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莫忘
就这样季辞顺利成了牡丹楼的东家之一。
和张翠喜混熟以后季辞才知道，原来这牡丹楼是她过世的丈夫李老爷留给她的。
张妈妈也是个狠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更是牡丹楼的花魁，直接把李老板拿下上位了。
李府的当家主母是个不经事儿的，后来这牡丹楼就落到了张翠喜手里。
她现在就是牡丹楼的大老板，也难怪当初敢答应季辞三成的股份了。
她心中对田兰芝挂念也顺带问了一下张妈妈季府的事情。
商场上滚打多年张翠喜如何猜不到点关系？
前段时间季府闹得沸沸扬扬，潭州城里不说人人知晓，十个人里面也是有七八个人知道的。
季辞即便不说她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也将季府二小姐身染恶疾去世，妾室田兰芝被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去了季辞。
季辞听了脸上没多大变化，心里却是高兴的，被休了也好，起码回田家没人苛待她。
田家是潭州城有名的富商，总不至于养不起田兰芝。
可她又怎会知道现在的田兰芝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了一枚弃子，田家早就不认她了。
张翠喜还特别细心的给季辞在钱庄开了户，并且保证以后每个月的盈利都会直接划到她的户头。
季辞自然是欢喜的接受，这样方便多了。
顺利成为东家之一的季辞对牡丹楼的生意也上心了不少。
毕竟这以后也是自己的生意了，她只需要辛苦一时就能躺着一辈子赚钱何乐而不为？
接下来的几天季辞天天拉着姑娘们排练她见过的舞蹈。
她不是专业学舞蹈的，只能依稀凭借记忆来展示，有个六七分神韵。
很多姿势角度不够标准，姑娘们会给出意见修改，姑娘们跳舞是专业的。
修改后不说可以和原版媲美但八九分神韵也是有的，然而就是这八九分都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几天后敦煌飞天舞，盘鼓舞，水袖舞，现代比较奔放的舞种一一呈现。
季辞还配了几十首曲子，张翠喜见过成效后更是赞不绝口，这些舞蹈谁见过？见过的谁不叫一声好？
处理好牡丹楼的琐事季辞难得得空下来，摇着一纸折扇就来到后院的杂物间。
她可没忘记那个嘴巴臭的丫头，她倒要看看那位自诩硬骨头，宁死不从的姑娘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季辞一把推开房门，光线直接越过她的身影散落在地面。
房间也因为长期不打扫发出一阵阵恶臭，季辞用扇子子扇了扇空气。
房间由于长时间没有强光的照射，猛地推开有些刺眼，蜷缩在桌脚的姑娘抬起手挡了挡眼睛。
差不多一月不见这姑娘越发瘦了，脸上也完全看不清原本的面容，整个人普通一颗煤球，只分辨的清楚眼睛和嘴巴。
季辞见她对强光的反应又贴心的带上房门。
她踏着悠闲的步伐走到女子前面，语气嘲讽意味十足，“我还以为你死了。”
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声音，季辞就是想让眼前这人知道，她就是一个月前跟她一起关在这里被她掐脖子的那个人。
女子看到是名公子惊恐的大叫起来，季辞皱眉，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看向自己，“你怕我？之前不是要掐死我吗？”
她很疑惑，半个月前这女子还要她的命呢，如今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女子努力地分辨着声音，猛然抬头，“是你？”
她以为是张妈妈让让人强了她……她莫名了松了口气。
季辞蹲下身来，“还记得我呢？对，是我，那个差点被你掐死的人。”
她这个人没什么缺点，就是有点记仇。
女子闭上眼睛露出森白的牙齿讽刺道:“怎么？入了行还要到我跟前来羞辱我一番？”
“我没那个闲心，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还活着？想死还不容易吗？受这么多罪又是为什么？”
季辞这番话似是戳到了女子的痛处，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而那群畜生却还活的好好的！”
季辞叹了口气，“不甘心那就好好活着，这样才能看着那群把你推进深渊的人的下场，你这样要死不活的又算怎么回事？”
要么就好好活着，站在高处俯视曾经欺辱你的人，要么就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免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六岁就给他们家当童养媳，当牛做马整整十年，为了银子把我卖了，我没什么好恨的，毕竟我是他们家买来的，可那老不死的……那老不死的……我一直把他当做公公…当做父亲般敬重…卖我之前那般欺辱我……我恨不得杀了他们！”女子越说越凄厉，眼神里满是恨意。
所以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想让那老不死的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世道可怜的女子很多，季辞不经想到了茴香，还有小安的母亲，眼前这位遭遇也是够凄惨的了。
“你既然这么恨为什么不好好活着？找机会报仇？我要是你，我就乖乖听话，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那个老不死的。”季辞说的很认真，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女子自然听得出来，她何尝不想这样？她更想亲手杀了那个老不死的，“我不能做妓女，我做不了……我也不可能听话。”
季辞一头雾水，她实在是想不通了，这是什么样的奇葩脑回路？
她突然想到女子刚刚看到自己的反应还有那番遭遇。
见到男子惊恐，想活着却又死活不肯接客，被未来公公强行要了身子……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你怕男人？”
女子不说话，但是那慌乱无措的神情出卖了她，她底底的抽泣起来，声音哀怨至极。
她被当做父亲一般敬重的人强迫心里早就对男人产生了应激反应，季辞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不用骗我，我看得出来！”季辞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
女子终于承认道:“你能不能别告诉张妈妈，其实我不是骨头硬，我也想过听妈妈的话，可现在只要有男人靠近我就觉得恐惧害怕，我不敢让张妈妈知道我这幅模样，所以才咬着牙不同意，我不怕死，但我是真的不甘心……我恨！我好恨！”
她把那畜生当父亲一般敬重了十年，可结果呢？她怎么能不恨？她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季辞虽然不懂那种恨意到底有多深，但女子的绝望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试着安抚道:“那你就别轻易去死，你要活的比他们好，让他们后悔当初的决定。”
女子听到这话情绪好了许多，沉默片刻又摇头道:“可我现在……我现在看到男人就害怕，那种恐惧已经刻在骨子里，我控制不了。”
“听说过卖艺不卖身吗？”
女子摇头，“什么叫卖艺不卖身？入了这行还能选择吗？”
季辞信誓旦旦道:“这你不用管，我可以帮你！”
季辞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不是来找这丫头算账的吗？
那天她嘴巴挺毒的，季辞心里其实很不高兴。
她从来就不是软骨头，听不得那些刺耳的话，她让张妈妈吊着她的命也是为了今天来打她脸的，怎么现在反而被这女子的遭遇所收买了？
再不幸的遭遇也不是她能出口伤人的借口啊！
“对不起。”就当季辞想说道说道那天女子的言行举止时她却先开口了，“那天我不应该那样说你，也不应该趁你手脚被绑掐你脖子，你是个好人！”
一肚子火气的季辞瞬间就泄了气。
气没了，看着眼前的女子也顺眼许多，“本来还想跟你算算账的，看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是算了吧，唉，谁让我是烂好人呢？”
女子扑哧一声笑了，“你可以掐回来，我绝对不还手。”
季辞翻了个白眼，她还能真掐回去不成？这不显得她小气？她才不干。
说服这宁死不屈的主后季辞就将人领了出去。
女子开始也不相信季辞能帮她什么，可当她见到一路上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叫她季公子的时候她就信了。
她也拥有了自己的新名字，莫忘。
名字是季公子取的，是告诫她莫要忘了自己的仇，她当然不会忘了。
从此，牡丹楼还多了一位卖艺不卖身的莫忘姑娘，那剑舞舞的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