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京地季府
京地，五魁巷，季府。
大厉朝的国都在北方，因此即使是一年四季最炎热的时候也不会太热。
季家搬过来已经有四五个月了。
如今掌家的是贺宝珠。
季老夫人退居幕后了，可她还是很不甘心，会三天两头的找一些麻烦。
贺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总会使些手段应付过去。
本就气量不大的季老夫人更生气了，隔三差五就生个病，生病就需要看大夫。
许大夫就会经常到季府给老太太看病。
为什么总是他来看病呢？
因为他便宜啊，还医术好，是五魁巷里面公认的好大夫。
所以老夫人在第三次生病嚷着要换个大夫看的时候，贺宝珠果断的拒绝了。
“婆母，许大夫是这里最好的大夫了，他医术您都不满意的话那儿媳只能冒死去请御医来了。”
老夫人不说话了，也不敢要求换大夫了。
御医是什么人？那是只为皇室服务的人。
她一个诰命都没有，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王府庶女，她母亲出生还那么低，这样的地位如何能请得动御医？那不是往季家脸上啪啪啪打脸吗？
她也只能够妥协继续让许大夫看病了。
许大夫这是第三次入季府了，给老夫人把了脉，然后道:“季老夫人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心病其实就是没病，起码肉体上没病，心里有没有病他就不知道了。
可是大夫也不能明说老夫人没病，所以他才说是心病只能心药医。
这样的提示应该很明显了吧，他也无能为力啊。
这种事情他们做大夫的见得多了，也不觉得奇怪。
京中的大户人家好些个夫人小姐都有心病，他都是这么说的。
心病治不好也不能怪他呀。
可许大夫还是会经常挨骂，有骂他庸医的，还有骂他废物的。
许大夫很想反驳，可是他不敢，他就是一个小医馆的大夫，在京地，他谁也得罪不起。
只能默默的承受他本不该承受的这些。
唉……做大夫好难啊……难道没有病非要说有病吗？
如果还能选择，他发誓再也不要学医术了。
他以为今天来季府也会挨骂，毕竟这是第三次来了。
结果他没被骂，大夫人还给了他一百个铜钱作为赏钱，还跟他道了谢。
许大夫高兴坏了，这世上还是有明事理的家属啊！
他哼着小曲就回医馆了。
贺宝珠听到许大夫哼的小曲眉头微皱，这唱的都是些什么？
还挺好听的，很应景。
(曹操不唆，一心要拿荆州，……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的谋……谁来煮酒，……尔虞我诈是三国)
……
用了阴谋阳谋的季老太太此时正在屋里摔东西出气。
王嬷嬷不停地给她顺气。
老夫人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没出头之日了。
儿子不管她，媳妇也不孝顺，孙女也还没有嫁入太子府，前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出路啊……
……
季家买的宅子在离皇宫五六圈开外。
光这座简朴的宅子就花了白银一千二百两，季家的底子都被掏空了。
不过幸好还有田兰芝那两千两，不然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由于府邸离皇宫实在太远了，季宏每日朝会寅时就得起床准备出门。
日复一日，苦不堪言。
还好，朝会跟他这种小芝麻官关系不大，他每天还能缩在后面打会儿盹。
反正也不会一个一个的检查有没有认真听，他小鸡啄米似的睡得很心安理得。
能让他摆脱现在处境的办法只有早日立太子了。
他就是管太子府的，油水很丰厚……
而且季清也是个大姑娘了，他趁职位之便给清儿制造些与太子偶遇的机会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清儿嫁入太子府，再等太子登基。
反正皇上年纪也不小了，没几年好活的。
啧啧，不能想了，越想就越激动。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早日立太子！
季宏此时此刻正在左侍郎家密室喝茶。
左侍郎背后是缚丞相，有权有势。
密室里有十几号人物。
官职从四品到七品不等，反正季宏官位不高，他没什么发言权的，听听就好。
他们正在议论让谁当太子，大概讨论了一刻钟左右。
其实也没有谈论的必要，不过为了突然出民主性，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大家一致决定推荐大皇子为太子，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
因为缚丞相的嫡女嫁给大皇子了，所以缚丞相是支持大皇子的。
这一大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并且由四品户部尚书房大人向皇上谏言。
当然还要挑个好时机，这种事情一定要等老皇帝高兴的时候再提出来，这样不容易砍脑袋。
决定谁当太子，谁去谏言后大家又喝了会茶，谈了谈未来发展宏图就散场了。
季大人觉得忒没意思，一直在打哈欠。
不随波逐流也不行，这个圈子里你不能太另类了，总得站个队的。
他觉得现在自己站的这个队实力强悍，应该可以笑到最后。
…………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永安王府世子举办了马球会。
永安王江泾是老皇帝的庶弟。
在上一届夺嫡大战中站对了队伍，还帮老皇帝拉拢了不少朝臣，他也算是最后的赢家，所以被封王了。
永安王世子江楠念着和季府还有些瓜葛，所以也邀请了季府的小姐和公子参加。
足球场般大小的场地上坐满了京中显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加上各家的仆人和婢子乌泱泱的有好几百号人。
场上都是世家公子在逐鹿彩头，没有女子上场的。
女眷全都坐在观众席上看世家公子的风采。
说是看马球，实则是相看满意的对象好联姻。
今天本来应该是季老夫人带几位公子和小姐来的。
她许久没有和王府来往，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联络一下感情，自己在媳妇那里也好扬眉吐气一番。
不料刚到大门口就被贺氏阻止了，理由是:“婆母大病初愈理应在家静养。”
季老夫人又被气得不行，可是她竟然毫无理由反驳。
只能躲在房间里发脾气，砸东西太费钱她也不砸了。
她拿着剪刀“咔嚓咔嚓”的把她院里的绿植盆栽全剪了，反正过段时间就会长出来，还不会浪费银子，老夫人觉得此举甚好。
王嬷嬷看她挥霍着剪刀的样子劝都不上前劝了:
唉……老夫人心病越来越重了！
贺氏带着季清和季璇坐在帷幕后面，她们可以过薄薄的帷幕看见场上的少年们。
其实她们都不用来的，贺氏是想让她们见见世面就来了。
凭季清的容色早晚是要嫁入太子府的，而季璇也已经许了左侍郎家次子了。
听说那公子才华斐然，有秀才功名在身，将来也是要入仕途的，左侍郎也很看好他这个小儿子。
就是好色了些，不过好色不是正好吗？季璇容色也不差，到时季老爷还不借着女婿和亲家支持平步青云？
…………
球场上。
季辰鳞和季辰东也上场了。
两个姑娘看到自家哥哥都很激动，想要站起来为他们加油。
贺氏给了个眼神她们又老老实实坐回去了。
季家两个儿子毕竟没有什么基础，在潭州哪儿有什么机会参加这种活动啊？
他们两个所在的队伍，被对方的强势猛攻下就败了。
队友觉得他两太菜，才上场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被换下了场。
垂头丧气的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不消失也没用，以他两的家世如果没有惊艳全场是不可能有高门大户的姑娘看上的，他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季清和季璇看了也只能叹气。
她们哥哥和别人差距实在太大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嫂嫂。
“敢问几位是季世伯的家眷？”少年清朗干净的声音从帷幔外面传来。
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很瘦，很高，像根电线杆。
贺氏起身微微点头，“正是季府丞的家眷，请问这位公子是？”
少年爽朗道:“哦，我是闫硕，左侍郎家的小公子。”
季璇大惊，急忙转过头去，不再去看少年。
结亲之前远远相看一下本无可厚非，可季璇年纪还小，难免会害羞，何况这人长得并不好看。
季璇很失望，这闫硕长得比哥哥还要丑，瘦的跟猴儿一样，她第一眼就不太喜欢。
季清则是平静的看着闫硕，微微点头示意。
脸上毫无波澜，给人感觉如微风拂面，如出水芙蓉，美好且恬静。
距离不过五六米远，闫硕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季清的模样就深深印在了脑海了。
美人，好漂亮好大气的美人！
比家里的那几个妻妾好看多了。
电线杆子朝季家大小姐投去了一个春风满面的笑容。
一个他以为会帅翻美人的笑容。
他经常对着镜子笑，这是他的招牌笑容，也是他认为最帅的笑容。
季清微微侧头，不看他了，这人太瘦了，何况她的人生目标是太子侧妃。
只要她足够努力，若干年后说不定太子正妃也是可以的，一想到这里她就笑了。
电线杆子见美人笑了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来爬去，痒得很。
“闫硕兄，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去打球吗？”
被替换下来的季辰鳞和季辰东两兄弟回到自家的位置，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一起打过球，因为两家即将联姻所以三个人都互相认识了。
两兄弟热情的朝闫硕打招呼。
闫硕回以招牌笑容，“不打了，我听到季家姑娘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果然季家姑娘个个儿都是国色天香，容貌胜天仙，真是让人一见倾心啊！”
好听的话人人都喜欢听，美人肯定也喜欢听，所以电线杆子就多说了两句反正也不要钱。
季璇一听到这话脸迅速窜红了，都快红成猴屁股了。
这人说话太孟浪了，行事也孟浪。
本来是季辞要嫁给闫硕的，现在变成她了，她不喜欢这人。
他说的话不喜欢，他长得也让她喜欢不起来。
季璇觉得自己不能嫁给他，再有前途又怎么样？
她嫁过去也只是个妾室，后半生像林姨娘一样，她绝对不能就这么嫁了！
“闫硕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月白色衣裳的是我的妹妹季清，这位是庶妹季璇。”
季辰鳞介绍起来，他怕闫硕认错人了，毕竟大家之前没见过面。
是庶妹嫁给他做妾，不是他亲妹妹。
两个姑娘也行礼，举止大方得体。
季老夫人花了好多银子请人教的，能不得体吗？不得体她得吐血了。
贺氏看到两个丫头规规矩矩行礼，行为举止端庄大方，也满意的笑了。
嗯，教导嬷嬷没有白请。
闫硕表情僵了，他笑不出来了。
啊～原来他要娶的竟然不是那位大美人……
闫硕匆匆告别季家人后就物色别的美人去了。
场上的美人看了一圈。
两圈。
三圈。
……
还是没有找到比季家大姑娘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