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团子生病
道邸8号。
祁牧深从车上下来,迈开长腿进去。
门口寂静,空无一人。
只有——
一个头顶蓝毛的“人”,全身被一团红绿青黄杂间的细线捆绑着,诚惶诚恐地发着抖。
从背后看,像一只瑟缩的,五彩斑斓的大号鹌鹑。
祁牧深冷硬的目光从“鹌鹑”身上一掠而过。
然后没有一点停顿地往里走去。
祁以墨正埋着脑袋,一片一片地揪玫瑰花瓣。
“打死我,留我狗命,打死我,留我狗命,打……大,大哥!”
见一双长腿与自己擦身而过,他忙扔了秃掉的花枝,一把薅住。
他先是干嚎了两嗓子,再声泪俱下:“哥,你……你还是先宰了我吧。”
“滚开。”祁牧深用了狠力,对着他的腿踹了一脚。
丝毫不为他负荆请罪的诚意打动。
“呜呜~”祁以墨顾不得腿上的剧痛,抹了把鼻涕眼泪,嚎啕大哭:“哥,要是小斯年出点什么事,我……”
他我了半天没憋出下文,祁牧深已经疾步走进祁斯年的房间。
愣怔片刻,祁以墨捂着瘸腿跟上。
卧室内,三个家庭医生严阵以待,神色紧张地面面相觑。
祁牧深皱着眉看向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的雪团子。
“祁斯年,出来。”
雪团子几乎摇成拨浪鼓的脑袋,明晃晃地吊着两个字——拒绝。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出来。”祁牧深眯眸。
冷寒无情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
雪团子顿了顿,呆住不动。
“祁以墨,去把那只“推土机”扔了喂鱼。”祁牧深失了耐心,直接祭出王炸。
祁以墨:哥,我是大冤种吗?为什么我要做这个坏人。
但他不敢反抗,支支吾吾地拖着残躯去作孽。
谁知,小团子这回固执到底。
无往不利的杀手锏——扔仓鼠都失灵了。
祁以墨和啃着瓜子的“推土机”对视一眼,利落地将它扔进了兜里。
他自己则站在角落里,摸着呼呼大睡,逃过一劫的“推土机”,努力降低存在感。
“怎么回事?”祁牧深敛了眸光,沉声道。
三个家庭医生中,也就宋清华敢在他的威压下说话。
宋清华一摊手,将手上的东西给他看:“吃坏了肚子,没大事,不过你的宝贝儿子怕打针。”
话落,小团子猛地转过身,捏紧了小拳头:“我才不怕。”
“只有男子汉才不怕。”宋清华冲他挤眉弄眼,挑衅:“祁斯年小朋友,你的胆子比推土机还小。”
激将法,只对傻子才有效。
祁斯年又转回去埋着脑袋,纹丝不动。
宋清华一耸肩,他所有的手段,只在撩妹上无往不利。
对不好骗的小朋友,他束手无策。
边上沈明诚心疼地哄着金孙,偶尔狠狠地瞪向始作俑者祁以墨。
“宝贝儿,听话,乖乖打个针,一会儿爷爷给你狠狠揍二叔。”
“不要打二叔,他是没钱才带我去吃的。”小团子整个闷在薄毯里,嗡声。
祁以墨感激涕零地给小宝贝侄子比了个赞——仗义。
而“没钱”两个字,戳中了他脆弱的内心。
整件事,还要从两个小时前说起。
那会儿,他将自己收拾的油光水滑,衣冠禽兽。
于是带着小斯年,踩着碎步去公司找他哥。
却被告知,祁爷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冷着脸出了门。
找他哥将黑卡恢复的计划彻底泡汤。
临近晚餐时间,他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只好临时带着小斯年出去觅食。
小斯年没有吃饭选择困难症,他在一众麻辣鲜香中,选择了一家口味清淡的花园餐厅。
祁以墨看到招牌,牙一疼——嘿,米其林三星。
他没少在这家消费,人均至少要五位数。
他将“饭搭子”搂进怀里,晓之以理:“宝贝儿,这个太贵了,吃完二叔得留下来刷三个月的盘子,咱找个二叔刷一晚上盘子就能解决的。”
祁斯年弯了下眼睛,笑着露出小虎牙:“没关系。”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卡,在祁以墨面前晃了晃。
这个熟悉的动作令祁以墨一愣。
不久前,好像有人也这么干过。
只是,来不及细想,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了出来。
他指着卡,目光如炬地拱了一下小朋友:“这个,额度有多少?”
祁斯年歪了下脑袋,说:“没多少,一个亿。”
“哦,那是没多少,一顿饭给你炫光……”反应过来数额后,祁以墨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一个亿??”
虽然是没多少,但给一个六岁的小朋友一个亿,是不是有点太壕了。
“是这个月的零花钱,爷爷还没给我存进教育基金里。”祁斯年看着突然抽风的二叔,有点担心。
零花钱……
祁以墨顿时热泪盈眶地抱紧小“金主”。
而最终,坐拥巨款的祁斯年,没吃成米其林。
因为祁二少一直信奉真正的美味,藏于市井小巷。
机会又难得,他带着小斯年,去吃了一家新开的网红烧烤摊。
他在国外没少吃油炸,垃圾食品,却忽略了小侄子矜贵,脆弱的肠胃。
于是,刚到家,小斯年就病了。
神思回笼,祁以墨恨不得穿越过两个小时前,给脑袋进水的自己两个大比兜。
虽说没什么大事,但他也心疼的不行。
他就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宝贝。
他哥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生一个出来。
所以,从小祁家就当小祖宗似的娇养着小斯年,连感冒发烧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小祖宗”这会儿将自己缩成更小一团,大有任你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知道他只是闹肚子,祁牧深眉间的担忧和戾气散了些。
双臂屈肘撑着上身,他沉声道:“所有人,都走。”
祁以墨怀疑自己没听清,他瞪大了眼睛:“哥,宝贝儿还病着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的祁牧深眸光微深:“从现在开始,你绝食。”
???
人话否?
“我不想绝食啊,烧烤也就图一乐,我还饿着呢。”祁以墨可怜兮兮。
试图身体力行地反抗资本主义的压迫。
“吃吃吃,吃个屁,看你个球样就生气,就该饿死你个兔崽子。”祁明诚动了怒,吹胡子瞪眼。
祁以墨:“……”哦。
他蹭了蹭鼻子,十分委屈:“是我想绝食,小斯年,二叔要是饿死了,你记得每年来给我烧点,我不想在下面还啃老……”
很没出息几个字还没出口。
祁斯年将裹着的薄毯扯掉,转过身来面对祁牧深,眼泪大颗的滑落:“不要欺负二叔,他没钱吃饭已经很惨了,他已经是穷光蛋了。”
祁以墨:小宝贝儿,真的不用把二叔没钱这件事提的众人皆知的。
不过,“推土机”都没能撼动小斯年,自己被当成筹码却成功了,这件事让他深感骄傲。
在小斯年那里,他的地位,终于比那只肥仓鼠高了。
“还等什么?”祁牧深神色有明显的不耐,屈指敲了敲书桌。
“啊,哦,好。”目睹了一出豪门曲折离奇又荒诞的场景,宋清华半晌才反应过来。
祁家的小祖宗怕疼,又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给他打了一针。
人都离开后。
房间里只剩下祁斯年跟他的魔王爸爸,冤种叔叔。
“抱抱 o( ̄ヘ ̄o#)”祁斯年张开小胳膊,眼角还挂着泪。
祁以墨心都要碎了,他一把上前,将小朋友搂个满怀。
还止不住痛哭流涕:“宝贝儿,二叔以后再也不犯浑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二叔,我没事。”祁斯年伸出小手,在他的蓝毛上揉了揉,不忘挣扎:“唔,二叔,你勒着我了。”
“啊,哦,对不起。”祁以墨迅速松开手。
祁牧深皱着眉走过去,暗忖这样的小哭包怎么会是他的儿子。
他蹲下-身,将小东西抱着坐在腿上:“家规,抄一千遍。”
“好o(≧口≦)o”祁斯年抽泣着点头。
祁以墨也蹲下,给小宝贝擦泪,满脸狐疑:“咱家什么时候有家规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二叔回家前一天刚有的。”祁斯年总算止住了哭,小手隔着口袋轻戳推土机的脑袋。
祁以墨:“……”哦
他忍了忍,没忍住,知道这家规八成与自己有关,还是问:“内容是什么?”
祁斯年眨了下眼睛:“二叔太坑,不要和他玩。”
祁以墨:“……”他为什么要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