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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正浩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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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月山,位于落霞洲东部,此地峰峦叠嶂,灵泉交织,山脊连绵万里,势若长剑直空,随云海起伏。

    季夏的清晨,天色还过于微青,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似惊醒了朝晖,为苍穹染上一抹嫣红,天开始亮了,随着沧月山群泛起青光,一座宏大宫殿自云雾中缓缓浮现,这里正是当今正道之首---沧月派的驻地。

    上古年间,万物始现。妖族孕生于宇内,血脉承天地之威,匆匆万年,便横行寰宇,无所顾惮。

    适时,忽有人类行走世间,其生怀灵窍,受禀于天,虽弱小,却得修行窥探大道,是以妖族猜觎,双方爆发大战,尔后世间涂炭,人族衰落,失遗承继,修炼亦不得其法,世间逐渐沦为妖族所治。

    直到数千年后,一位江湖方士无意闯入某座古迹,偶观其内立有一墨色石柱,外绕物象之形,内载古始异志,霎时心生百感,不可言宣。

    春去秋来,悠悠百年,方士如梦初醒,适时周遭风雷交加,日夜不绝,方士自引凡人之躯尽散九天流光,后几经辗转,终是击败大妖,于万山祖地传下道统,开宗立派,门称“沧月”,道号“沧玄”。

    妖乱平息,盛世将至,人族得大道之法,顺天地之势,无数修道者崭露头角,短短百年,在沧月门与洛云谷带领下,世间已是百家争鸣之景。

    然,劫难之后,人祸又生,为夺天地奇珍,人族自陷内乱。方此之时,魔教渐兴,教中之人行事荒谬,杀伐无心,且常以阴邪之法为祸一方,是为正道大敌。

    沧月门立派至今已数千余年,当今掌门青玄道人,修成莫测,骇世惊俗。更在数十年前与洛云谷掌门,独二人之力重创魔教,两派一时声名显赫,并列当世。

    在距沧月山四十余里的东南面,有一个叫“芦苇村”的小地方,这里住着百十户人家,偶有江湖中人来此落脚,时见沧月弟子御剑飞过。

    午后,烈日炎炎,芦苇村后山是面陡峭的山崖,自上而下有一川湍急瀑布,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正背着砍好的木材朝山下走去。

    少年初生时,便遭父母遗弃,幸被村里名唤顾易成的老头收养,取名顾凡,此后二人相依为命,至今已过十三载有余。

    顾凡回到村外一间破旧的草屋,看了眼院子里刨削整齐的圆木,一手持墨斗,一手将墨线固定,用墨签曲尺不断做下标记。

    说来奇怪,那顾易成正当壮年,却身落怪疾,以致骨瘦如柴,老态龙钟,好在其博学多识,自有一技之长,尚能持家营生,顾凡一手雕木琢玉及采药识川的本事,便是跟其所学。

    此刻正是阳光最毒的时候,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小屋拿出一个用玉石雕琢的玄鸟,准备给村里一徐姓的大户人家送去。

    这徐家早年出了个状元,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除了腿脚不便的老太爷,其余人早就搬到都城去了,近来老宅因旧翻修,故而又需添置不少东西。

    芦苇村离顾凡的家算不上远,但仍有几段山路要走,顾凡虽瘦弱,但这些年风来雨去,翻山越岭,身体底子倒也结实。

    微风徐徐而过,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暖意吹在少年脸上,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脚下又快了几分,不多时便至山顶,将山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因靠仙山,村中人耳濡目染,多少懂些风水之道,小村布局坐落有致,听说便是照着什么九宫四象排列,不过顾凡并不明白这些,他熟练的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正红朱漆大门前。

    徐家的宅子并不大,内里极尽奢华,不同流俗,尽管不是第一次过来,但穿着草鞋的少年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他站在白玉台阶上拍了拍袖口,随后轻轻叩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瘦弱的中年人,长长的脸庞留着山羊胡,一双三角眼看着顾凡假笑道:“你怎么现在才到,老爷已经在府中等了许久。”

    此人乃徐家管事,这份差事当初也是由他介绍,顾凡紧跟其后穿过中庭,远远便瞧见一慈目老人端坐在正堂里。

    见二人进屋,徐家老爷面色欢喜,笑道:“日前吾儿传信,说上回送去都城的青玉蛟,神目似真,连鳞片上的纹路都刻画入微,满座王公誉不绝口,小兄弟造诣惊人,实属罕见。”

    顾凡腼腆的低着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当初听闻那青蛟要送去京城时,他心中着实吓了一跳。

    “帝王一怒,血流千里,天地一怒,十方俱灭。”这句话他总是听村头的说书先生提起,顾凡哪里知道什么是蛟龙,生怕雕刻的不好,以至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幸好有顾易成在身旁指点,这才有了徐老太爷的这番赞誉。

    徐家老爷接过玄鸟,示意管事带顾凡下去领赏,二人来到大门前,徐管事从怀中随手掏出一把铜币,不多不少正好十个,随后一拍交到少年手里,顾凡瞪大眼睛,诧异道:“怎么比上次少了这么多?”

    管事闻言讥笑一声,道:“你小子就知足吧,方才一路走来,你那鞋底不知弄脏了多少上等白玉,这可不比街上青石,账房一会请人打扫,就没剩多少了,就这十个铜钱还是我倒贴你的。”

    闻此言,顾凡已然明白对方那点心思,他不再理睬管事,转头看向徐府朱门,认真想了想,道:“怎好意思让你吃亏,既然如此,我且回去向老太爷赔个不是吧。”

    见少年了然于胸的模样,管事脸色一黑,大概觉得瞒不住了,尴尬笑道:“臭小子够绝情的,当初要不是我找上门,你哪能摊上这么好的差事。”

    “我这不是还要给顾老头买药么,便真是你手头紧,也先给我一点。”顾凡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对方。

    一听这话,管事转了转三角眼,随后眯成一条线,嘿嘿笑道:“我对顾老头的怪疾也有耳闻,据说寻常药物一概无用,前几日我发现这附近生有一株灵草,或许……”

    说到此处,管事突然停顿下来,这个消息他也不过是在酒楼听人提及,用来骗骗面前的呆小子正合适。

    “当真?那株灵草在哪?”果然,顾凡闻言双眼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这样吧。”管事也不作回答,而且从袖口里将早就串好的五十文扔在顾凡手里,故作思索道:我还你一半工钱,再告诉你灵草位置,咱就算两清了,老爷身体不怎么好,你别拿些许小事叨扰他。”

    “行,一言为定。”顾凡收下工钱,在得知灵草的具体位置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管事瞥了瞥少年远去的背影,逐渐收起脸上笑容,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锦囊,数着里面本是赏给顾凡的白银珠宝,开口讥讽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那灵草沧月山的仙人们看不上,寻常人若是那么容易拿到,还轮得到你?”

    顾凡离开徐家后一路小跑,他从管事口中得知,灵草就长在后山瀑布旁的峭壁上,少时为了填饱肚子,那座山头他不知去过多少次,对常人无异登天的峭壁,对他却轻而易举。

    顾凡虽然没念过书,但村里谁真正对自己好,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似今日这看不起他的徐家管事,在村里亦大有人在。

    自幼顾易成便告诫他,在外低调行事,吃亏是福,这些年在外他没少被冷嘲热讽,平日里,亏是吃了不少,至于这福么每当他问起,顾易成只是笑呵呵的,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凡听得一头雾水。

    虽然顾易成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二人的感情早就胜似亲生父子,这也是为何今天听到灵草时,他会如此激动。

    他跑到东面的杂铺,准备了一捆加长的绳索,为了治好顾老头的病,三年下来他可没少白忙活,偏偏钱花了不少,那些江湖郎中看来看去,最后都束手无策,

    天空中阳光已不再刺眼,不久小村便要亮起稀稀落落的灯火,顾凡拿着今天微薄的收入,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改善一下伙食,山路难走,为了在天黑之前到家,他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晚风从耳畔拂过,山林哗哗的响了起来,忽然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将他牢牢盖住,还未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便有刺耳的笑声从一旁灌木中传出来。

    “老大,抓住了,力气不小,应该是个大家伙。”

    听到几个人的话,顾凡似早已习惯,顿时停下了挣扎,果不其然,几个相龄的熟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为首的人走上前,待看清自己的“猎物”后,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他垮着脸,鄙夷道:“真晦气,怎么是你?”

    说话的人名叫冯煜,不过十五六岁,本是这带冯家村的孩子,可那冯家村昔日惨遭横祸,除了三岁的冯煜,整个村子一夜之间全死了,幸好芦苇村的武师路过,将之带了回来。

    至于冯家村被屠一事,在众人心中向来是个迷,有人说他们惹上了山贼,也有人说他们是被妖兽屠了村子。

    如今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孩提已到了及笄之年,冯煜自幼被武师养在武馆,身材高大,黑发束过双肩,不过十来岁的小子,却已有了些许气势。

    “喂,你们发什么愣,快放我出来啊。”见一众人不说话,顾凡不由开口道。

    冯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脸上厌恶之色毫不掩饰道:“你身上臭死了,这网我不要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顾凡愣了愣,见几个人的身影愈行愈远,这才回头喃喃道:“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们,多费些功夫罢了。”他从包袱里拿出铁具,不到一炷香便钻了出来。

    少年看着昏暗的天空默不作声,冯煜平日善结人缘,年纪轻轻身边就有不少跟从,早些年村子里来路过一年轻道士,甚至夸其有什么道骨。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却大相径庭,不仅在村子里给自己使绊子,偶尔遇见还要被作弄一番。

    顾凡举起袖子放在面前,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除了泥土的清香夹着汗水的味道传来,并没有什么异味。

    “不至于吧。”他抬起头喃喃自语,随后穿过山林,大步流星的往草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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