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汝何故杀她
落雨山前,你何必逞强。
城墙之上,凌晨俯视着下方,正直少年,血气方刚,地境巅峰之能,又岂有几许天境强者可敌其一矛?
以下伐上,本就艰难,更何况一击败之的又有何人?
俯视而下,只见那城门附近,一位青纱笼罩身形着曼妙身形的女子,真正抬头仰望着自己,看着那面容,竟有种发自内心的赞美和认同。
那是一种纯粹的美,有着纯洁又自带着妖媚之感,哪怕自己初次见之,也不得不认可她的容貌,足以配得上倾国倾城之语。
人总是外貌的动物,见此之人,凌晨语气也是缓和了几许开口劝退了起来。
“尔等妇孺,还不速速退去!”
凌晨只认为是某个妻子来这里找丈夫的,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少发生。
天空微微黑了起来,凌晨散发的气势直接遮挡住了部分的天光,让世界都略显一暗。
“这就是凌晨吗?”
“要不要这么凶!那女子的容貌多美难道没点数吗?吓到了多不好啊…”
“兄弟,你这话也敢说?那可是闯关之人啊,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你觉得凌晨会只是在那里威压?”
“什么?”
“闯关即如蔑视一国之法规,你觉得别人会和你多言几句?古往今来,从不问闯关缘由的啊!”
威压加身,狐女只感觉身体一重,依旧倔强的站在那里,关外看着的女人,几度想要出手,可是看着那气势吓人的凌晨,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别人不知道凌晨有多强,她可是清清楚楚的,那祖地之内传荡而出的吼叫声,不知道吓倒了多少猛兽。
只有一个名号传出,凌晨,二字压住了众多有灵的妖兽,只因为他曾经通过仙城传送到祖地内。
一道身影立于祖地的殿堂台阶之上,势压群山兽族,其威直荡寰宇,不分山群…
她只是在那外围远远的感受了一下,就已经被吓的蜷缩了起来,此刻他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那胆颤的内心再次揉捏了起来。
明明他只是一个地境,为什么会有如此威势!
这是所有与他交手过的人,最不能理解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主城啊…”
武国都城,众生禁地,只因为他在…
白衣不染纤尘,但那长矛却如深潭一样引人恐惧,仅仅是站立在那里,众人就已经感觉局促不安了起来。
“请大人让小女进去找一个和尚!”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凌晨斜视了一眼,看着那薄纱青衣的女子,手中长矛瞬间腾射而出,直取其面门!
轰!
一道红色雷光闪过,挡下了这一击,狐女一脸的痴呆的站在原地,有点想要哭泣,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的人!
她从化形以来,不管是谁都对她好言以待,除了一个和尚,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凌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似乎要贯穿那层层云雾质问天道一般。
“尔再多言语,必取汝之首级,速速退去!”
凌晨冷哼一声,对着女人再次出声,此刻声音犹如九幽黄泉之下的鬼魂一般,让人感觉遍体生寒,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股威风凛凛的气语。
狐女眼角噙着泪水,紧咬牙关,但是就是耍脾气一样的死不后退,似乎还是要赌他让自己进去似的。
众人见此纷纷无语,虽然之前那道雷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有机会还不退去,这不是找死嘛!
关外女人见此,也是心急不已,她知道刚刚是天道出手阻拦的,但不可能再有下次,毕竟凌晨这人很特殊!
他不树道,所以他无惧天威,无慑鬼神!
生来不立道,而是以灵力铸就到这等地步的,别以为他手上拿的是长矛,你就以为他的道则是矛之道了,那是错误的!
这片大陆因人而异,但是大多都是九岁之时,承天之道以受己之道,不管是兽还是人,都是如此。
或许有人痴愚一些,十几岁之后才能开道,但大陆之灵都会树道,他是唯一一个敢不接受天之道的人!
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九岁那年,道则覆盖了整个都城,天光之柱如同擎天一样,一杆长矛冲天而下,立于其前。
但他没有去选择融入那道器,而是打散了光柱!
当时震惊了整个都城的人,他九岁之时树道就已经让众人惊讶了,那光柱降临之时,人们才觉得几分正常,可是他的举动却是让所有人都懵了,或者说被吓到了。
就是所谓的圣人,那也是需要通过天之道来承接圣道的,可他凌晨竟然不接受(ノ=Д=)ノ┻━┻!
没有人知道原因,当然苍梧是知道的,那日他也在都城看着那副场景,嘴角带着苦涩,嘴里还楠楠了几句。
“是不是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道柱溃散,只有一把身无道则的道器遗留了下来,这一次他倒好,没有选择丢弃而是接住了。
一把没有道蕴和道则的道器,那还能称为道器吗?
没有人知道,但是他凌晨就是从那时起,凭着那一杆长矛挑翻了不知道多少天境,修为也因为那一拳溃散道柱,导致一直停留在地境,丝毫没有逾越的情况发生。
三代第一人,永留地境?
虽然之后有人质疑,但都已经被他传送过去,打的形体扭曲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的三代第一人的称号,没有人再敢出声质疑。
特别是几次切磋,各国仙城内的切磋,还有仙城和江湖众人的切磋,凡是他参加的,第一名都是他!
除他之外,能上榜的再无一个地境之人…
有时候人们都在怀疑,地境和天境是不是搞反了,实在他过于颠覆众人的常识了。
眼中寒光直射而出,朝着狐女射去,狐女见那光线射来,吓得挥手去挡,体内的灵力瞬间暴动。
虽然她不懂得什么技艺,但是她体内的灵气却是异常的庞大而纯粹,如同实质一样的灵气墙挡在她的身前,但是却依旧没有挡住那道射线。
嗤的一声,穿射而过,噗…狐女吐血倒地,那射线穿过了她的肩膀,洞穿出一个血洞。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狐女身前,寒光乍现,长矛划破空寂直指狐女脖颈之处!
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似乎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画面,一位美人将要逝去,众人闭上双眼,似乎不忍直视接下来的画面一样。
当然这只是少部分一些人而已,大部分人还是在惊诧于凌晨的果决和战斗意识,似乎没有因为敌人是谁而手下留情。
噗~
长矛贯穿咽喉,凌晨用力斜挑,一颗头颅瞬间飞上半空,右手抓住长矛,用力一戳,瞬间寒光贯穿而过…
众人默首,看着这毫不留情的动作,众人都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去直视凌晨,长矛上挂着的脑袋,让众人感觉心惧。
女人看见这一幕,手脚都在发抖,灵狐死了?他真的杀了?!
他怎么这么无情?!
天空云层瞬间聚集,怒雷快速的闪烁着,似乎正在批评凌晨的行为一样,可是那雷霆始终只敢在高空轰鸣,不敢有丝毫雷电落下。
而且每每凌晨目光探去,那雷电必定隐藏在云雾之中,众人见此情形,也是小心的后退着。
此人视国之威严如己之尊严,太过于无情了…这就是所有人的想法。
随着凌晨斩下头颅,那曼妙的身躯正在快速的变化,很快就变成了一道狐躯,众人看着这场中的变化,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江湖是一家人,而那仙人又是一家人,一家人又岂会有多重的仇恨呢?
众人叹息了一声,突然一道大门打开的声响从那城关传来,一道身影缓缓从其中走来。
手持佛珠,有早来之人似是认出了他是谁,在惊叫了起来。
“他不是刚刚才进去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一日仙难道真的存在?!”
“愚蠢啊!”
“江湖风雨几十年,怎么能做那一日仙啊!”
……
和尚默默的走出门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忘了什么,只是在那些虚影逛遍了整个仙城后,缓缓的退了出来。
随着他的出来,一道悦耳的声音正在脑中回荡了起来。
“小和尚…小和尚~”
“小和尚,今天是春沐,要不要尝尝这牛肉啊?”
“小和尚,长不高,一直就是…这么高~”
“小和尚~”
一道青影慢慢在自己脑海中浮现,那人是谁?为什么我这么想她?
余尽大半生只为了老和尚的一个念想,现在这个念想也完成了,自己该干什么去?似乎有人在一直等着自己?
城关闭上,小和尚看着眼前站立之人,他长矛之上挂着一颗狐狸的脑袋,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哭!
泪痕快速的流下,小和尚伸手去擦拭,可是不管怎么擦拭他都擦不干净,渐渐的有红色的血泪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和尚不断的用袖子擦拭着眼睛的血泪混合液体,可是不管他怎么忙活,那泪水就是如溪流一样涓涓不息。
看着那长矛之上的狐狸脑袋,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本着悲天悯人的念头,准备口念一句佛号,来为她送送行,可是出口之名号却是…青彩珊!
此时和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在数十年前似乎有着一个狐狸玩伴,他给它取了一个名字,青彩珊。
取一青字,号令青岁年华,彩字愿其世界用是光彩,无一黑暗满盖芳华,珊字,如珊瑚一样,永不停息的生长…
小和尚念了一辈子的竟然不是那虚无的神佛,也不是那至深的经文,而是这个名字!
那孤寺之中,一小和尚常年颂其名号,为其攒积功德,从未信过那神佛,可是这一刻…他才想起,小狐狸离开之后,那位美丽的女施主就常常到来。
自己终年在那孤山之上修行,从未知道妖兽也可化形,直到下山之后见之诸生,才明了这个道理。
此刻想来,她可不就是念叨了数十年的青彩珊吗!
和尚念及至此,手脚颤颤巍巍了起来,有些不敢接受这个现实,为什么自己这么晚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心惊之余愤怒打破了那数十年的清修,身上佛光大放光彩!
不信那诸佛之人,却身上尽染佛光!
和尚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凌晨走去,每走一步,气势愈发强盛。
凌晨看着那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和尚,有些微微蹙眉,口中怒斥道。
“尔是何人,还不速速退去!”
众人听见凌晨的叫喊,目光汇聚而去,看着那和尚浑身的佛光,有些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女人看着那和尚,有些迷茫了起来,他想要干什么?这是要挑战凌晨吗!
九幽之下有鬼魂,其声凄厉不可闻,九天之上有诸佛,其声浩大不可听。
而现在众人终于明白了,这两种声音是什么样的了,只听和尚发出了一声尖锐却又宏大的声音。
“和尚我斗胆问施主一句,为什么要杀她!”
一道手掌顷刻间已经至凌晨身前,凌晨反应不及,直接右手横挡,一股震荡之力传来,道器瞬间脱手,整个人直接横飞了出去!
倒飞中的凌晨,右手虚握,长矛再次塑形出现在手中,只是那矛尖却无头颅高挂…
头颅随着长矛的消失,缓缓落下,最后被一双小手给捧住了,颤颤巍巍但却结结实实的接住了。
和尚看着手上的脑袋,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阴深起来,那九幽之鬼如同逆着河水爬了上来一样。
让人只是观望一眼,就感觉眼眶有鬼正在啃咬一般,连忙伸手去揉擦,不敢再多看和尚哪怕一眼!
关外守灵国的女人,看着那出手的和尚,直接懵住了,他是谁?竟然真的敢出手!
众人在揉擦眼角的时候,内心也是正在不断的激荡着,刚刚发生了什么?飞出去的是谁?凌晨?!
曾经有人在佛寺之中日日敲那木鱼,从未树道,也不知道是何物,但他随着敲打的次数增加,他却明白了一些东西。
敲之可断因果,可塑鬼神之道,但是否可逆生死?他却不知,从前也不想知道,可是此刻他却想知道了。
“和尚,好胆!”
凌晨略带激动的声音传遍四野,威压瞬间碾碎了天空的乌云,雷霆也被一同抹去,一道漆黑的光柱,从凌晨所立的地方冲射天际。
“我问汝何故杀她!”
一道巨大的带着佛光的人像出现在了天际,和那道漆黑的光柱对峙了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下面观看的群众,直接懵逼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和尚,这么猛!
凌晨听着这质问之声,只是冷目相对,语言冰冷的回应着。
“触我国威者,死!”
随着话音落下,漆黑的光柱瞬间收缩,一道巨大的长矛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长矛直射而去,带着凌立众生的威压。
和尚听着这个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右手轻轻向着前方竖掌推出。
天空之中那巨大的光影,也同样作出动作,手掌和长矛发生碰撞,一道道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都城和外城。
“我的老天爷~我要起飞了!”
“闭嘴,快找个东西抓住啊!”
“那外面是谁在和凌晨打斗啊,为什么威势这么大?”
“你丫还能管这个?快跑啊!”
巨大的风压直接摧毁了一连串的房屋,地面都被卷飞了几尺深的土块,随处可见的人群正在快速逃窜着。
守灵国女人见此情况,也是在快速的远离着,但内心的震动却是从未平复。
这是谁?这和尚究竟是谁!
只是一个试探性的碰撞,竟然就造成了如同天灾一般的景象!
此刻除了两人所立之地,方圆几十里的地方,竟然无一完好的。
小和尚看着眼前威势惊人的凌晨,依旧面无波澜,口中依旧问着那句话,只是那凌厉的杀意却是愈发明显,神圣却又阴深的声音,让人如此迷茫。
“尔何故杀人!”
随着质问的声响出现,天空炸裂了一道口子,似乎有着点点荧光在其中翻动,巨大的声波快速的向着外面涤荡而去。
首当其冲的凌晨,只感觉天在崩塌!
右手长矛瞬间出现,用力的插在自己身前的地面,道则在疯狂转动,死死的握紧长矛,随着动作结束,一道道看不见的风刃刮过身上。
伤口在快速的浮现然后消失,整个人已经微微脱离了地面几公分,就这么如同旗帜一样飘荡着,直到风波结束!
和尚没有去看凌晨如何了,而是将头颅和尸体对接上之后,全身道则涌动着,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木鱼虚影。
凌晨只感觉那颓废已久的热血正在慢慢滋生,那滚烫的血液似乎正在灼烧着自己的皮肤,烟气正在疯狂的从身上寸寸肌肤冒出。
整个人就像是一台活的蒸汽机一样,右手的长矛尾部,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光痕!
只是弧光初露,远处的天空云层就出现了一道天际线,直接将整个世界化为了两半一样!
而去云层正在快速的向着两边散去,地面也正在快速的皲裂出一道深渊!
天空之中,长矛虚影再次浮现,只不过它的尾部同样出现了一道光痕!
“你们特么跑快点啊,这丫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谁说的都城外面最安全了,我ctnn!”
“欸欸~天怎么裂了?”
“你丫的看看脚下好吧,地都裂开了,你是有心情管天裂不裂?”
都城内,一道巨大的屏障显现了出来,挡住了凌晨那溢散出去的剑威。
城外
“和尚,吾等尔许久,汝值此一剑!”
天空中,长矛开始从光痕处缓缓分开,一道巨型光刃随着长矛不断是分离,慢慢的现象了出来。
什么滔天的灵力海,什么众生的道则,在这光剑之上覆盖的威压看来,不过都是蝼蚁的玩具!
城内,苍梧有些迷茫的看着天空。
“这…怎么感觉事情发展有些不对?”
“为什么在七国合理的世界里,并没有这一战啊!”
咔咔…
天空正在快速破碎,似乎空间都承受不了它的威压一样,那光剑散发的漆黑气息直接侵入了空间的裂缝中。
没有出现什么灵力倒灌的现象,反而是它在反向侵蚀空间!
霸道至极!
反观和尚那边,右手轻握,无视了凌晨的反应,一根巨大的黑白两色的木锤模样,出现在了虚影手中。
随着它的出现,和尚满头青发正在快速的变白,袈裟正在逐渐变得暗淡无光,身体正在快速长大,然后衰老,面容也早已破败不堪!
长剑当空,直指一个即将敲木鱼的和尚,下方却是一个少年抽出长矛,抽出着长剑,横立在身前。
远处是一个老和尚,右手拿着一个黑白两色的木锤,身前浮空着一个七彩的木鱼,身边尽是功德之力化为的海洋。
似乎全天下所有人的功德汇聚起来,都不及他身边的万一…
城内在苍梧的保护下,尚且已经恢复了平静,门后还有三支刚刚调过来的军队,正在树立着军威,时刻严阵以待着。
这场战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谁也没有预料到,一个从门内走出的和尚,竟然能和凌晨打到这种地步,甚至于还略占了上风!
当然,凌晨只是修行了十几年,而和尚却是在拼着自己四十多年的修为,也不知是谁更胜一筹。
城内,苍梧对于这意料之外的战斗,也是颇为好奇,究竟谁会胜利的活下来呢?
虽然他敢断定是凌晨,但是还是有着几分好奇,毕竟此刻的老和尚,实在是让人迷茫,无人知他是从哪里来的。
只知道他一出现,就是如此的耀眼,连凌晨都无法一时间战胜对方,甚至落入了下风。
此刻风雨不敢至,城外的众生皆在逃命,可那生灵的数目又是何其之多,岂是片刻之余就能疏散尽的?
而早已躲在远处的生灵,却又不想错过这场大战,站立在远方看着,这又让这场逃难,多添了几层的幽魂。
守灵国的女人,此刻关注着那远方,眼中尽是苦涩,早知是这样的局面,何不如趁早就拦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