝对无人会以此事来指责他。
但是，徐小岳不同，他只是一介儒生而已！
一旦他所言无法给到林费半圣帮助，势必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以陷害半圣之名群起攻之！
再加上林费半圣正是因为这一篇首稿的缘故，才触摸圣门，他的此举更是会被有心之人栽赃陷害！
面对陶时之担忧的目光，徐小岳却不为所动，径直走到两位半圣身旁，目光直视着神色迷茫的林费半圣，而后躬身行了一礼。
见到徐小岳认真的模样，陶时之不由想起了自己参悟圣道的那一日，当时徐小岳的神色同样如此肃穆。
在犹豫少许后，陶时之最后还是强行压抑住心底的担忧，没有去提醒徐小岳，而是默认了后者的动作。
“徐案首这是干嘛？”
“林半圣文心撼动了，他还来添什么麻烦？”
“唉，徐案首莫要冲动行事啊！”
见到这幕，在场的文人心底一片震惊，谁也没料到，陶时之居然会默许了徐小岳鲁莽的动作。
更让他们担心的是，此事关系重大，哪怕徐小岳表现得再优异，一旦林费半圣出现半点意外，他势必会背负天下人的骂名。
“林半圣！”
徐小岳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穆，丝毫没有被其他人的异样的目光所影响。
林费半圣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其手中的首稿上，才气为不可闻，就仿若他的圣道一般，随时可能会彻底崩塌。
圣人境，是所有半圣梦寐以求的境界。
但是，人族立足至今，唯有孔圣与孟圣两位圣人！
这并非是人族半圣不济，而是他们深知，想要踏入圣人境何等艰难。
每一尊人族半圣，都肩负着重任。
哪怕曾经有几位半圣，触摸到了圣门，却也不敢上前去推动。
因为，他们当时都是人族中最顶尖的存在，一旦他们出现意外，必定会撼动人族根本。
他们不敢去尝试推开圣门！
唯有见到后继有人，自己又大限将至时，这些半圣才会去尝试。但是，最后都无一例外，他们都倒在了圣门之外，终其一生，也没有踏入圣人境！
而林费半圣不同！
如今，人族半圣虽然不多，但是，孔家与孟家中都有强大的半圣坐镇，有着他们承担，林费半圣无需去顾虑太多。
这也是为何，他刚有所感应，就立刻火急火燎的赶至大魏苍云城，而在触摸到圣门之际，他就立刻尝试。
可惜，目前看来，似乎要功亏一篑了！
“吾辈文人追求圣道，所为的是……”
徐小岳神色一片肃穆，拱手向天，道：“为天地立心！”
“为天地立心！”
话音落下，陶时之浑身一颤。
在场的普通文人们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其他高位文人们，神色陡然凝重。
甚至，就连韩绍之，脸上的狞色都陡然僵硬。
“嗡……”
随着徐小岳话音落下，苍云城上空，原本朦胧的月色陡然变得明亮起来，这一刻，仿若天际上的云层被生生撕裂。
如此异状，令得外面的无数文人仰天望去，只见得天际上，一颗璀璨的星辰正发着耀眼的光芒。
“文曲星！”
外面的无数文人根本不知道儒考文会中出现了什么状况，望着天际上那颗璀璨的星辰，他们只觉得自己体内的文宫中的才气都活跃了起来。
“嗡……”
与此同时，林费半圣手中首稿上，才气涌动，瞬间便暴涨至一尺有余！
“这……”
陶时之眼瞳一缩，眸中不由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而其他文人们更是神色火热，激动万分！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徐小岳并未就此停顿，神色万分肃穆，口中缓缓出声。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一位文人的耳中。
所有文人的心神，都随着其话音响起而触动。
天际上的文曲星，更是变得异常璀璨，其光华甚至隐约有着要超越月光的趋势。
“嗡……”
首稿上的才气，更是随着徐小岳的每一句话落下，而陡然暴涨。
两尺三寸…三尺四寸…
原本微不可查的才气，短短几个呼吸间的功夫，竟然已经恢复到了三尺四寸之多！
“为万世开太平！”
徐小岳停下身形，目光望向窗外，缓缓低喃出声。
他相信，横渠四句，就是对于迷茫中的林费半圣，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