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心眼忒多
冰雕内部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接着长长的裂痕便漫布在了整个冰雕上。瞬息间冰块猝然全部碎裂,露出坐在里面的珈泽婴。
珈泽婴脸色苍白,眉毛眼睫上还结着一层雪白的霜,只有秀美的鼻尖下那红艳的唇还有一丝血色。珈泽婴豁然睁开双眸,眉心赫然亮起一枚金色鸟纹的印记,熠熠生辉。
珈琮元不知道上古的颛顼帝是什么模样,典籍中也从未对颛顼帝的外貌做过任何描述。他只听涂山氏那九尾狐提起过,那以美貌著称的九尾狐一族的上古神邸,谈起高阳君形容他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珈琮元有些怔住,他看着珈泽婴脑中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当年令天帝和凤凰明王都倾心的高阳君,应该也就是珈泽婴这般风华绝代的摸样了吧。
珈泽婴眉心的金色鸟纹缓缓的暗了下来,直至完全隐没,没有了一丝痕迹。
“兄长,你做了什么”?珈泽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脚,朝珈琮元走来。
珈琮元摇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做”。
“那这次为何会这么奇怪”?珈泽婴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讶异道:“那些鬼东西怎么像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一样”?
珈泽婴勾了勾嘴角,“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珈琮元伸出手,轻轻的点在珈泽婴的眉心上,他目光如炬,神情肃穆:“是你的力量开始觉醒了,高阳君……”。
珈泽婴瞳孔一缩,看着珈琮元的目光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扭过了头。
“那你呢”?沉默了片刻后,珈泽婴将头转了回来,看着珈琮元问道:“凤凰明王的力量,也醒了吗”?
珈琮元垂下手臂,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珈琮元将珈泽婴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拢到后面,无奈的叹息:“我要怎么样才能确定拥有了凤凰明王的力量呢?修出明王金身法相吗”?
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后,珈琮元关切的问道:“泽婴,你的伤怎么样了”?
珈泽婴扯开了衣襟,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上面只有一道极浅的粉色伤疤。
“阿政避开了要害,只刺了肌理而已”。珈泽婴将胸口的衣服整理好,扬了扬嘴角:“以他现在的修为,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珈琮元翻了珈泽婴一眼,他自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大碍。那横贯伤虽然看着骇人,其实并未伤害要害,况且刘政和珈泽婴巨大的修为差距,这伤根本不会对珈泽婴有什么伤害。
“你这心眼也忒多了些,故意演那么一出,阿政当时都吓傻了”,珈琮元揶揄着。
珈泽婴目光幽远,叹了口气:“他心中憋着气,我怕他把自个儿憋坏了。让他刺一剑而已,能把那口气出了便很划算的”。
“你就不怕他失了手真的刺你心脉吗”?珈琮元拿出披风给珈泽婴围上,准备出去了。
珈泽婴闻言,刚迈出一步的脚步顿住,他摸着自己的心口,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眷恋之意:“剖心拆骨之恩呐,就是刺我心脉又何妨呢”。
珈琮元蹙眉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对着珈泽婴无奈道:“我是不管你到底玩什么小花招哄他,可你也别玩太大了,要适当注意分寸”。
珈泽婴笑着拍了拍珈琮元的肩膀,挤眉弄眼道:“阿政心里有我,他如何会真的杀我”。
“兄长”,珈泽婴突然正了正神色,在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风铃。“我在洛小姐的生魂上施了追魂术,前几日,追魂铃响了”。
珈琮元全身一僵,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小小的金铃。
珈泽婴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转生了”。
珈琮元双手接过那只追魂铃,轻柔的抚摸着。铃铛似乎对他有所感应,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叮当之声。
“子真……”,珈琮元将金铃贴身放入怀中,用体温熨烫着,心中又默念了一句:“临泉……你要回来了吗”?
“你要去找他吗”?珈泽婴看着珈琮元小心翼翼的收好金铃,内心有些酸楚。
“自然”,珈琮元走出山洞,抬头看了看当空的银月。
“可是天下之大……”。
“天下再大,她若是回来了,冥冥中定会指引我的”。
珈泽婴颔首也走出了洞穴,他突然想起了刘政的那句话:“记忆会消失,可是爱不会”。
珈泽婴和珈琮元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去,看着灯火阑珊处的家。听着族人们在自己的屋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
这便是人间。
刘政静静的依靠在床头,看着院外清风明月穿竹林,斑驳的影子照在窗户上。三天了,珈泽婴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自己在他闭关前的节骨眼上伤了他,会不会?
刘政心烦意乱,他顺势躺下身,拉上了被褥盖住头。
悠扬的笛声随着晚风传进了屋内,刘政掀开盖在头上的被褥,仔细的辩听了一会。那笛声优美动人却如泣如诉,让人听在耳中,心里就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哀婉的感觉。
这是珈泽婴的笛声,刘政无比熟悉。
幽暗翠绿的玉笛中流淌出扣人心弦的调子,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刘政坐起身,烦躁的抓了抓头。然后又躺下,用被褥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和耳朵,想隔绝这笛声。
直到黎明的微光初放,那百转千回的笛声还是不停。
“砰……”的一声,有窗子被人从里面用力的推开,一个不满的声音嚷道:“吹吹吹,就知道搁外面吹,吹了一整夜,还让不让老娘睡了”?
珈泽婴坐在院子的墙头上,偏过头看着推窗怒骂的江月璃,笛声戛然而止。
“母亲”,珈泽婴从墙头一跃而下,一派肆意风流。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含蓄了”?江月璃倚靠在床边,双臂环抱,一副看戏的架势。
珈泽婴咧嘴一笑,用笛子搔了搔头,“这不是怕唐突了佳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