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莫忘欢乐时
待林蒙走后，房间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斜靠在床栏上，一只小脚还吊在床下摆呀摆，季泷烟用了一种并不是很雅观的坐姿。
她此时正盯着自己指尖，被天凤真火紧紧包裹着的一丝灰气沉思着。
这是从林哥哥的心源顺便带出来的一丝，魔气？！是心魔吗？何时入的魔，原因又是什么？
如果只是外邪入体，那倒是最好解决的，走火入魔就稍稍有点麻烦了，但若是心魔……只能解开心结，将它抽丝剥茧剔除，才能被天凤真火净化，不然会直接把宿主烧成傻子的。
可心结，会是什么？诶，对了，之前攻击我，会不会就是因为这“魔”？毕竟几次交流下来，他也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而且刚刚骂我“贱人”的时候，可真是戾气十足，一改之前相谈时的温文尔雅，还有俯首称臣时的懦弱。
但，如果真是心魔，且攻击我是“心魔”所衍生的行为，那，我该反抗吗？唔，他可是金丹期修士呀，我现在的修为必须得尽全力才能与他抗衡，不然就会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可，我若逆反，只会加重心魔对他的影响……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攻击我？过去十年，他绝对认不出我，毕竟是真的十年未见，而我也是因为他的样貌没啥变化才敢确定，他就是十年前那一直陪着小时候的我一起玩的大哥哥。
嗯，作为赔礼道歉，他为什么会给我“雪诺糕”？这可是唤醒陈旧之缘的仙品……只是意外，白凰楼恰好给了他么？
不对，白凰楼……那位“白凰”可是跟父皇身边的“七目”一样，都是天仙啊，就算是无心之举，也定有天道干涉其中。
所以，问题出在，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未能赴约，然后导致了一系列变故，从而被魔纠缠或是产生了心魔吗？
算了，先睡觉！反正已经天地通明了，结丹也不急于一时，此时修为也进展不了，嗯，好久没有美美睡一觉啦。
屋外，林蒙依旧是回到了自己那个据点，不过肯定的是，他现在很狼狈。
突不突破元婴倒无所谓，好在小符神留下的符箓全都保住了……不对，她为什么不要？我好东西可不少啊，但她为什么偏偏只看中了那朵莲花？
嗯，也没跟老头子问个明白，也许那朵莲花真是什么天材地宝吧，可恶的贱人！说好不拿的！而且什么“师兄不允我不要”，呸！我能拒绝吗？我拒绝了会直接死吧！
（咳，插句题外话，季泷烟只是觉得那莲花好看，至于价值，也就跟不死鸟的妖丹差不多。且如果他强硬拒绝，或许就能逼迫季泷烟摊牌了，不过嘛，他还是做出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好吧，言归正传，林蒙现在还有一件着急的事，就是那所谓的契约了。
为奴十年？究竟是怎么个为奴法？是她强行发动契约后，会有另一个人格把我取代了，还是说就单纯地被折磨？
也许，我可以找到把契约剔除的方法，然后躲得远远的直到沐瑶回来，而谢师姐那边，有云梦宗护着，那丫头应该也不敢怎么样吧。
不过，今晚，是那张九霄探龙符起作用的最后一晚了，让我看看那个贱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炼化那朵莲花。
心思沉入小天地，联合九霄探龙符转播了下画面，林蒙瞬间看到了不雅的一幕……咳，季泷烟此时的睡姿，挺令人忍俊不禁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平日里那么冷漠的人。
她这是，睡着了？啊？为什么不修炼，反而是，睡觉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天赋很厉害，所以在修炼一途稍有懈怠？
也不对，这几日观察下，她确实挺勤奋的，而且以我目前总结的性格，她应该不会是这么懈怠之人，但为什么会睡觉呀？
我还以为，所有修真者中，只有我这自知前途无望，贪恋凡尘的废物，才会如此自然的睡觉休息呢。
就这么想着，林蒙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季泷烟的小屋前，并推开了门。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人已经将门轻轻关上，并站在了季泷烟的床前。
……额……，不对啊！我在做什么啊，被她发现了一定会打死我的吧！
冷静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
于是，他轻轻俯下身子，一只手托住女孩儿那如玉般光滑细腻的小腿，另一只手，自然是握住了那堪堪一握的玲珑嫩足，然后便慢慢地将它放进了被窝，并为女孩儿掩好被子。
当然，季泷烟绝对是醒着的，从林蒙站在门外的时候她就已经警觉了，不过见来人是林蒙，她也就稍稍放松了下来。
咳，只要他没有杀心，那契约就不会触发，嗯，现在契约没触发，他没有杀心，嗯嗯，我可以安心睡觉了，嗯……
睡个鬼啊！喂，你怎么还顺着坐到我床头了？为什么还敢摸我头啊！之前不是还跪在地上叫主人叫得那么好听，现在就趁我睡着这么放肆了？！
可恶，还捏我的脸，啊？鼻子你也敢摸！来啊，赶紧到我嘴巴，看我不咬死你！
“上一次以这种心态面对的，嗯，唉……还是烟儿，那个挺讨人喜欢的小丫头，去看望我哥，意外邂逅的小公主，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但这一位，盛气凌人，目空一切，刚愎自负，蠢得不行，竟也能让我产生这种心情？哦，或许是想要好好照顾和教导吧。”
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沉浸了一会儿，林蒙又开始了碎碎念，但此时是夜深人静，特别还是只有二人的屋内，这些话，真不是故意说给季泷烟听的？
啊？还有脸骂我？总比你摇尾乞怜，自惭形秽要好吧，我蠢？行行行，你八面玲珑，你人情练达，行了吧。
以及，你该不会已经知道了我就是烟儿吧？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我只是懒得去跟别人扯上什么关系，要记恨我的就记恨，不想理我的就不理我，我不在乎……
事事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真的很累的，从小我就这么被母妃训练着，好不容易远离了家，我就想自己过得舒服点，怎么了嘛！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舒适圈啊！
想着想着，季泷烟已经睁开了眼睛，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但林蒙此时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当然，他也已经注意到了背后那人儿气息的变化。
醒了么？嗯，应该早就醒了吧？那，为什么？还是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以及，我刚刚那一番评价她是听到了吧，唉，既然她没有阻拦的意思，是默许了我这行为么？
嗯，走啦。
晚安吧，我的小公主，烟儿，呵，不对，现在这位应该是，我的小主，季师妹了。
“呵，这么期待我夜袭吗？果然是个婊子……”
但出了房间，再次关上了房门，林蒙突然在自己脑海中听到了如此评价。
这样啊，看来我的心魔已经跟我的主人格分离了，是她对我的心源发动的那个攻击吗？确实有股子浩然正气在其内。
亦或者是，我的心结稍稍松动了？是今晚我的臣服，还是她并未反抗，我那番照料的举动？
只是打了个响指，就击溃了我一百多年的努力，为什么，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我又不是什么强行靠药物提拔上来的，根基不稳的废物。
不过，究竟是我纠缠不清，还是这季家小师妹牵丝扳藤呢？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做早饭了，她有了这一晚的空档，修为大抵是跟不上肉身的消耗的，估计会感到有点饿吧。
屋内，季泷烟自然是睡不着了，因为就在林蒙刚出门，她就感到了一股暴戾的魔气短暂地出现在了现实中。
嘶，我的血脉开始悸动了，此种邪祟，对我来说确是大补之物，改天去找找邪魔，试一下我新掌握的神通吧，瞬间引爆我体内的天凤精血，再以涅槃之炎重塑肉身，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暂时地超脱肉身限制了。
但，还是抵抗不了“七目”的“第五只眼”，十年前大闹京都的那两位，可都是旷世奇才啊，天赋修为神通法宝比起我肯定是只强不弱，而我现在甚至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罢了，我也不喜欢舞枪弄棒的，既然猎杀不死鸟让我领悟了涅槃之炎这种神通，不如直接就以身殉道，将我的肉身淬炼至仙器？毕竟，再没有比自己的肉体更趁手的兵器了。
唔，五更天了，天已经亮了啊，这一晚没能睡好呢。
一月后的宗门大比我应该是没问题的，至于浮世诀，我真的还需要吗？有那朵莲花上的天理道纹，已经够我重新结丹了。
想着想着，季泷烟推开了房门，一跃而起，踏上了一片枝头，望向了山中内门处。
然后，她的眉心处竟睁开了“第三只眼”！
好强的煞气！而且还有股齐于天地的势！
这难道是，魑？！这，这，必须拔除！绝对不能让它现世，不然，甚至会动摇整个玲珑帝国的根基！
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林蒙提着一个食盒从内门飞身而出，刚好，他看到了高站在枝头的季泷烟，于是赶紧调整了方向。
不过季泷烟的“第三只眼”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模样，林蒙身边，正有一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俊俏男人，扭曲着面容，强行聚起几条玄妙的道纹，隔绝着林蒙身后袭来的滔天威能。
那是“元婴”吗？是他的什么人，竟拼着身死道消也要护住他不被这【魑】的煞气污染……
……
“哈，哈，哈，仙！只要掀起这场飞升浩劫，就能诞生新的真仙了！”
遥远的那一边，小符神用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把自己体内那【魑】的煞气逼出了体外。
随之而出的，是一阵直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
“仙尊，放任不管，真的好吗？那可是能与人皇争夺气运的，【魑】。”颤巍巍扶住了墙壁，林沐瑶这才勉强让自己站了起来，并看向了那幽暗小室中成祷告之势的背影。
“尽量在这个国度，称我为圣女吧。”任雅凝轻轻抚过自己脸上的半边面具，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气运之人诞生，所意外产生的魑魅，若凭此就能掀起飞升浩劫，那这成仙，未免也太廉价了？”
“不，我只是……”林沐瑶眼神黯淡了些许，她在意的自然不是那只魑魅，自己那日前去，确实只是见自己那小郎君最后一面。
“顺着天意吧，你的气运并不在此，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向【神】求了一卦，日后你还是会有机会的。”
“毕竟他的天赋，不就是自己那一身讨喜的好福气么。”
……
“会长，已经查明，李焕然确实带着圣器去徇了私事！”
在一座漆黑的大殿，手下之人的汇报声确实突兀，余音绕梁，久久回荡。
“符神”此时正披着雪白的大氅，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这醉梦帝国首都的万家灯火。
“圣器已经造成了意外，人就不用留了。”
“符神”的回话，不夹丝毫感情，怎么说呢，也没有冰冷感，就像是一个人工智能，在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像一个正常人类那样带着感情说话。
此时她的左眼，正不断有白光数据流窜……
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不继续受自己这窥得天机，符道的影响，早些年前，她选择了，成为“天”。
现在，她正是雪儿所介绍的，这个世界公认最强盛的六大种族之一，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