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冲出迷雾
下楼之前，众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里的“主人”不太可能轻易地让他们去到地下室里。
起初，楼梯两边是普通的砖墙，没有灯光，下方一片黑乎乎的看不到底。
林梦溪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看清了下面的场景，不由得一愣。
“这是……真的吗？”
长长的楼梯一直向着无尽的深渊延伸了下去，仿佛没有尽头。砖墙的内壁，在下面开始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模糊、闪烁、一直变幻着光泽的东西。
“这里能够影响精神的东西，已经被我驱散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事物。”明神一解答了林梦溪的疑问。
“那这是什么？”冀沧海看着仿佛天梯一样无穷降下的台阶，这场景远远超出了他常识内可以理解的范畴。
“不往前走怎么知道？”明神一站在最前方，对后面的几人说。“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危险性，你们确定要跟来吗？”
“来都来了，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怎么也要弄明白下面到底有什么。”冀沧海虽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但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离开了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法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再说了，江涵也是个普通女孩子，现在不知道正在经历着什么。如果我怕了，岂不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走吧！”张衍山对林梦溪说。“他已经选了这条路，如果现在退后，就再也没可能踏进来了。”
众人不再说话，继续往下走去。来时的门越来越小，渐渐地连强光手电也照不到了。
“这手电的探照距离是多远？”明神一问。
“大概500-700米，可我觉得我们并没走这么深。”林梦溪回答。
“这里的空间尺度和外面恐怕不太一样。”明神一说，“你们看前面。”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刚才从上面观察时，砖墙逐渐消失的地方。从近处看，墙壁的构成越来不稳定、呈现透明化的趋势，延伸到更下方的楼梯变成了两侧毫无遮挡的状态。入眼之处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灰色的主基调。
两侧是广袤无垠的灰色空间，脚底下是让人天旋地转的灰色深渊。整段阶梯就像悬浮在阴霾密布的天空中一样，堪称奇景。
刚才看到的那些模糊、闪烁、变幻着色泽的东西，是一堆堆飘荡在灰色空间里的物质，它们不停地变化着不规则的形状，有的拉长成为一条条的细线，有的成堆团聚成庞然大物，有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孤独游离，有的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又一片的闪电光幕。
“四周是不稳定的超空间，就像你走进一间房子，看到的却是裸露的毛坯和电线一样。”明神一不停地往两边看去，“看来这里的「主人」对这一块有点粗制滥造啊。”
“我们还要走多久？”冀沧海问。
“我猜……根本没有尽头。”明神一回答。
“这种事情是怎么办到的？”林梦溪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明明只有十来步的距离，直接变成了无限长？我们进了另外的什么空间了吗？”
“恐怕不是。要创造一个新的无限空间，需要的能量可是创世级别的。而这也不像已有的空间。”明神一说，“看这些不稳定的东西，既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就像在襁褓里的宇宙一样。”
“既不是幻觉，也不是新的空间……那是什么呢？”张衍山喃喃自语。
“刚才这位美女已经点到了，这段阶梯明明应该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你们想到了什么没有？”明神一问大家。
“循环？？？”冀沧海和林梦溪异口同声，张衍山明显反应迟钝。
“没错，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是无限循环的。”
“可是，循环不得让我们一直兜圈子吗？”张衍山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一直都是走的直线啊！”
“直线，只是你的感觉而已。”明神一指着下方的阶梯：“假设你在地球上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你也会感觉是走的直线，但最终也会回到原地。”
“地球？可是……”张衍山仍然不可理解。“是因为地球的体积太大，我们忽略了弧面，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
明神一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确如此。但你想想看，如果地球缩小成这栋别墅那么大，忽略弧面，结果会怎样？”
“会……唔……怎么样？”张衍山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作答。
“会像现在这样，明明只有很短的路程，却一直不停地延伸下去……”林梦溪恍然大悟。“他们……竟然能做到……”
“居然能够剪接空间！”明神一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一般的灵能者可做不到……”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冀沧海问。
“当我们走过某个临界点时，恐怕就没有了。”林梦溪肯定地回答。
“现在的我们，就像被困在一张纸里的二维生物。我们本来想要从这张纸的一条边走到对面平行的一条边上去，可有人把这张纸卷了起来。而我们却感受不到这卷曲，仍然以为在一张铺平了的纸上走。”明神一看着无限延伸的下方，思索着解题的方法。
“然后，我们就在其中反复的转圈。”冀沧海补充道。
“是的，起点和终点都消失了，或者说……它们藏起来了，在这段循环中的某个地方，被重合在了一个点上。”明神一说。
“就算我们找到了那个点，又怎么做？”林梦溪问：“起点始终代替着终点，我们还是出不去。”
“维度陷阱而已，之前我就说过，这个空间做得非常粗糙，这不是给咱们留了一条路嘛。”明神一对旁边的不稳定超空间努了努嘴：“终点和起点只是在平面上是重合的，如果找对了地方，跳出这个平面循环圈，从终点的侧面进去就可以了。”
“如果找错了呢？”冀沧海问。
“被时空乱流冲走，抛到物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运气好去到另外一个相似的世界；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掉落到一维宇宙。”明神一不动声色地说，“那地方恐怕和地狱也没什么区别。一旦被卷进去，想要留在我们的宇宙，那概率恐怕不是很大了。”
“你一定能找到它吧？”张衍山想想后果不寒而栗，指着脚下的阶梯说：“每一级阶梯都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我们走到了哪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是这么说的吧？”明神一半跪在地上，双眼凝视着混沌，像看着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此时此景，不仅让他想起当年年。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最后军方研制的秘密武器登场，产生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一个无比强大的奇点黑洞撕裂了空间，随即裂口像洪水决堤一般的扩大，一大半舰队和人被卷入了时空乱流之中。自己在那汹涌如海啸一般的潮涌里，拼命逃了出来。
眼前这个场景，对比起来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定了定神，明神一操纵着自己的灵能，化为了一条长长的线。他信手一抛，那条线白光大盛，接着紧紧地地吸在了梯面上。
“你……不会出事吧？”张衍山突然感到一阵紧张。
“就这，还不至于。”青年咧嘴一笑，如微醺的清风晨曦，美如画。“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快点成长啊，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跳下之后，明神一的视界顿时豁然开朗。之前只能看见阶梯的上下方向，而现在却看到了这段路程的全貌。
这排楼梯果然被折弯形成了一个回环，然而与入口相接的却是它的背面，就像一根只拧了一下的麻花一样。
不过楼梯这种东西，正面和背面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入口和终点在楼梯的平面上重合在了一起，但从侧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两者是独立存在的，一边是来时厨房墙壁后面的门，一边是里面似有火光在跳动。
湍急的时空流有如实质，冲得明神一时不时地东倒西歪，他像荡秋千一样把自己甩到了门边，在门上伸出另一条白色灵能线打了个结，再从那里的楼梯翻了上去。
「你到底是人是鬼，马上就能见分晓了。」“过来！”他远远地招呼三人。“这根线会吸着你们，直接跳下去。”
终点门的位置真的十分抽象，在你所在的位面绝对看不到，但你一下去之后就会想：“我怎么这么明显都看不到。”
“灵能者……真是不可思议。”林梦溪首当其冲握着犹如实质般的白线跳了下去。冀沧海紧随其后，毫无畏惧。
张衍山最后一个下去，白色灵能线犹如活物一样缠住了他的身体，他纵身一跃，视线猛然间切换到新的位面。看着这个如同“8”字一样的循环楼梯，不由得暗暗惊叹。如果不是自己队友开了挂，真的难以想象要怎么出去。
……
四人终于来到地下室，中世纪城堡内部一般的景象映入眼帘。大块石料建成的墙壁上，制作精良的火把正熊熊燃烧。
大家出乎意料地没有费力寻找便看到了江涵。
她一个人躺在正中央一张宗教仪式般的台子上，周围点了一圈蜡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见其他三人看着没动，张衍山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江涵，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清晰。
猛然间，江涵睁开了双眼，坐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