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怒
“喝酒吗？”
朱潜生亲自为唐煌倒满了一杯酒，唐煌盯着那杯香气浓郁的美酒，一言不发。
“担心有毒吗？放心好了，我朱潜生虽然心狠手辣，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学生下毒。”
朱潜生见唐煌犹豫，往自己的杯里倒了半杯酒，当着唐煌的面一饮而尽。
唐煌婉拒道：“我只是个穷学生，没有喝酒的习惯，谢谢朱老板的好意了。”
“一个穷学生居然能够成为捉刀人，在我看来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朱潜生摇晃着杯中的美酒，似乎对唐煌的事情很感兴趣，“小少年，你是因为什么缘故去当捉刀人，不妨说来听听。”
唐煌淡淡道：“没钱。”
朱潜生愣了楞，口中发出一连串笑声：“哈哈哈！恕在下无礼，居然问这种那么无聊的问题，得罪了。”
唐煌趁着朱潜生发笑的时间，下意识打量着这层四面皆空的望楼。
这座望楼四周可以俯视朔城的大部分建筑，给人一种身居高位的感觉，高处不胜寒。
相比毫无防护护栏的空旷望楼，最让与唐煌感到不自在的地方，无疑是屏风后面浮现的虎影。
屏风后，一双绿幽幽的虎眸时刻打量着唐煌，身后时不时发出几声兽吼，
朱潜生居然在这种地方饲养了老虎。
唐煌甚至还能听见老虎正在用骨头磨牙的声音，轻轻一闻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血……人血的味道。
唐煌看向朱潜生的目光愈发凝重，袖子里的拳头微微攒紧。
朱潜生收起了笑声，认真严肃地看向唐煌：“小少年，在下该怎么称呼你。”
唐煌说道：“朱老板叫我唐煌便可。”
朱潜生继而微笑道：“好，唐煌，今夜赢了那么多的钱，怎么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赌博，关于石水银的事情，朱老板知道多少？”
朱潜生反问道：“唐煌，你知道石水银是什么东西吗？”
唐煌的语气一如既往冷漠道：“燃料。”
“不错，这只是石水银最简单也是最无趣的使用方法，你听说过君临城的神机营吗？神机营所打造的龙吼炮，里面只需一发填满石水银的炮弹就足以杀死一位四品武夫……”
朱潜生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谈起这种令寻常修士闻风丧胆的危险液体，脸上浮现出狂热的笑。
“若是一百发呢？一千发？将这些火炮架在一起对着那些所谓的修士们开炮，什么陆地神仙，什么御剑仙人，在这样的火力面前都要粉身碎骨！都要灰飞烟灭！”
朱潜生眉飞色舞起来，眼中的兴奋在唐煌面前展露无余，像是看见看见美酒的酒鬼般激动。
“这就是朱老板你大肆私购石水银的缘故？”唐煌皱了皱眉，“朱老板你应该知道，私藏大量石水银是诛九族的罪。”
朱潜生又发出一阵捧腹笑声：“我朱某人自幼父母双亡，又不曾娶妻，哪里来的九族？”
唐煌一时无话可说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望楼外面，纯黑的眼眸里映着细碎飞雪。
朱潜龙见唐煌还是不理解，开始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用石水银制造的火弹，对付下五品的修士简直轻而易举，每个百姓都应该拥有一把。”
“唐煌你想象一下，像我这样修为全无的人，只需要带上一把装有石水银弹的火铳，就能将一个下五品的修士轻易击杀，这放在过去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武器能够大规模在市面上流通，可以造福多少面对修士威胁而无能为力的大骊百姓啊，唐煌你明白吗？”
唐煌冷冷道：“既然朱老板承认了私藏石水银的行为，应该知道捉刀人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我就来了。”
朱潜生大笑道：“区区捉刀人算什么，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俸金？
“别的先不说，就凭今晚你让我看见如此精彩的赌局，我就应该给你奖励！”
说完朱潜生拍了拍手，清一色的轻纱美人捧着玉盘从两侧的屏风走出。
她们手中的玉盘上，亮得耀眼的金元宝整齐列着，元宝下面还垫着厚厚的银票。
这群足以让每个朔城汉子拜倒在她们石榴裙下的美人跪在唐煌面前，低头对他举起手中的玉盘。
朱潜生肥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唐煌，像你这样胆识过人又聪明的孩子，就应该得到大份的奖励。
“我们男人的一生是需要很多奖励来激励自己的斗志，一开始是功名，到后面是金钱，美人，权力……
“只有得到这些东西，才能填满我们心中的欲望，欲望被满足后，才会生出一飞冲天的动力，没有欲望的男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或许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或许现在，就是你明白这个道理的最好机会。”
唐煌静静地看着朱潜龙，视这群几乎身无寸缕的女人于无物，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
朱潜龙用肥胖的大手抓住其中一位美人的手臂，粗暴地将她拽到自己的跟前，像只发情的豺狼。
唐煌仍旧和朱潜生对视，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变得很冷静。
朱潜生当着唐煌的面亵玩了起来，在女人肩膀上留下鲜明的红印，盘子里的黄金洒落一地。
“怎么样，不如来我安栖楼为我工作吧，这间酒楼里的一切东西你都可以享用，你再也不是什么穷学生了，你的生活可以过得比赵伦那种废物更好，让你的同学都羡慕你。”
朱潜生的口里喘着大气，将女人那肤光致致的身体暴露在唐煌眼中，用尽手段诱惑他。
那位被朱潜生粗暴对待的女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并没有向唐煌投来求助的目光。
她看向唐煌的眼神中没有求救，只有空洞。
唐煌眼帘低垂，仿佛在沉思，只有额头暴跳的青筋在向朱潜生传达一个鲜明的信号。
他愤怒了，彻底愤怒了！
许久之后，唐煌终于说话，看向男人的眼神轻蔑得无以复加：“朱潜生，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你说什么？”朱潜生愣住了，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恶狠狠地看着他。
“我说你真恶心，你要是听不见我就说一百遍，再听不见我就说一千遍，说到你听见为止！”
捉刀人少年猛地站起身来，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怒气就要冲破平日里的理智。
跪坐在他面前的女人们吓的大惊失色，纷纷逃回了屏风后面。
“你这个竖子！你可知道我是谁？！”朱潜生站起身来爆喝道。
“我只看见一头令我恶心的肥猪，真想亲手送你去点天灯！”
唐煌盯着他肚子上的肥肉，大声嘲讽，要将那满腔怒火释放出来。
朱潜龙彻底暴怒了。
他挥舞着肥胖的手臂，抽出一把装有石水银弹药的火铳，指向唐煌的脑门，怒喝道：
“混蛋，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唐煌将脑袋往前面一伸，抵住火铳的枪管，眼神倨傲道：“你最好别不送，有本事就开枪吧。”
朱潜生呆呆地看着这个疯子般的少年，手指抵在扳机上微微颤抖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少年骨子里居然那么硬气，今晚当真是碰到硬茬了。
唐煌紧紧握住枪管，那张酷似美人素颜的脸庞，带着难以言说的冷傲高贵，令朱潜生心头狂跳。
“就算你是上阳学院的学生，就算是你朔城的捉刀人，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小蝼蚁罢了。”
朱潜生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又微笑了起来，“他们凭什么会为你报仇？”
“那你真是太不了解上阳学院里面的大儒，更不了解真正的捉刀人。”
唐煌的声音宛如冰泉般幽冷，“没有一位老师可以接受自己的学生死在自己的前面，至于捉刀人嘛……他们可比你想象的更加擅长为同伴复仇。”
朱潜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忽然诡秘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亲自动手，只好让我心爱的宠物来代劳了。”
朱潜生从唐煌手里抽回火铳，枪口火光闪动。
“砰砰砰！”
连续三发子弹，打碎了来束缚老虎的粗大铁链，火光如夭矫的红龙般腾空跃起。
石水银弹释放的高热瞬间将链条融化成铁水，地板被炸出一个半个人大的窟窿。
炎热的火风融化了吹来的飞雪，望楼内瞬间蒸汽四溢，宛如人间幻境。
“吼吼吼吼！”
震耳欲聋的虎吼响彻白雾，饿虎暴躁的从屏风后一跃而起，带起哗啦响动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