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蝼蚁虫子观鱼宴
念头所至，林然长叹一声。
“人生好似惊鸿过，走马观花度黄昏。”
人生苦短，哪有那么多可犹豫的，随着手掌的张开，一颗好似黄金铸就的眼球滚过指尖，坠入虚空，面对着簇拥而上的幽蓝之气，林然也不躲避。
一阵好似火炙的疼痛直达灵魂深处，虽然痛苦却很短暂，林然脸色刚欲变化，这阵苦痛就陡然消失了。
林然无奈地发出了一声苦笑，没想到这鬼东西绑定的是神魂，本想着没了肉身还能少点痛苦，可惜啊，他又不能如愿了。
恍若失神一般的林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九世身边的，他心中其实也有了答案，看来那一刀真的是斩去了自己的大半神魂。以至于被那幽蓝之气焚烧，仅存的那一点神魂更加虚弱，林然整个人竟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九世所说的九天大概也不准吧，再这样的话，自己可能撑不过三日，强打起精神，林然问了句。
“为什么让我去”
话一说出口，林然自己都后悔了，自己怎能问出那样的问题？难不成神魂虚弱会影响智商不成？
九世没有回答，但是他那好似看傻子的眼神已经告诉林然答案了。
“你不去我去？还是那猴子去？都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九世带着那猴子兀自扭头离开了，若是再不离开，怕是那猴儿又要惹是生非，谁料想回去的时候，林然一行竟然遇到了方城。
这厮待在角落里，看着中间的热闹，眼中却满是无尽的落寞，抚摸着腰间的紫皮葫芦，长吁短叹，也不知道他还留着那玩意做啥。
一脸惊讶的方城，看着林然手腕上那个团鱼印记，脸上满是复杂之色，似乎是想到了他自己了吧，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能无奈一笑。
他许是想祝愿林然，但是又想到像他这样的倒霉蛋，捞出个虫儿，气死了老太爷，成了这满城的笑话，他的祝愿怕是谁也不想要吧。
同时他也看到了蹲在九世肩头的猴儿，也就知道面前这位衣着朴素的男人，应该就是林然的好友了，猴子的真正的主人。
随意地和九世打了声招呼后，方城对这个缄默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虽然他是猴子的主人，可那又如何，自己交的是朋友，又不是猴子……
还是林然更对自己的胃口，方城几步走上前去，拍了拍林然的肩膀，随即就向着远方的酒肆走去，少年瘦弱的脊梁正一点点佝偻着。
九世肩头的猴儿看着远去的方城，眼睛里闪烁着贼光。
“莫要惹事，只是一只虫儿罢了！”
就在猴儿跳离肩头的瞬间，九世一把抓住了它的后颈。
猴儿在空中无奈地挠了挠空气，随即就被放在了林然的肩头。
“就真的只是一只虫儿吗”
林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九世。如果有可能的话，谁又愿意做那人间的一个虫儿呢，林然在帮方城问，亦或者他在帮自己问。
九世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如山般的压力倾注在林然的肩膀上，林然甚至听到了破碎之声。他知道那是自己身体内部木头产生裂隙，所发出的咯嘣响声。
“蝼蚁和虫子难道不配吗？昔日有人丢下那虫子，今日蝼蚁将其打捞起，难道不公平吗？”
“那你就不怕到时候，我这个蝼蚁也给你钓出一个虫子！？”
林然咬着牙死撑着，反正都快死了，难道还要受这九世的欺压不成！
九世只是给了林然一个冰冷的眼神。
“看好它。”
林然和猴儿四目相觑，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谁说的，看着那厮远去的背影，谁也不敢上去询问。
这是观鱼之宴的第二天，漫步街头，林然发现了城中涌入了很多“外地人”，他们的衣着明显不同于旁边的众人，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就比如，那衣摆出綉着海浪的一行人，他们的耳朵上、胸口出、手腕上面都装饰着贝壳和流光溢彩的蚌珠，很明显是宁海城那边过来的。
猴儿罕见地没有再闹腾，乖乖地钻到了林然的怀中，好似在害怕什么。
林然走走逛逛却也收获了许多，透过细碎的言语，林然也知晓了一个秘密，也许也算不得是秘密了吧，毕竟林然终究是个异乡人。
这观鱼之宴，绝天期间，被禁断了……如今的盛会，是绝天之后的第二届，中都的势力慢慢退出北荒之后，观鱼之宴方才恢复正常。也就是王庭之变的第二年，时隔百年的观鱼之宴又重新开始了。
没人知道中都用了什么办法禁断了这观鱼之宴，据城中的老者说，百余年前，北荒变天的时候，长林城外，腥风血雨，甚至有人说，那传说中的长林老祖也出现了……
林然走在青石板路上，抬头看着那细长的天空，密集的房屋寸寸割裂天空，好似行走在陡峭的峡谷之中，不过此时的林然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光怪离奇的异世风光，他的心头了升起一丝疑问。
怎么看，这观鱼之宴都是一个奇迹一般的恩赐，甚至传说北荒开国皇帝的崛起，都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为什么中都会禁断这样的奇迹呢？
难道他们不想从北荒攫取大量的利益吗？中都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选择放弃这天地的造化呢？
林然猛地驻足，四周静悄悄，一阵巷风吹过，电光火石之间，林然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东西……
“昔日有人丢下虫子，今日的蝼蚁打捞起来……”
九世的一席话点醒了他，林然猛地一拍脑袋，这观鱼之宴合着就是中间商！
那么问题又来了，中间商肯定不会亏钱啊，林然回头看着那个扶摇直上的幽蓝，眉头紧皱。
它到底在图谋什么……或者说这一切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太武帝的那滴血是谁的啊？！他女儿丢下去是不是还活着？！九世不会想让我去钓太武帝的女儿吧！他自己怎么不去钓！？”
想到自己的眼睛，又想到九世那阴恻恻的眼神。
林然感觉自己此刻就站在那祭井的旁边，那深不见底的存在，哪里是什么许愿井啊，分明就是一个坑……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