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疑点重重
白玉松律师早上8点准时来到了瑞祥大厦，当他推开镶嵌金色号牌“1506”号房间时，王强正坐在房间中间一个超大的金黄色的楠木办公桌旁边的超大黑色转椅上。
王强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并引导他一同坐在紧靠在金色的墙壁的黑色沙发上。
白律师挺直腰板，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他总是会让别人觉得他精神头十足。头发向后背着，并用发油固定。曾经有一段时间别人给他起个绰号“大背头”，但他讨厌这个绰号。金丝框眼镜下面放着一对小眼睛，显得他精明的同时带有一丝狡猾。
王强拿起一支雪茄示意白律师，他摇了摇头，最近他的嗓子比较发干，本来王董事长要是没有事情的话，他想上医院看看嗓子。
“这东西可好呢，10个人品有10个味道。”王强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轻柔地搓弄。
“王董事长的雅兴，我们可没法比。”
“老白咱哥俩这么多年，还是你最了解我。”说完，他拿出一个圆形的切剪，把雪茄将被点燃的圆头切掉，露出烟叶整齐的横断面。放下圆剪，拿出一盒比一般的火柴大两倍的火柴，哧的一声——红色的火苗不停地烧着雪茄。
当王强吐了一口雪茄烟雾后，屋里瞬间充满了雪茄的烟气香味，王强享受这种感觉。
白律师没有先开口，他知道王强的习惯，王强喜欢趾高气昂地跟别人说话，他不喜欢被别人问问题。
“我遇到麻烦了，白法顾。”
“是关于钟海的事情吗？他不是意外事件吗？”
“不是意外而是谋杀，并且警方开始怀疑我了。”王强淡淡地吐了一口烟。
“消息可靠吗？”白法顾疑惑地看着王强。
“今天警察就会对我进行审讯。”王强的语气平淡而坚定。
“呃确实有些棘手。看来公司上市的事情要搁置一下了。”
“你下一步就做好上市前期准备工作的善后工作，尽全力降低公司的损失。”
“好的，那我陪你去公安局接受询问吧。”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应付。”王强将没有抽完的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起身回到他的办公椅上。
“王董，没别的事我就去忙了。”
“好的。”王强把他的椅子转向窗户方向，从这里他能够看到白江。自小在这座城市长大，白江对他来说就像朋友一样，每次来到这个办公室，他都会对着白江倾诉的自己的心事，不管是再难的事，白江都会把它带走，王强一直坚信这一点。
公司准备上市这件事已经筹备了10年了，本来一切进展的比较顺利，突然钟海插了一杠子，对上市影响确实巨大。现在他死了，还是会影响到公司，真是阴魂不散。
电话响起，“董事长，有两名警察找您。可以让他们进来吗？”小赵秘书诚惶诚恐地说。
“可以，让他们进来吧。”王强非常淡定从容。
冯弘和老宋进屋的时候，王强礼貌地站了起来。
王强中等身材，一身笔挺的西装，冯弘觉得是名牌，但他叫不上来名字。圆脸，脸色红光满面，身体保养地非常好。头发虽然稀疏，但打理的非常干净。
冯弘和老宋自我介绍后，大家各自坐下。
冯弘开门见山，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了王强。老宋把法律文书递给了他。
“现在就要给你们走吗？”王强一边看法律文书一边问。
“是的。”老宋回答到。
“可是……”
“请您配合我们工作。”老宋义正言辞。
“我是觉得……”
“这样，我们先回单位，你随后自己驾车去队里，这样不会让员工误会。你有权利让家人或者律师陪你一起去。”
王强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眼前这位年轻的警官。
“好的，”他看了看表，“我九点之前一定过去。”
“好的，王董事长。”冯弘站起身来，同王强握了握手，随后和老宋离开了瑞祥大厦。
王强给许静华打了个电话后，把秘书喊进来，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就直奔地下停车场了。
还是审金勇的审讯室，只是换了审讯人员。
冯弘和老宋主审，小川做记录。冯弘跟王强履行了相关法律文书。并告知了王强的权利和义务。
王强非常淡然从容地点头称是。
站在单向玻璃后面的汪队想：“王强这么沉着冷静，这个老江湖，无论是不是他干的，这次审讯都将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我是一名人大代表，我有权利监督你们的执法工作，同时我也是一个公民有义务配合你们的执法工作。”
冯弘从警以来，第一次审讯人大代表。无论王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都是我们绕不开的人，他是此次爆炸事件的核心人物。
“姓名……”老宋的开场白，总是那么直接，好像他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但是，这样做也有优点，那就是给真正的罪犯有种压迫感，使他来不及认真思考，很容易就说错话，也就很容易就范。
“你给我们说一下你和钟海是如何相识的？”冯弘等到王强介绍完基本情况后，看着 他问道。
王强动作娴熟地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金塔”牌香烟。还没等到他拿出打火机……
“这里不准许抽烟。”老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王强的想法。老宋对富人是有些看法的，他的偏见看法是：“富人的钱大多来路不明。”
“对不起，我没有发现这里有禁烟的标志。”王强的语气有些挑剔。
“门口就有禁烟标志。”老宋的语气有些硬。
王强好像有些好奇地转头看向门口。
“王董事长，今天让你来到这里接受询问，我们已经收集到很多证据的”
“那我就是嫌疑人了。”王强的语气不像刚才那么从容了，声音已经变大，完全盖过小川敲打键盘的声音。
“有人证，视频证据，还有目击者，这些还不够吗？”老宋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王强沉默了。
冯弘紧紧盯着王强，“我们把你列入嫌疑人员，不是就认定你是罪犯，而是尽快解决我们的一些疑问。如果这件事没有尽快解决，将给你和公司带来许多负面影响的。”冯弘的语气明显比老宋的温柔。
王强紧闭的嘴唇，面部一点表情也没有。
“20年前，我刚开始做买卖的时候，由于资金短缺，就通过战友李相的介绍，认识了钟海。之后我们就开始合伙做生意了。”王强的表情开始放松了，冯弘的话起作用了。
“你们持股比例是多少？”
“我占31,夫人占20，钟海占20，我小舅子占19。”
“公司的股份很简单，但也很有玄机。”
王强没有任何表情。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这个事情和他息息相关，所以他非常谨慎。
“钟海的股份原来是10，为什么你要转给他10呢？”
冯弘的话像利剑一样，处处扎心。每件事都令王强难以启齿。他现在有点后悔了，让白法顾陪自己来就好了。他准备好的东西，冯弘一句也没问。
“我们互相转点股份没有犯法吧？”王强又开始耍流氓了。
“王董事长，我知道有些事情涉及到你的隐私，你十分不愿意回答，但是你作为嫌疑人你必须要回答相关问题。”
王强真是难以开口，这样的审讯确实让人不舒服至极。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小川敲击键盘的声音能证明这个房间里是有人的。
“你可以不回答，但我还可以问其他相关证人的。”
“谁？”王强用那发红的眼睛盯着冯弘。
“许静华——钟海的前妻。但你是不希望我们找她问这件事的吧。”
王强的脸白一会红一会。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好了……我根本没有什么把柄在钟海手里。”
王强说得理直气壮。
冯弘没有说话，他知道王强急需表达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承认我们是相爱的。但是我们是在钟海和静华离婚后才开始的。”
站在隔间的汪队，默默地点点头。
“钟海可能不是这样认为的吧？”
老宋急忙记着笔记。老宋年轻的时候从来不记笔记，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面装着。
“哎……钟海找过我谈过这件事。我跟他解释过这件事，钟海当时没有说话。”
“钟海没有提出转股份的事情吗？”
“没有。”
“那后来股份怎么又转给他了？”
“是因为许静华提出的，他觉得对不起钟海。”
王强长吁一口气，这件事看样在他的心头上压了很长时间。
冯弘了解王强现在尴尬的心情，“那你家族的人没有反对吗？”
王强的情绪再一次被调动，脸上出现扭曲的表情。
“我又牺牲了自己的股份，换取现在平衡的状态。”
“那你甘心吗？”老宋放下笔，抬头问道。
王强的脸上已经出现厌恶的表情，同时他又故作淡然地回答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做人要有取舍之心。”
老宋的心里想发笑，对于富人的偏见更加深。
“下面你谈一谈，钟海要求退股的全过程。”
终于到了王强准备的内容该上场了，他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就在前一个星期，我突然接到钟海的电话，他想找我谈一谈，我说很复杂的事情吗？如果不是，咱就电话里谈吧。他说不行，必须见面谈。我说行吧。”
王强又喝了口眼前的水，“警察同志，我烟瘾大，能不能让我抽根烟？”
冯弘向汪队那边转了一头，同时点了点头，“抽吧，老宋你去找个烟灰缸。”
这功夫，大家都放松了，屋内静静悄悄，只有每个人的大脑无声飞快地转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保洁阿姨的工作总是非常到位。
老宋把烟灰缸放在王强面前时，他已经点燃了刚才掏出来的烟，并吐出了一口烟，他的样子很享受。
尽管冯弘他们也吸烟，但是他们忍住没有抽。
“我们谈了很多次，他想退股变现，公司正处在上市的关键阶段，所以这件事很难谈妥。我让他再等等，等公司上市成功后，在变现，对他也有利，可是他就是不同意。”
王强的烟一口接一口，一边说一边抽，烟很快就要抽完了。
“钟海没有提为什么要退股吗？”
“这个我也问过，他说他想上国外发展。我觉得他的理由过于牵强，也许是他听说我要上市故意而为之，破坏我的上市计划。”
王强又点燃一支烟，屋内的烟雾开始集聚，要不了多久将充满整个房间。
“出事的当天你们谈了？”
王强抬眼看了看冯弘的表情，但是他啥也没看出来。他猛吸了一口烟，他知道他躲不过去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最后一次交谈，钟海选择在他家里，因为在那里我们可以更放松地交谈，还可以边喝边谈，你。那天他的情绪很不好，可能受到了什么打击。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们真的达成了协议。”
“现在你说什么都可以，反正死无对证？”老宋的话又把王强的情绪调动起来了。
“那是你们应该调查的事情，和我无关。”王强的话有些硬。
“你当时就没有对他下手的冲动？”老宋不疾不徐地说。
王强快要气疯了，全身发抖，嘴唇紧闭，“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我有权投诉你……太不象话了。”
冯弘一句话也没说，紧紧盯着王强的一举一动，想找出一些破绽出来。
“那你当天晚上去没去过钟海家的厨房？”老宋没有给王强任何喘息的机会。
“没有。”王强坚定地回答。
“没有派金勇去吗？他不是陪你去的吗？”
“没有，如果你们警方能够拿出证据，我们无话可说，如果没有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在这样的氛围中，王强最终还是没有乱。
“王董事长，在你们交谈的过程中，钟海去没去厨房呢？”
王强听出来了，他们不再提怀疑他的事，警惕的情绪又放下。
“哎……没有。”
“那你当时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或者其他引起你可疑的事情。”
“我当时的心思都在谈退股的事情上，而且我们都喝了不少酒了。”
“他喝醉了吗？”
“我感觉他喝醉了。因为他同意了我的条件了。而且没有以前那么强硬了？”
“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没有。”
小川把手从键盘上挪开，“冯哥你去办公室给我拿些《询问笔录》。”
冯弘心领神会地应道，“好嘞。”
出门左转，走过一个转角，来到了审讯室后面的隔间。
“冯弘，你觉得王强是我们找的人吗？”汪队对着刚进来的冯弘劈头盖脸地问道。
“我到目前，还完全没有读懂他。从我们开始询问他和钟海谈判的那天晚上之前，我觉得他是临时应答，这说明他没有准备。从那以后，我觉他是有准备的。”
“你的意思是……”汪队被他的理论整得有点糊涂了。
“他的嫌疑不能被解除。”冯弘言之凿凿地说。
“但是目前我们啥关键的东西也没找出来，我还得深挖，不过对他的审讯暂时停止，等有了新证据再抓他也不迟。”
“好嘞，我这就去办。”转身他就离开了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