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难以沟通
小雨苏醒的时候，也就是冯弘醒来的第二天，箫霞一直守候着她的身边。
对于眼前的一切小雨是非常陌生的，她吓坏了。
她努力梳理自己的记忆，她的名字叫钟小雨—还好自己没有失忆。
她又回忆起，她因为出车祸而来到这里。
她开始担心自己那可爱的跑车，那可是他父亲送给她的25岁生日礼物。
可惜自己的父亲没有了，她再也看不见他了，也许刚才她看见了父亲，这会儿因为“时差”的原因她自己记不起来了。
这是她的胡思乱想，因为她还有母亲需要照顾，她四下里查看了一番，但是母亲没有在她的身边，母亲来还是没来，她不知道，也许去别的地方了。
“你醒了小雨，真是太好了！”
眼前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女子正满脸带着笑看着小雨。
箫霞中等个头，腰板儿笔直。大大的眼睛，雨搭式的眼睫毛，黑又密。翘鼻梁，薄嘴唇。笑的时候脸蛋上会出现两个小酒窝。作为女孩儿的小雨，都觉得她很漂亮。
“您是？”小雨脸上的表情既疑惑又恐慌。
“啊，我是刑警队的箫霞，冯弘的同事，我听冯弘提过你，见到你醒过来真是替你高兴。”
小雨有些嫉妒箫霞了，尤其是冯弘在她面前曾经提起过自己。漂亮的女人总是看不上和自己都漂亮的女人。
疼痛又来找上小雨了，她不敢分心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不应该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是刑警队派来照顾你的。”萧霞温柔地说道。
“感谢你霞姐，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吧。”小雨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那样嫉妒箫霞。
“别客气，没事。你需不需要去个卫生间，是不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了。”
“不好意思，我确实想去。”
箫霞左手去拿挂在吊钩上的滴流瓶，右手准备去掺小雨。
当小雨真正站起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她的整个身体没有不疼的地方，她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在车里转了多少下，碰了多少个地方。
最后她还是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倒不是她上卫生间的欲望太强了，而是她的自尊心在作怪，她不能让别人看扁了——尤其不能让和她一样漂亮的萧霞。
在去卫生间的过程对现在的她来说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还好最后她还是回到病床了。
重新躺下的小雨，舒服了许多，脑袋的思路也清楚很多。
“你们去找过我的母亲了吗？”小雨知道，她出事后，现在唯一能够找到帮忙的人就只有她母亲了，可是她的母亲的处境也不妙。
“去了，可是你的母亲好像对我们的同事有些戒心，没有给他们开门。”
“呃，我妈最近确实有些古怪，以前可不是这样。”她又开始担心起母亲了，她不在的时候，母亲能否自己照料自己呢？想想脑袋就疼，她甚至担心母亲会不会饿死。
“你母亲需要别人照顾吗？”萧霞关切地问道。
“嗯……她应该需要吧，谢谢你们。”小雨含糊地回答。
箫霞听明白了小雨的话，赶紧出去给队里打电话安排这件事了。
小雨又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疼痛不知道从哪个又地方开始了，逐渐走向全身。
箫霞推开房门重新进入病房时，小雨的疼痛感好像减轻了不少。
“我们这样谈话是不是妨碍你休息了。”箫霞看着小雨那疲惫而难过的脸庞。
“没有，我非常需要有人跟我说说话。”小雨太需要转移注意力了，身体的疼痛，担心母亲的近况，如果没有人陪自己唠嗑，她的脑袋会成为浆糊。
萧霞是一个会唠嗑的人，小雨越来越喜欢这个漂亮姐姐了
逐渐恢复的冯弘和小川都来看她了，可是她的母亲—许静华还是没有出现。箫霞告诉她：母亲在家生活一切正常。她也就放心了，她并不会和有病的母亲计较一些东西。
又过了一个月，冯弘和小川都出院了。她也不用箫霞专门照顾了。这段时间，虽然她躺在病床上，但是她的脑袋可没有闲着。公司终于进入了破产程序，她就尽量不去想它了。毕竟经过这次肇事后，她对自己的人生有了另外一种想法，她失掉了积极向上的锐气，有的是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个能先来的看破。因此她对于公司只是做表面形式上的工作，一切工作都交给了别人，当然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她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唯一让她挂念的人，就是她的母亲。应该是冯弘第四次来看她的时候，对她提出了一个想法：警察会在医生的陪同下想跟母亲谈一谈关于瑞祥公司的事情。
她隐隐觉得，警察会对母亲的病有不同的看法。
对于母亲的病情，她一开始也不太相信—小雨觉得可能是母亲受到强烈的刺激才产生的。而警察却认为：母亲可能有种目的性的发病—装病。
对于小雨来说，她更想警察的答案是正确答案，她不想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连一个都没有可依靠的人，她太孤单了，她也撑不起来那个孤独的世界。
她不想过早地面对这样的现实，在医院宣布她已无大碍的情况下，她又申请又待在医院半个月，这还是她亲自找院长格外申请的。
如果一个人遇到的压力，第一反应是逃避，小雨没想到最终解决她的问题是这次意外车祸。
又快到了出院的时间，这次她的申请医院没有再同意，刑警队的同志倒是热情，来了4个人帮她出院，她也没有别的人能够帮助了她，剩下的事情，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家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看样老妈也没有闲着，但是为啥她不去医院照看自己呢？
冯弘倒是没有急于询问小雨的母亲，这让小雨深感欣慰一些，她想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先跟母亲谈一下，不管如何，她的心中也有许多的疑问。目前公司的事情她不用烦心了—对自己拥有的股份在这次的破产重组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尽管理论上她还是有兑现的可能，也许那笔“消失”的资金会成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母亲就像是知道她的意图一样，她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话时机，虽然她不急，但是警察那边可是不会等得时间太长。但是她又质疑她娘俩谈话的意义有没有，因为她不知道警察已经掌握了母亲什么样的证据，警察不可能轻易找到某个人来问话，因此警察或许已经全部或大部分掌握了事实，才会跟母亲谈的。
小雨从来没有像这样和母亲在一起生活，过去，母亲就是她身边的必备品，随喊随到，熟悉到了就像是透明人一样，然而现在情况变了，她觉得和母亲之间好像有许多的屏障。陌生感的出现让本来压抑的家庭更加显得诡异。两个人除了吃饭，很少在一起说话，即便说话也是没有谈论任何有意义的内容。
就在小雨出院回家的第四天，小雨终于崩不住了，她下定决心和母亲说说心里话，毕竟她们是亲母子俩！
吃过午饭后，母亲机械地准备收拾着碗筷。
“妈，你最近方便的话，可以去看看王叔叔。”小雨试探性地提出话题，眼睛盯着母亲。
许静华收拾碗筷的手慢慢停下来，眼睛在眼眶里慢慢地转了一下，她正在思考。小雨不知道她是思考事情还是思考王强这个人。
小雨几乎把母亲的各种想法都想了一遍后，许静华才开口说话的，表情依然是木然的。“去哪里看他呢？”
虽然这一阵，母亲的病没有医生说的那么轻，明显有加重的迹象。然而毕竟她还是想起了王强这个人，毕竟那是她曾经深爱着的人。
“我可以联系警察，申请去看看王叔叔。”
听到警察两个字，许静华的眼睛睁得非常大，她应该是想到了警察那天带走王强的情景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个雕像。
小雨几乎是屏住呼吸，她害怕一不小心又刺激到母亲了。
当许静华坐下时，小雨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母亲却潸然泪下。
“王强是个好人啊！”许静华的哭腔特别地伤感。
小雨只有低下了头，她不忍再看母亲一眼，无助感已经传到了全身，她真想扑到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还好她控制了自己，否则她不会听到了母亲接下来说的话了。
“要那么多钱有啥用呀。”
本来是一句抱怨的话，从许静华的嘴里出来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小雨差一点没有听清。
小雨焦急地问道，“什么钱？”
许静华用自己左胳膊擦拭自己的眼睛，没有回答小雨的问题。
小雨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母亲。许静华没有接受小雨的眼光，好像有意躲开似的。
“是谁在坑害……我家的王强……”许静华自顾自开始说话了。
小雨开始头疼了，母亲说的话都是碎片式的，你说她听不懂吧，她还能听懂。但是你要深入地和她交谈，她又答非所问。
“他的媳妇不是个好东西。”许静华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对于母亲的和王叔叔的关系，小雨有自己的看法：她是站在自己家庭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当然她不赞同母亲和王叔的事情。因此她对于母亲的这句话是不会有感同深受的。
“我现在就给你联系冯弘去看王叔好吗？”
小雨的话暂时打断了母亲的自言自语。
母亲站起来，又开始收拾碗筷了，也没有回答小雨的话。收拾完毕碗筷后，径直上楼去了。
小雨仔细地分析着母亲的话，但是却很难分析到任何实质性内容，她在脑中无数遍地问自己的问题，实际上是公司的那笔“失踪的资金”到底存不存在？今天和母亲的对话，资金大概率是存在的，王叔可能就是为这笔资金才和警察死扛到底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叔还能坚持到多久，王叔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吧。冯弘他们虽然没有明说这件事情，其实他们应该知道有这笔资金的存在的，那么警察为什么不直接问王叔呢？小雨想不通。另外，这么长时间已经过去了，父亲的案子到底有没有结果呢？是不是王叔做的？和母亲有没有关系呢？唉
疼痛又开始折磨小雨了，车祸的后遗症将要跟随她一辈子了，尤其脑袋的伤痛，一到下雨阴天她的脑袋就开始难受，对此医生也毫无办法，毕竟能够活着她已经够幸运了。
不知道冯弘和小川他俩恢复咋样了，作为一同出车祸的难友，有必要交流一下当时彼此的想法，她准备找时间约他俩了，“对，就找他俩，顺便解决母亲见王叔的事情。”小雨终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