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恶臭
“明岩师兄,早饭送来了。”屋外传来俩个小道童清亮的声音。
正在调息的明岩睁开眼,从榻上下来,打开了屋门。
门外,常来送饭食的应风、应先正站在花圃外,应风手中端着盛着素菜的托盘,应先则提着一个小粥桶。
“进来吧。”明岩扫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的应道。
俩个小道士小心地绕过花圃,将饭菜提进屋内,放到了屋内的圆桌上。
个头稍矮的应先一边打开粥桶,将稀粥盛到白瓷碗里,一边抽动鼻翼轻轻闻了闻。他的嗅觉一向灵敏,甫一进屋便觉得屋里一股臭味,初时还以为是他闻错了,可是进了屋内觉得臭味越来越浓。
轻轻碰了碰正在端菜的应风,引起他注意后,应先背对着明岩,朝应风使了个眼色,无声问道:“闻到臭味了吗?”
应风迷茫的看着他,待应先又问了一遍后,方搞明白应先在问什么,刚想张口说话,被应先一脚踩在脚上,唇边竖个手指,作噤声状。
应风心领神会,也无声回道:“闻到一点。”
原来真的不是他闻错了,是这屋中确实有股子臭味。应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屋内,还如往常一样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饭菜很快摆好,应先、应风拿起托盘,对明岩恭敬的一施礼,回道:“师兄请用早膳。”
“嗯”,明岩淡淡应了一声,举步向桌边走来。路过应先身侧时,应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自明岩身上传来。
胃里一阵翻涌,应先险些呕出来,他忙伸手捂住嘴,硬是把涌上来的酸水又咽了回去。他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明岩的注意,抬眼望了过来。
应先忙将手放了下去,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明岩眯眼觑他,淡淡问道:“怎么,应先可是身有不适?” 应先忙低头回道:“可能是昨晚晾到了,今晨起来肚子有点不适。”
“既然不适就歇着去,让别人来送饭也不误事。”
应先头更低了三分,恭敬道:“只是略有不适,没有大碍,多谢明岩师兄的关照。”
“略有不适?”明岩冷哼一声,“看你刚才那动静,可不像是略有不适的样子。”
应先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这明岩师兄为人心量狭窄,若让他起了猜疑,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若解释不清,被他惦记上,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
明岩师兄近身服侍白石观主,若他在观主身边胡乱说上几句……应先悔的不行,他为什么就没有忍住呢,露了行迹,被明岩师兄逮个正着。
站在一旁的应风担忧的看着他,鼓起勇气开口道:“明岩师兄,饭菜一会儿便凉了,还是先用膳吧。”
明岩冷凝的目光一直盯在低着头的应先身上,片刻后才轻哼一声,移开了视线,不发一语的举著用膳。
感觉到一直冰冷如刀的视线从自已身上移开,应先略微放松了一些,他感激的轻轻碰了下应风的胳膊,被应风斜睨过来瞪了一眼,方消停下来。
屋内只有明岩举著夹菜,轻碰瓷碗的轻响。
略动几口素菜,喝了一碗清粥,明岩便放下竹筷。应先眼疾手快的上前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讨好的笑道:“明岩师兄,请用茶。”
接过茶杯,小啜一口清茶,明岩放下茶盏,轻咳两声,咳声止住之后,他站起身来,吩咐道:“收拾了吧。”
“是。”
将桌上的残羹剩肴收拾到托盘,应风从腰间抽出一条抹布将桌子擦拭干净,端着托盘,应先则提着粥桶,俩人又向明岩施了一礼,退出屋去。
一直到绕过花圃走了一段路后,应风才低声问道:“你刚才干嘛呢?怎么突然那样?”
应先也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看,见身后无人,侧头小声跟应风咬耳朵:“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明岩师兄身上好臭,他从我身侧走过,我实在是没忍住。”
“臭?”应风诧异。
“你不是也闻到屋里有臭味么?”
“是闻到了,不过只有轻微的一点,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夸张吧,你还当着他的面险些吐出来,”应风觑向应先,“你就不怕他记仇,找你的碴?”
应先沮丧:“怕啊。我估计他已经记仇了,咱们出来时,他一直盯着我呢。”
“你呀,就不能忍忍。”应风也叹口气。
“我这也悔着呢,当时我怎么就没忍住呢!” 应先懊恼的拍了脑门一记。应风见他沮丧,忙劝慰道:“算了,可能也没有咱们想的那么严重,听其他师兄们讲,明岩师兄出了点事,估计他也没功夫盯着你。”
“也是啊,这几日看明岩师兄的脸色确实是差了很多,脸上青白一片,跟个痨病鬼似的。” 应先又开始口无遮拦,“应风,我们镇上以前就有个得了痨病的,我见过他的样子,整日里咳个不停,脸上也是这样青灰惨白的。明岩师兄好像这几日也一直在咳。”
“好像是吧。”
“绝对是,”应先仔细回想了一下,斩钉截铁的道:“这几日咱们去送饭,不每次都能听到他咳嗽嘛。哎,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痨病了?”
“别乱猜了,” 应风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要是真得了痨病,观主还能让他近身服侍?”
闻言应先泄了几分底气:“倒也是哈,要是明岩师兄真的得了痨病,早就被挪出观了,哪还能在静舍住着。哎,”他眉头一挑,又想起一种可能,“那也可能因为观主不在观里,所以没顾上呢?”
应风实在是不想再接他的这个话茬,闭口不言。
应先也不以为意,一个人琢磨来琢磨去,片刻后又忍不住问应风:“哎,你说,那明岩师兄身上怎么就那么臭呢?死人也就那个味了吧?”
“……”
“可明岩师兄是活人啊?他怎么就那么臭呢?”
“……”
“应风,你猜猜啊,为什么明岩师兄身上那么臭呢?”
应风被他烦的不行,有心不理他,可这应先却一直缠着问个不停,他忍无可忍,不耐烦的道:“我怎么能猜得到,再说我也没闻到明岩师兄身上很臭。”
“哎,你怎么就没闻到,明明很臭啊。”
“我没闻到!”
“嗨,你这应风,你睁眼说瞎话啊你。”
“我懒的和你说,”眼看白石观后门在望,应风匆匆道:“要进观了,你最好别再提这事了。”
说完加步脚步进了观门,应先在后面撇撇嘴,不屑的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呸”了一口,口中犹自嘟嘟囔囔:“明明很臭 ,偏说没闻到,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原来也这么滑头。”
静舍内,明岩狐疑的举起衣袖闻了闻:“难道还有味?”久呆鲍鱼之室不闻其臭,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明岩身上。
回想起刚才那叫应先的小道士的举动,明岩心下冷哼。应先的嗅觉灵敏,他也略听闻一些,所以应先口中所说的什么晾到了肚子之类的鬼话,他一句也不信。想不到如今一个小小的道童也胆敢嘲笑他。
走到香案前,拈起三柱线香供奉给三清道祖,盯着线香袅袅升起的清烟,明岩心中冷笑。
不要急,已经快了,机会就在眼前,最多不过三日,他便能摆脱那邪修的控制。
白石观没了那个邪修,放眼整个观中,还有何人还能与他抗衡?到时候这白石观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到那个时候,所有得罪过他、嘲笑过他、讥讽过他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慢慢的一个一个的跟他们算总账!
而且有了那个小修士所说的灵药,他的修为也可以再慢慢的炼回来,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夺去他辛辛苦苦修炼出的修为。
昨夜那小修士虽然年纪不大,修为也低,但他一脸的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明岩奇异的也对他满怀信心。想来他若没有点保命压箱底的本事,他家师门长辈也不会放他出来历练。
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误的明岩盲目的对顾云遥产生了极大的信心,而顾云遥本人却在和小蛇沟通中。
火把跳跃的火光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我对付那邪修,你对付观里的道士,用毒烟迷晕就行,不要伤人命。怎么样,听懂了吗?”顾云遥盯着小蛇,满怀希翼。
嘶嘶——
小蛇趴在地上,懒洋洋地一动不动。
“听懂了拍两下地面。”
无动于衷中。
“没听懂?你怎么那么笨?”
一向骄傲的小蛇怎么能容忍在它眼里很笨的顾云遥反过来说它笨,一言不合就上尾,蛇尾一动,疾如闪电地向顾云遥袭来。
顾云遥眼疾手快的跳到一旁,险些撞到山洞石壁上。是的,她和小蛇又回到了曾呆过的山洞里,这里十分隐密,她准备呆到三天后,再出去找个高处居高临下的关注白石观的动静。
小蛇一击不中,落回地面,又懒懒的趴着不动了。
“你要怎样才帮忙?”顾云遥拿它没法,无奈的又坐到它旁边。
小蛇抬起脑袋,蛇信嘶嘶两声,蛇尾翘起拍了拍顾云遥右边的储物袋。
“……”顾云遥简直无语了,这条蛇到底要多贪啊。“你都有半袋子了,还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