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突破
晚饭过后，已至夜深。
白天喧闹的云海之上，此刻鸦雀无声。
顾凡漫步在林荫之间，心却比天上朦胧的月光还要冰冷几分，此前席间上，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他曾偷偷出来看过一眼天玑图。
那偌大榜单上，赫然写着下一轮他的对手名字——洛云谷肖应安，修为神威中期。
顾凡几乎傻了眼，回去以后连吃饭也没什么胃口了，虽然他现在纵身一跃，便已有数丈之高，可面对真正御空的对手，他根本毫无办法，更别提神威境界了。
这意味着此次大会，他很可能将要止步于此，顾凡漫无目的走了几圈，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白天他观战白沐瑶的比试，本来心中若有所感，可就在他尝试修炼突破时，那股令人生厌的寒气又跑出来捣乱不说，还差点让他被真气反噬。
良久过后，或许是终于走累了，顾凡冷静下来，随意盘坐在路边一块巨石上面，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宛若冬九寒霜，渗进了他的心里。
“那些师兄们修为高深，法宝厉害，又哪里轮的上我呢？反正长辈师兄们都没相信过自己，败了也是意料之中。”他低头呢喃，心中思绪万千。
物转星移，秋黄几去，那些纷繁难言的心事，终于在顾凡懵懂的心上扎下了根。
顾凡呆呆的望着漫天星河，思绪跟随回忆越飞越远，他不自觉的眺望沧月山脚下，那座埋葬顾易成的山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让他感到遥遥在望。
“难道失去依靠的人，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么？”
猛然，他的身体一震，望着这漫山良辰美景，目光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这世上谁都可以看轻他，唯独他自己不行。
顾凡咬咬牙，自从吸收了噬元菇的灵气后，他根本没来得及巩固修为，便着了赵休的道。
如今除了冒险突破，已是别无他法，哪怕希望渺茫，也终归是要尝试一番的。
想到这，顾凡随即解开压制在身上的妖元，顿时大量真气遍涌全身，那股寒气也一发不可收拾的冲了出来。
他却对寒气视若无睹，继续运转着储存在丹田深处的灵气，想要以此为契机，赶在寒气爆发前，冲破经脉中的桎梏。
就在一切进展顺利之时，异变陡生，那股寒气似被吸引，猛然朝着顾凡的丹田涌去，开始吸取其中灵气并壮大自己。
顾凡大惊失色，随着寒气的侵袭，他体内的妖元变得活跃起来，相互间似在争斗，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乱作一团，恼的是他越用力镇压，反噬之力便越强。
正在这时，小径的黑暗深处，有脚步声隐隐朝着绿荫走来。
莫怀笙白天被那长老说得稀里糊涂的，什么烟尘之中没看清楚，一声巨响后，对方像是突发恶疾晕了过去。
他本是打算去后殿看看顾凡，谁知道扑了个空，结果没想在这碰见了他。
顾凡此刻明显是想强行冲破境界，莫怀笙皱着眉停下脚步，只是一眼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白痴。”莫怀笙怒骂了一句，也不敢打断他，只是一挥袖袍，又以双指掐诀，引神而出，口中不停低诵咒文。
“至道不繁，守中为要，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明智静心，神魂无倾，冲脉于神阙穴下”
顾凡本在苦苦抵抗，忽然脑海中浮现一段道家经文，犹如清音入耳，令他心神为之一振，重新夺回了真气妖元的控制权，而那股暴躁的反噬之力也渐渐平静下来。
不仅如此，充盈的真气在萦绕三个周天后，顾凡只觉丹田处猛然散发出强横气息，只一瞬间，便打开了他经脉中的桎梏，那股寒气也随之被清除殆尽。
莫怀笙看着顾凡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刚才他施以仙术，便是为了让顾凡保持神识清明，避免走火入魔，又以此为凭，传了他一些御空心得。
如今看来，顾凡的情况自是无恙，只是能否突破御空，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心里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莫怀笙猛然回头，目光牢牢的盯着这个被门派号称废物的弟子。
此时完全入定的顾凡自然是想不到这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莫怀笙的到来，在皓行灵决的运转下，他感到突破了天地间的某种枷锁，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真气底蕴一下暴增。
这意味着顾凡终于迈入了御空境，他睁开双眼，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迫不及待的拿出白辰剑。
凌空御物，这是进入御空境的关键。
随着自己意念驱动，他惊讶的发现神念与白辰剑有了一种说不清的联系，仿佛在他与法器之间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让白辰剑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接着他深呼了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真气慢慢运转，身体像是脱离了某种基本法则的束缚，渐渐浮在了半空。
原本还想再升高些，但转念一想大会期间禁空而行，顾凡连忙吓得散去真气，一下重重的落回地上。
顾凡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这是他憧憬了多少个日夜，做梦都不敢想的境界，也是这沧月山数以万计的弟子中，多少人羡慕的境界。
只是还没开心多久，顾凡一想到明日的对手，眼神又立刻黯淡下来。
一个什么术法都不会的白板御空境，想要打赢洛云谷神威期弟子？这可能么？
他紧紧的握住白辰剑，末了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突破到了御空境，应该会败得地体面一点吧，这样也不至于让师父太丢人。”
竹林后的莫怀笙闻言，身子忽然一抖，脸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啊？师师父？”正欲转身离去的顾凡忽然惊声道，显然被吓得不轻。
莫怀笙看着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道：“喊什么喊？根基不稳便想强行突破，简直胡闹！”
“我唔我”
顾凡心虚的回应着，一想到刚刚那忽然出现的道家经文，便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之前并不是自己运气好，若不是师父出手，恐怕这会就凶多吉少了。
莫怀笙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顾凡，低声道：“你跟我来吧。”
穿过漆黑的小径，一路上莫怀笙默不作声，在绕过几片竹林后，二人终于又回到了后殿的小院外，顾凡看着师父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莽撞突破惹得他生气了。
念及此，顾凡忽然颔首弓腰道：“弟子知错了，还请师父责罚。”
莫怀笙转身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责罚你了？”
“啊？那师父带我回来是”听到莫怀笙的回答，顾凡也懵了。
山风卷过银杏枝头，吹起师徒二人头上的发带，莫怀笙抬头，淡淡道：“修炼本当循序渐进，饮鸩止渴易入歧途，知道了么？”
“知道了。”
“嗯，你入我门下五年了吧，这些年我未曾像今日这样，在修炼上指点与你，你心里可有怨我？”
顾凡闻言脸色一变，惊慌道：“弟子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御空之前正是打下根基的时候，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你自己的所想所得，收获远比我传教来得多，便是你的几个师兄们，也是这般。”
听到莫怀笙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顾凡不禁有些动容。
他原以为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天赋过低，辜负了昔日在白虹殿上莫怀笙的期待，才让师父长久以来对自己不闻不问，可如今看来，却是他想偏了。
莫怀笙将顾凡的模样看在心里，点点头道：“既然你已踏入御空境，那今日我便传你‘紫电天雷’这门镇山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