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人
清晨的朝阳从天际缓缓升起，万道金光绽放，驱散了几日来笼罩着沧月山的薄雾，温和的阳光落进顾凡清澈的双眼。
难得一个好天气，少年举目望去，四周群山环绕，半腰云海翻涌，与这天地奇景比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显得微不足道。
他深吸了口气，一转身却正好看见聂星河双手负剑，满脸笑意立于数尺开外。
“啊，聂师兄你来了。”
“我昨日回去忽然想到门规还未向你交待，今早刚到这里，见师弟沉浸于此，故不忍打扰。”
聂星河笑着，轻轻拍了拍顾凡的肩膀，二人面朝云海，就地盘坐。
聂星河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道：“这上面是一些沧月门和玉霄殿的戒律清规，除此以外后面还有地图，上面标注着各峰位置以及禁地，小师弟得好生翻阅才是。”
“有劳师兄了，我有个问题想向师兄请教。”说罢顾凡将昨夜登顶遇到的难处细细告知。
聂星河心中微微一惊，那小径上的灵气，寻常弟子通常都支持不了两炷香的时间，他昨日故意不说本是想看看顾凡是否会知难而退，心下不由对这个小师弟高看了两眼。
他不由失笑道：“石道上的灵石附有阵法，能生出锋利的灵气，寻常人踏在上面的确会疼痛难忍，一段时间后便能适应。”
“但小师弟也不必心急，凡事须得循序渐进，此时正是你打牢根基的时候，想我当初也花了半年的时间方能爬到山顶，又花了三月才炼气成功。”
顾凡骇然失色道：“师兄这般尚且花费半年，那我”
聂星河笑着伸出手，放在顾凡的头顶道：“虽然修炼一途确有天赋一说，但每一步本就是迎难而上的过程，至于修至何处，却是因人而异，其中固然少不了资质悟性，但最重要的是一颗坚忍的道心。”
顾凡似懂非懂，一番交谈下来，他兴致大起，不由得问了许多关于修炼的问题。
“万事开头难，皓行灵决的修炼并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同一个境界有些人两三年便可突破，有些人被困个几十年也是常有的事，与其说是练气，最重要的是端正自身。
不过为了不打击顾凡，有些话聂星河并没有说，比如困个几十年的那些都是后期境界了，入门要是困个几十年，还没开始修炼，人就要没了，那还了得。
见顾凡全神贯注，聂星河索性也继续说了下去。
“修炼便是一个去浊存清的过程，只有做到心境平和，清净无染，方能渐入神观，多少人不能妙合大道，只因凡人皆有妄心，又随昼夜起灭，入静则是修炼之起点，其目的是炼妄返正。”
“而等你将“皓行灵决”练到第三层“御风”时，便能驰驭天地间，同时也可以修习一些道家术法，届时凝聚天地灵气，亦使自身法术威力大增，这便是聚源。”
“言多无益，到时候师弟自会明白，等你进入炼气期后，便可自行到师门领取自己的法器，一般沧月门都是配备剑器。”
“师傅的的仙剑‘破魔’则是在一上古秘境中寻得，据说‘破魔’剑一出，可令山河变色，万魔退却，不过仙剑神器都是世间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我们寻常弟子平日带着山门佩剑倒也足够用了。”
顾凡听得瞠目结舌，不由想起师傅那把抢眼的黑色仙剑。
“好了，师傅一会还要召见我呢，有时间带你见一见另外的三个师兄，你别看玉霄殿这一众弟子，也就我和另外三人最受师傅倚重。”
“我排行第二不久前刚刚突破聚源期，老三赵彬正在御风期苦苦挣扎，老四云航、老五郭向文皆是初灵实力，现在再加上叶师弟，我们几个便算是师傅的亲传弟子。”
“咦，那怎么少了一个大师兄呢？”顾凡忽然问道。
聂星河面色一沉，平日的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语气有些愤慨，道：“玉霄殿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大师兄。”
顾凡骇然，也不敢多问。
倒是聂星河话锋一转，他站起来对面前年幼的师弟道：“师傅平日就是脾气大了些，师弟要好好修行，勿让他失望才是。”
顾凡跟着站起身连连点头，忙道：“聂师兄放心，我一定努力修行，不让师傅丢脸。”
“那就好，这里清静，你安心修炼就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聂星河再次拍了拍顾凡的肩，随即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顾凡返回屋里，双腿盘坐在床上，默默修习着顾易成传授给他的“藏空决”，不同于真气和灵气，一丝淡蓝色的气息萦绕在他身旁，缥缈虚无，难以捉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沧月山的灵气充盈，他感觉修炼速度较之前山下快了不少，连带着昨夜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一晃七天过去，今天下午顾凡路过广场，正好看见聂星河灰头土脸的朝着玉安堂跑去，在其身后还跟着个人，不过隔得太远，他也没太看清。
现在他已经能够承受灵石带来的剧痛了，可是真正的磨炼刚刚才开始。
烟华顶不过百丈高，可其山势险峻，陡峭挺拔，顾凡每上行一段，身体需要承受灵石的压力便呈数倍增长。
当他第一次从石道上掉落下去时，才反应过来，那房间中木箱里的疗伤丹药是什么时候用的。
又过了两个月，顾凡依旧每日被那石道折磨得伤痕累累，苦不堪言。
这天清晨顾凡正在屋内修炼，忽然“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他穿上鞋子打开房门，屋外竹林“沙沙”作响，只见聂星河在门口弯腰扶着门柱，口中不停喘息着，顿了顿才说道：
“小师弟，今天老三、老四、老五都出关了，他们和师傅正在玉安堂里，就差你了。”说罢未等顾凡口询问，便拉着他的衣袖朝着小径外大步跑去。
聂星河一路上聚源期实力全开，顾凡被他拉他在身后，耳畔不断传来“呼呼”的风声，两旁绿荫残影从眼前不断划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一会便跑到了广场外。
“老三你好生狡诈，当时说好大家一起闭关五年，你倒好竟然瞒着我们偷偷的跑出来。”
“老四你少在这胡搅蛮缠，这整天憋在屋里闷死了，我赵彬好歹早就是御风期了，偶尔去天上溜两圈又怎么了，倒是你跑出来干什么？”
“嘿嘿，你当我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初灵境么，我这不是出关了，也去天上晃晃，谁知正好碰见你了。”
“老四！！你说谁弱不禁风！”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起。
“哎呀，老五你少在这凑热闹，我没有说你。”
“进去吧。”聂星河摇摇头苦笑一声率先走进了大门，顾凡只听堂内闹哄哄的，甚至比以前在芦苇村时还热闹。
玉安堂大厅前的楠木长桌上，莫怀笙双目微闭，对眼前嬉闹的几人视若无睹，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顾凡目光越过师傅的身影，停留在立于莫怀笙身后的一名陌生少女身上，一身素衣看来约莫十五岁左右，肤光胜雪，颜若朝华。
眼见众人到齐，莫怀笙咳嗽一声睁开双眼环视众弟子正欲开口，可当他看到顾凡时，瞳孔微缩，仿佛忘记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纳闷道：“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
在听见莫怀笙的话后，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朝大门望去。
但见那名女子轻挑眉头，双眸中露出些许疑惑之色，她早就听说顾凡以凡人天资，却阴差阳错留在沧月山的事，此时见他这幅模样，心里更是轻看了几分。
顾凡心中一震，女子的随意一眼，便如那利剑一般直逼自己，他自然感受到了其中那隐隐的轻蔑之意。
顾凡自知其天资平平，骤然感觉脸上一热，又看着那极美的容貌，微红着脸低下头来。
好在聂星河见状，及时上前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小师弟，师傅在问你话呢。”
“啊？”顾凡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刚刚师傅好像在问话，莫怀笙甩了甩袖子道：“看看你这模样成何体统。”
只见顾凡衣衫不整，因为攀爬烟华顶，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左脸上面还贴着又破又脏的方形布条，就连头发也被风吹散了不少，简直狼狈至极。
莫怀笙自然想不到，自己这个白痴弟子，两个月来一直在后山摸爬滚打，那箱子里的储藏的丹药本是足够半年用的，这才多久，就被顾凡霍霍的快要见底了。
他目光朝身旁一撇，点点头道：“嗯不错，老四已经突破到御风期了，再闭个几年关，兴许下一届灵武大会能给我长长脸。”
“啊还要再闭几年啊，”说话的人正是排行老四的云航，只见其贼眉鼠眼，满脸愁容，一双眼珠正直溜溜的转着。
“你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每次一提闭关就愁眉苦脸的，上一次在灵武大会上被神霄殿弟子打得抱头鼠窜，害我被玉宸那老家伙嘲笑半年，我这才清净没多久，你们几个一出来，玉霄殿就跟闹市一样。”
“师傅你放心，我们就出来透透气，过几天就回去。”说话的人乃是老五郭向文，声音粗犷厚重，与外表儒雅大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行了行了，此事日后再说，沐瑶你过来吧。”只见那名少女走上前对众人微微行礼道：“沐瑶见过四位师兄。”
莫怀笙继续道：“今天趁你们几个都在，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白沐瑶，从今天起也是本座的亲传弟子，按门规而言，老六还得喊一声师姐。”
老六说的自然就是顾凡了，白沐瑶入门登记比他早，说是师姐也无可厚非。
“师父让我带带小师妹，我保证半年内让她踏入炼气境。”云航坐在木椅上信誓旦旦的说着，不过想着他那副颇不正经的样子，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莫怀笙白眼一翻也不理他，只是脸上满是得意看向聂星河道：“老二。”
“是，师父。”聂星河立马会意，起身恭敬道。
“好了，都散了吧，你们几个别看师妹是新来的就欺负她，否则日后你们闭关时看见本座当陪练，可别鬼哭狼嚎的。”
莫怀笙说完也不理其他人，径直走出屋外，破魔仙剑上黑光一闪，他踏着剑身缓缓浮空，随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