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外
树洞内部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里面多是一些奇花异草，凡肉眼可见处，树壁地表，无不藓苔横生，乱石杂陈。
见没有危险，顾凡这才放下心来，他小心的脱下衣袍，查看肩膀那条三寸长的伤口，好在没有被妖兽直接击中，所以并不严重。
只是最令他担忧的是内伤，方才为了自保，他体内的真气已消耗一空，将带来的最后一颗丹药服下后，顾凡双膝盘坐于乱石旁，强忍着剧痛调伤养息。
一连五天过去，自那晚奔逃至今，顾凡滴水未进，身上的伤势也不见好，他又累又饿，开始有些头晕目眩。
期间他也冒着胆子出去寻找食物，但这地方古怪异常，方圆两里，别说是果树，地上就连个发霉的野果也没有，没有食物和丹药，再这么下去，只怕他自己不被困死，也要饿死了。
他在四周东翻西找，又拿出储物戒，可里面除了聚元石什么也没有，他叹了口气，一筹莫展之际，却忽然想到什么，他连忙将那聚元石移开，赫然看见被压盖在下面的白色蘑菇。
他将那竹笋大小的妖菇取出，放在地上细细观看，心中有些迟疑。
“这玩意吃了不会中毒吧。”
他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不看还好，一看更饿了几分，索性也管不了，便打算将其烤了吃。
顾凡不知道的是，这妖菇名叫噬元菇，是一种少见的植物，没有灵智，却有灵性，平日好吞噬灵气，偶尔还会跑到人类修士的领地，偷走珍贵的玉石。
只是他现在两眼饿得发黑，也顾不上这些，在架好火堆后，将那噬元菇放了上去，片刻之后一股甘甜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树洞，顾凡闻着香味，整个人都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三两口吃掉了噬元菇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若是他的几位师兄在场，见他这个模样，定会痛心疾首，暗叹他们的这位师弟暴殄天物。
正在此时，顾凡忽觉肚子一阵剧痛，须臾间强大的灵气在他体内爆发，他倒在地上疼得不停翻滚。
他没什么经验，自然不会想到，这噬元菇整日跑来跑去，光是遇见他后便吞掉了两座矿脉的灵气，这些灵气在噬元菇死后散去不少，但残留下来的仍不是他能承受的。
若是顾凡再早些食用，恐怕瞬间便会被灵气撑爆了身子，饶是如此，这些灵气依然在他身体里到处乱窜，他努力调集已身真气，想要将其强行压制住。
奈何这些灵气太过庞大，没多久便冲破束缚，不得已他又调动元气来与之分庭抗礼，这才暂时稳住了灵台。
顾凡没有注意到，自他调用元气后，树洞某个角落里，一柄长条状的石剑，忽然动了一下。就在他闭目盘坐时，那石剑慢慢浮空，竟停在了他的面前……
山中修炼无岁月，顾凡一心化解膨胀的灵气，已陷入忘我的状态，自身实力也因此快速增长，在越过炼气期瓶颈后，一直到初灵境才停了下来。
“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突破了。”
顾凡睁开双眼，如今他体内的真气更加精纯，藏空决的元气也变成了淡蓝色，就连内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他心情大好，不觉伸了个懒腰，抬头正瞧见一柄石剑浮于半空，诡异至极，顾凡一个激灵，吓得大叫一声。
这段时间以来，石剑一直守着他，他这一叫，倒把那石剑惊醒，微微抖动一下后，又不停绕着顾凡转圈。
顾凡不敢轻举妄动，便趁机打量对方，见那石剑不过两尺三寸，剑身细长，通体黝黑，无一为奇。可尽管如此，顾凡也不敢小觑，他隐约从石剑身上嗅到一丝危险。
他皱着眉，未料此行怪异之事接二连三，便坐思脱身之策。当其时，见那石剑一挺，便朝他刺去，好在顾凡早有准备，连忙斜身一闪躲了过去。
不过石剑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在半空中划过几道剑痕，又再次冲了下来，明明外表也不锋利，偏偏沿途挡路的巨石，都被其一下切开。
顾凡冷汗直冒，躲闪之余拾起一节树枝，以真气裹挟，横手一扫架住石剑，霎时洞中草木飞卷，他自觉手中劲力愈发沉重，险些支撑不住，遂借力一卸扔去手中断枝。
一时情况急转，顾凡空有境界，却失了兵刃之亏，一人一剑你追我赶，又过了一炷香，那石剑仿佛玩够了，忽然一晃出现在顾凡面前。
少年一时不防，只本能地运转真气护身抵挡，然而那石剑视真气如无物，直接停在了顾凡的灵台处。
他细细看之，竟是那石剑开始吸取元气，随后元气逆流而出，向着石剑涌去。顾凡心中隐隐感到事情不妙，却是力乏疲困，再也站立不住，昏倒在地。
与此同时，沧月山玉安堂前，空气中弥漫着初秋时的寒气，莫怀笙放下手中茶杯，淡淡对着面前侍立的二弟子道：
“星河，这次你去景霄殿，他们都和你说什么了？”
聂星河恭敬道：“师傅，几位师叔们此番所议，正是数月后的灵武大会。”
“嗯？大会怎么了？”莫怀笙淡淡道。
“掌门真人说，大会本意是从宗门年轻一代弟子中挑选核心弟子，然而以往，许多新进弟子往往因为修为尚浅，只能去凑凑热闹，数十年前与魔教一战，师门元气大伤，故而掌门另设场次，能参与的都是新人弟子。
“两个场次？也就是说会有两个第一？”
莫怀笙将茶杯放下，皱着眉道：“他们明知我近来只收了顾凡，这不是要我难堪么。”
“听说那叫冯煜的孩子，不久前刚迈进御风期，已经快要赶上小师妹了。”聂星河也有些担忧的说道，以师弟炼气期的实力，只怕此番玉霄峰又要垫底。
“哼，罢了罢了，既然掌门已有决断，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去替他们报名吧。”说罢莫怀笙拿着六个玉签，随手丢在桌上。
“师傅您同意让小师弟参赛了？”
聂星河一脸诧异的看着玉签，此前他好说歹说，但莫怀笙生怕顾凡给他丢脸，说什么也不让他参赛。
难道是小师妹让师傅有了底气？聂星河不由在心中猜测道。
“就当让那个不成器的白痴，开开眼界好了。”
聂星河忽然想到什么，惊道：“上次我让师弟去采掘聚元石，这都已经两三个月了，按理早该回来了，不会碰见什么麻烦了吧。”
聂星河说着便想下山看看，却被莫怀笙一声呵斥，叫了回来。
“他花了四年去炼气，采个石头磨磨唧唧也不奇怪，有什么好看的。”聂星河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悻悻而退。
“轰隆！”天边雷鸣滚滚，不断在顾凡耳畔回响。
他睁开眼，舔了一下干裂发白的嘴唇，不知昏迷了多久，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般，脑袋沉沉的。
他扶着身旁的藤蔓坐着，扭头环顾四周，将那把丑陋的石剑拾起，未想一念起，这石剑竟然有了一丝反应。
顾凡惊疑不定，似与这石剑多了某种联系，这么看了半天，见未再生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想平日里，师兄们以气御剑，术法频出，看去好不威风，便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他们，将真气注入剑身。
只见他单手一抬，直指面前一截枯木，大喝一声：“去！”
然而石剑却毫无反应，顾凡沮丧的靠在枯木上，心道此地古怪，若不是自己运气好，早就死上一万次了，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他走到外面，见雨雾四起，落叶金黄，便知已过不少时日。
“我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么？”
他一想到师门任务，便沿着来时路朝矿洞奔去，所幸一路上他再也没有遇见那只妖兽。
以他现在初灵境的实力，反噬再不能将他弹开，挖掘聚元石轻而易举，仅仅两个时辰后，他就将储物戒装满了聚元石。
顾凡走出矿脉，略微松了口气，回想此行竟出了这么多意外，他来到入口处，忽然破空声传来，一个人影已站在面前。
莫怀笙满脸怒色地看着顾凡，见其衣衫不整，邋里邋遢，手上竟然还握着一根长长的破石头，也不知是从哪里拾来，心以为这小弟子贪玩，当下气恼。
“师，师傅你怎么来了。”顾凡看着莫怀笙这样，不由战战兢兢的，一下子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莫怀笙不悦道。
“弟子来此采掘聚元石，正准备回师门复命。”顾凡答得心惊，生怕哪里又惹恼了这位师傅。
莫怀笙哼了一声道：“快去。”
话音落下，顾凡急忙跑向入口，将聚元石数量和信息交予守卫弟子一一登记。
“咦，师弟你怎么挖个矿弄成这般狼狈。”守卫弟子诧异道。
顾凡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出了点意外，我还有事，就不和师兄多聊了。”
那守卫弟子转身正好看见莫怀笙，羡慕道：“早就听说玉霄一脉，大多清闲自在，近日看到莫真人，果然如此。”
“此话怎讲？”顾凡好奇道。
“师弟有所不知，这几日来，莫真人都在吟月泽上空飘来飘去，除了俯山观水，倒也没见他做什么。”
空中电光若闪，雨势一下又大了些，转眼便侵湿了衣衫，顾凡交完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莫怀笙面前道：“师傅，都已经办妥了。”
“上来。”莫怀笙唤出仙剑，随手一挥，顿时大了十倍有余。
莫怀笙盘坐在上面，瞪了一眼兴奋的顾凡，吓得他再也不敢乱动，正当他引动仙剑升空时，只听身后顾凡忽然喊道：“等等！”
“怎么？”莫怀笙扭头，却看见顾凡轻身一跃，跳到身旁的大树上，寒风瑟瑟，他打了个冷颤，随即摘了片巨叶，举在二人的头上，挡去了不少风雨。
莫怀笙没有说话，他看着小弟子身上破烂的衣服，不知在想什么，仙剑缓缓升空，载着师徒二人，慢慢地朝玉霄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