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溃败
“冲啊！”
“给我杀，全速前进，见到一个给我杀一个！”
“杀啊～”
军阵中的副将连连高呼提升着众人的气势，军威在他们的操控下，精细的摧山前行，没有影响到众人的一丝一毫。
嗤！
“呜呜～”
一道道绝望的身影捂着喉咙，死死的看着那些挥刀之人，眼中有着悔恨和不甘。
噗通…
一具具尸首不断的倒下发出声响，血光之灾大肆横行。
嘀嗒…
血水顺着刀尖迅速的滴落，那血迹还未完全脱离刀身，下一瞬就已经再次贯穿血肉之躯。
“你！”
身前之人，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恐惧，死死的拖住刀刃，妄图让他再难挥舞屠刀。
咔擦…
一脚踹在那个守灵国军卒的身体上，右手用力直接将他的双掌给划拉了下来，凶光再次现世，挥舞着它的疯狂。
俯视看去，山间尽是血肉横飞，青葱的树叶之下尽是血泊流动，满目疮痍的山脉因为血液的渗入，更是多了几分血脉喷张的样子。
人间地狱…莫不过是如此。
轰轰…
天空中的两道身影还在打的不可开交，无数异光闪耀天地众生，两人肆无忌惮的摧毁着一切。
地下每躺下一道声音，必定有着一条丝线从尸体中腾空射出，然后悄无声息的融入到齐亦白的身躯之中。
随着对战的继续，齐亦白的气势不减反增，和他对阵的龙天心反而愈发的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站立在远方的齐栾，盯着天空中的两人打量了一阵后，缓缓的沉思了起来。
龙天心如他预料中的出现了，齐亦白也如他所知一般，有着这般足以创造奇迹的能力。
可这与大局何干？
龙族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现在看来可能是受到了某些限制，不过既然他现在出来了，而且还有着一种迫不及待感觉。
可以透过他的表现来看，龙天心必定是知道什么，在鬼魂浪潮出来的一瞬间，他就直接出现了，并且一副对自己了如指掌的模样。
如此看来他们可能一直存在于这片天地，以一种自己等人发现不了的形式存在着。
一直以来，让齐栾疑惑的是，凌晨所考虑到的一切都在慢慢发生，可那些在上位的人却丝毫不担心，这是为什么？
现在看来，可能是暗地里还有着很多如龙天心之类的人，正在注视着自己等人吧？
下方一面倒的屠杀还在继续，但齐栾早已看透了战局，必输无疑，他也改变不了结局。
可守灵国的局势却还没有结束，他曾和当代圣人交谈过，目前死在守灵国的人还不够，还有人没有登场！
“呦呦～”
正当他在思索的时候，呦茗的叫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齐栾转身看去，果然看见了那道熟悉的雪鹿身影。
微微蹙眉，果然它的身后还跟着几道身影，可不正是齐悦和夕颜等人吗？
在山林间追逐着雪鹿，显得有些焦虑，齐栾在看见雪鹿身影的瞬间，立马反应了过来。
原来我也是他计算中的一员啊～
心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显然齐栾没想到他能算的这么远，就好似他在通过时间长河提前窥探未来一般。
“可恶，你真的该死，在这里拖延我的时间！”
上空中，齐亦白和龙天心的对碰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老是这样的无脑对碰，明明战胜它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可为什么他的内心却是在不断的躁动。
好像有什么牵挂的东西在靠近，这样的变化让他显得很是急躁不安，撇了一眼龙天心，一拳击退他后，猛的一掌向着下方打去。
轰隆！
巨大的掌印凭空出现在天空，然后骤然落下，下方厮杀着的不管是敌军还是自己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这一掌下，有着近万人化为了孤魂野鬼，无数细线缠绕成团的升腾而起。
恰巧的是这一幕也被齐悦等人给看见了，你要说这不是有人精打细算着的话，这谁能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在齐悦的眼中，他的师傅永远是那个对自己柔和宽容到极致的人，可这一瞬间却是有些打破了她的认知。
那无差别的屠杀身影，充满暴虐的神情，与她印象中的那个师傅简直是天差地别。
起初远远的看见他那满身血污的模样，还在不断的心疼，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全打乱了。
天空中阴雷炸响，有着丝丝虚幻的残影浮现，在齐悦的眼中，此刻的前方有着无数的鬼魂在对着天空的齐亦白叫喊。
无数白骨在朝着他伸手，而他身上却有着滔天的魔焰覆盖，好似一尊活脱脱的魔王在世一样。
这突然的一幕让众人乱了心神，哪怕是一直跟随着的青彩珊也是懵了起来。
这是人能做到的？
他是谁！
齐栾看着跑到身边的呦茗，此刻化为雪鹿的她眼神中有些未退去的赤红，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夕颜头顶的魂玉身影。
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呦茗的到来是魂玉弄的，他也是在提醒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齐栾没有任何的犹豫，翻身坐了上前，随后牵引着呦茗向着西方穿梭而去。
他在刚刚就已经发现了天道那一瞬即逝的气息，哪怕它隐藏的再好，可对于当时警惕到不行的齐栾来说，那都是如黑夜中的明火一样耀眼。
各方棋局之人将以这片土地为一个小点，纷纷开始落子了，至于他这个局外人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看了一眼在人群中不起眼的夕颜，眼神中有着不舍，算下来她是唯一一个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了，可此刻的自己却只能看着她卷入那乱局而无能为力。
双手死死的握紧拳头，他有些想要入局了，这一刻的他才有着一些冲动的情绪波动。
那清俊的年龄，他遇见了夕阎兄妹俩，活泼好动的她与死气沉沉的夕阎吸引了他的注意。
交谈之下更是发现了他们的与众不同，一个是当代圣人，有着自己遥不可及的差距，一个则是把自己当亲人一样的对待，似乎不在乎自己两人的年龄差距。
这是他唯一能感受到关怀的地方，自己早早的离开父母后，至今都已数十年未见了，那许久未曾感受到关心，竟然是来自她这么一个小姑娘。
脑中不断的闪过她的画面，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起来。
“齐栾？我看着你比我大，要不我就叫你齐叔吧？”
那首次见面的好动身影，依旧仿佛如昨日一般清晰。
“齐叔，齐叔…齐叔！”
“哎呀，齐叔你又喝这么多酒！”
“你都多大的年龄了，还不知好歹的这么喝，迟早会死在这上面，快，放下来。”
“齐叔！你又背着我喝这么多酒！”
“齐叔再见，下次记得给我带好玩的啊～”
月色当空，齐栾犹记得几人坐在那星空之下，群山之巅的草地上，仰望着皓月，自己和她说着自己的理想，她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问着自己。
“齐叔～你看遍了整个大陆的风景，可要记得回来告诉我啊，我也想看看！”
…………
坐在雪鹿背上的齐栾，不断是擦拭着眼角流淌着的泪水，脑海中依旧浮现着她那稚嫩的声音。
“齐叔，记得回来告诉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小颜，对不起！！！”
齐栾突然仰着脑袋，对着天空大声的叫喊了起来，在不断发生战斗的天地间，几乎微弱不可闻。
可那远处站立的夕颜，却好似听见了一般，轻轻的挥了挥手，说了一句。
“再见，齐叔…”
语调中有着不舍和低沉的失落，魂玉趴在她的脑袋上，眼神暗淡的目送着齐栾的远去。
低头用着那稚嫩的小手，紧紧的抱着夕颜的脑袋，眼中满是歉意。
抱歉了小颜，曾经的我没有保护好你，现在的我依旧不能保护好你，做哥哥的我真的很无能。
魂玉身体内的夕阎，在内心默默的说着，双手不断的拭去她那眼角的泪痕，心疼的有些颤抖。
她一个人在乱世中流浪了这么久，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于是夕阎做了一个自私的打算。
带着她一起去死…在这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阳间，我无论如何都守护不了你的笑容了，当哥哥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死后了，抱歉了妹妹，原谅当哥哥的我自私自利了。
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你继续一个人，在这乱世形单影只的飘零了。
夕颜抓住了那魂玉还在不断为自己擦拭的双手，忧伤的说了一句。
“哥…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齐叔了。”
魂玉的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随后那稚嫩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
“妹妹…对不起！”
夕颜听着这道回复声音，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哥…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对不起，对不起…”
夕阎一脸的不断自责道歉，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将她的头发都给打湿了。
“哥…这些年，这些年你都哪去了？”
颤颤巍巍的声音，不敢回头的诉说着，深怕因为自己的回头，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也会随之消失。
“哥这些年一直都在看着你，我们的小夕很棒，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行，苦了你了。”
“呜呜…”
夕颜听着自己哥哥的话，有些泣不成声的抖动着。
“哥，答应我，不要再抛弃我了好吗？”
“当年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这几十年你都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再也不要吃什么好的了，求求你不要再走了！”
夕阎听着那带着祈求的声音，那心都感觉要碎了，连连保证道。
“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今天过后，我再也不会抛弃我们家小夕了，不哭，不哭了。”
夕阎用着魂玉那娇小的身躯，死死的抱住夕颜的脑袋，整个身体都恨不得融入进去似的。
哥哥我真的尽力了。
当年的他敲的头破血流却也没有一人愿意帮他们，最后是和那老头做了一个交易才让夕颜得以生还。
可随后的几年里，自己却一事无成，最后还在别人的坑骗中沦为了蛊皿，惨死在那道山之上。
随后的道则觉醒，让自己残魂生存至今，却只能看着那位圣人随意的摆布，直到现在自己的使命将要完成，才得以和她相认。
这些年来看着她受苦，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的干着急，每一个夜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直到前些日她来到了身边，夕阎才敢每天夜里悄摸摸的看着她，默默的暗中看着她的一切变化。
她的每一缕发丝，脸色的每一寸皱纹和伤疤都让他感觉痛心疾首。
数月的日子里，每天都在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心，一切的算计都被他挡在了外面，这几个月的生活是他这辈子里最美好的回忆了。
过去的无能和无奈，他已经自己能放下了，可到这一刻才发现，它们只是被自己藏的更深了。
前方一道道拳影不断的崩溃，龙天心已经快要彻底坚持不住了，身躯之上遍布伤痕。
夕颜身边的齐悦等人也是发现了她们俩的变动，可却是没有人去打扰，早早的她们就已经看出了魂玉对于夕颜的那种关怀备至。
那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的感觉，在他的世界中也似乎永远只有她一人而已，谁都无法取而代之。
这也是为什么此刻齐悦两人没有任何惊讶的原因，当局者迷，夕颜之前只是有所感觉不敢肯定，可是随着齐栾的声音响起。
她感受着魂玉那轻抚的熟悉感，这才慢慢的肯定了自己的感觉。
遥想起上一次他摸着自己脸安慰自己的时候，还是在自己两人被赶出家族的时候。
他独自一人带着自己漂泊行走了数月，在前面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将自己的一切东西典当了出去。
换来了她自己那稀松平常的日食，如果不是最后不到万不得已，她从始至终也不会有任何感知。
他真的已经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自己，那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那拼尽一切的努力，她根本就怨恨不起他任何的地方，反而对他满怀愧疚。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自己，现在的她只想要和夕阎在一起，这方天地很大，她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能给她有栖息感觉的地方。
当他离去的那一刻，早已天涯无处可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