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刀杀妖
“妖物！这里有妖物！”
“捉刀人也在这里，快跑啊，有妖物出现了！”
驿道附近骚乱骤起。
戏楼前的人们纷纷惊恐地喊了起来，像是碰见猎人的鹿群般四散奔逃。
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慌慌张张地想找地方躲避，人群不可避免地忽然推搡了起来，妇孺哭喊声连成一片。
凶兽形似水鳄，浑身披着黑色鳞甲，粗壮四肢在街面上翻腾，撞过暴雨中的房舍，势不可挡。
浑身披着黑色鳞甲的蛇妖女子，动作灵动地废墟中翻腾跃起，连续撞断了数根木梁，拦住了四散奔逃的人群，口中发出一阵声势惊人的可怕尖叫。
气机声波势不可挡，威力惊人，人们纷纷捂着耳朵躲在她面前。
“啊啊啊啊啊！！！”
在女子妖物这一充满浑厚气机的尖锐叫声下，驿道旁的房屋接连倒塌，碎石飞溅。
小如拇指大如头颅般的飞石击中了逃跑的人群，一大团血雾突然升起，众人的尖叫声骤然凄厉起来。
有资历尚浅的捉刀人面对这样的阵势不免吓破了胆，况且混乱的人群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他们迫切地想去斩杀这头妖物，却被四散逃跑的人群拦住了去路，眼睁睁看着那位少年拔刀冲向那头妖物。
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说书人哆哆嗦嗦蹲下身子，死死抱住身前盛满铜钱的铜碗，就像是一只宁死也不肯放弃口粮的老猫般。
女子妖物看见蜷缩在地上的说书人后，眼中闪过浓郁杀意，当即偏移身子，大步杀向这只手无寸铁的蝼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唐煌终于来到女子妖物的面前，挥刀护住早已被吓尿了的说书人。
一刀斩中那头女妖的肩胛骨，瞬间爆出一连串的闪亮火星，却并未伤其分毫。
这一刻，人与妖的眼神终于对上。
女子蛇妖眼神凶狠，试图用咆哮声逼退眼前的少年。
唐煌丝毫不退，手中的长刀摩擦着对方的鳞片，凭借着行云流水般的刀法，开始劈砍起来。
这头女子妖物的鳞片硬度有些超乎唐煌的想象，任凭火星炸飞目不暇接，依旧是无法破开女妖身上的鳞片。
“颈下两寸，斩头颅！”总旗高声呼唤少年刀客。
唐煌闻言，手中的刀转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刺向女子妖物泛白且脆弱的颈部。
铿锵一声！
这一刀并未将女妖的颈部斩下，反而被对方死死咬住。
一排惊悚锋利的尖牙在刀身上发出极其刺耳的摩擦声。
女妖身上的鳞甲布满划痕，凶性被彻底激发了，瞬间发力向前扑杀，利爪挥向少年的脑袋。
唐煌松开手中刀柄，脚尖对着女妖腹部一点，然后腰部转折，跃向女妖对面的屋顶处。
失去武器的少年落在房顶上后，并未撒腿逃离，居高临下地看向这头境界不明的妖物。
女子妖物妖仰天望向屋顶少年，眼眸血红，喉头滚动。
她这下是被彻底激怒了。
还没等唐煌反应过来，妖物的动作极其迅猛，一步便跃到他的眼前，试图拍死这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弱小蝼蚁。
唐煌右脚用力才踩踏房顶，一跃而起。
女妖试图伸手抓住他的脚脖，却发现对方的距离离自己越来越远。
当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这座小小的瓦屋房顶，哪里受得住两人在房顶上这番折腾。
尤其是唐煌那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在女妖眼皮底下踩出一个巨大窟窿。
女妖身下忽然响起一大串破碎声音，身躯便随着碎裂瓦片一同落入瓦房中。
唐煌动作娴熟地落在对面屋檐上，宛如一只灵猴般用手脚支撑身躯，心有余悸地看向废墟里挣扎的女妖。
在他身下，一位女捉刀人高举雁尾刀冲向废墟中挣扎的蛇妖。
“阿丽雅撤退！我命令你撤退！”总旗愤怒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来。
来自南疆的少女不知为何并没有听从上司的命令，脚尖轻点身形掠向半空，如雀骑鹰。
阿丽雅咬紧牙关，长刀上刀气浓郁，试图以神速挥刀斩杀妖物。
“喝啊！”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流水般的力量在她手臂里涌现。
刹那间，三尺长的银刀划出凄冷如月的刀圆，正面斩中了女子妖物的身躯！
少女瞬间愣住了，浑身都是冷汗。
迎面扑来的竟然不是蛇妖的鲜血，浓郁的白色雾气，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个寒气浓郁的冰球格挡住这道本该斩杀女子妖物的挥刀，刀身卡在冰球上再也无法推进，像是彻底被冻住在冰球上。
在冰球后面的，是女子妖物那杀意重重的凝视，她的口中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阿丽雅选择了放弃，脚尖踩到身上猛然后撤，却为时已晚了。
冰球猛然炸裂，粗大的冰凌四溅飞散，每一根都足以在常人的身上打出碗口大的血洞。
阿丽雅眼中终于出现了恐惧，苍蓝色的冰棱子在她身边掠过，冰屑四溅。
自以为要葬身此地的南疆少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唐煌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将阿丽雅狠狠扑倒在地上，避开了那片足以将她置于死地的冰潮。
冰潮戛然而止，四周弥漫着乳白的雪雾，难以窥见妖物的身影。
死里逃生的南疆少女呼出一口血气，感觉四肢传来了轻微的痛楚，仿佛冷到的骨子里般。
“阿丽雅。”雪雾中看不见脸的少年轻声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南疆少女吃了一惊。
“你的玉牌上写着。”
少女低头一看，刻着自己生辰和姓名的玉牌正从鼓囊囊的胸口落出，垂在黑衣少年的脸上。
“你懂我们南疆的文字”少女红着脸将玉牌塞了回去。
她自幼随着父亲走南闯北，像对方这样一眼便能读懂南疆文字的人，即便是儒院也不多。
“会的不多，我在上阳学院读过关于南疆人文的书籍。”少年淡淡道。
“朔城分部，斩杀妖物！不惜一切代价。”总旗的命令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捉刀人们立刻从人群中里涌出，奔向那片房屋废墟中，手中的长刀嗡鸣颤动。
女子蛇妖仰望夜空，猩红血口中吐出一阵又一阵的气机寒潮。
空中寒潮倾泄如银，又如流星般落到废墟四周，瞬间在唐煌身后铸起了一道道牢不可摧的冰墙。
冰墙将那些试图冲入废墟的捉刀人们阻挡住，他们一时间无法进入，只能使出浑身解数破开冰墙。
“你的刀借我一下。”
蛇妖女子凝视着那位拾起长刀，在雪雾中缓缓站起身来的少年，血瞳里渗着冰冷的杀意，头顶上的鳞角更显暴凸锋利。
眼前的蛇妖女子既妩媚又凶猛，五指成爪愈发尖锐，死死盯着少年的眼睛。
出乎她的意料，少年并没有被她释放出来的气机威压摧毁心神，选择与她对视。
那双本该藏着春雨细雾的丹凤眼中，此刻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天空般暗藏杀机。
蛇妖女子略感错愕，没有轻举妄动，尖锐如剑的五爪悬在空中。
“你是从长城那边来的吗？”少年轻声问道：“我小时候，娘亲总是喜欢跟我说你们妖族的故事，真希望今晚不是我亲手杀死你。”
“去死！”蛇妖女子忽然口吐人言，露出锋利银亮的牙齿。
阿丽雅的手掌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因为疼痛显得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挡在她面前。
唐煌缓缓地闭上眼睛，零散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摆出挥刀架势。
蛇妖女子嘶声吼叫，诱人矫健的大腿猛地蹬踏地面，溅起大片的雪尘。
她飞奔起来有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美感，锋利的指尖划出凄厉的弧线，朝着少年的胸膛猛然刺去。
面对急速逼近的蛇妖女子，少年手中的刀如箭矢般射出般挥出，刀身划出暗银的弧线。
眼前是野兽般的吼叫。
一朵猩红的血花盛开在少年眼前。
断去一臂女子蛇妖如乳燕般在空中翻身，瞬间掠到了少年的背后，用仅有一臂刺向他的心脏。
“去死吧，你们这些人族都该死！”
蛇妖女子的声音阴寒，仿佛回荡在少年耳边的诅咒般狠毒。
唐煌抛剑入空，以一字马躬身下弯，蛇妖的利爪带着雷霆般的攻势从唐煌的背部擦过。
蛇妖凶狠地地咆哮着，忽然浑身失去了力量，再没有杀死少年的机会。
“真是精彩的对决。”指挥使轻声赞叹道。
蛇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探出了明亮的刀锋，从背后一处鳞甲的缝隙中刺入，贯穿了自己的心脏，滚烫的鲜血正从刀尖一滴一滴地落下。
唐煌任由这把剑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后，反手握住剑柄，极其准确地刺入蛇妖的胸膛。
噗呲——
在蛇妖绝望不甘的目光中，唐煌猛然拧动剑柄，她的后背喷出大片的黑血。
蛇妖口中发出沙哑呢喃声，身体猛然一僵，朝着阿丽雅的方向倒去，腥浓的血花在她身下盛开。
终于砍开冰墙的捉刀人们，踩着满地冰屑赶到蛇妖身边，动作整齐，高举手中银白阔刀，对着濒死的蛇妖手起刀落。
蛇妖的哀嚎声听得阿丽娜心里发颤，少女害怕地抱住了膝盖，觉得仿佛身处地狱。
不远处，唐煌背对着正在砍杀蛇妖的捉刀人们，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几乎被蛇妖的鲜血染红，只露出如月下幽泉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