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他欠人情
趁匈奴兵都返乡收割粮食之际，军营里难得放松，由此举行了一个烤羊宴。
羊肉是两个兄弟去牧民那里买的，就是上次那两个被拦住的兄弟。
肉食者骚，草食者膻，水食者腥。翻山越岭的羊肉肉质筋道，鲜嫩爽口。厚重的膻味儿让士兵们还不等吃，嘴里面就冒了酸水。
大家席地而坐，等肉烤好后，平等分食。
段涅，程昱，李青还有赵厉四人围坐在一起，程昱负责烤肉。
大块儿的羊肉架在火上，肥油滋啦啦地掉进火里，赵厉看着火光，身体微微倾斜朝着旁边的段涅偏去，然后“duang”的一下栽进大将军的怀里。
焰火葳蕤，照得人的脸上橙光暖暖的，段涅把头低垂下来，看着自己腿上多出的人，秀致的脸蛋，精巧贵气的五官，脸庞上的细小绒毛似乎都是温暖可爱的。
那人一双笑眼，羞愧地看着他，然后挣扎着起身。
“抱歉，将军，孤有些累了。”
手臂上多出来重量，是太子抓着他的手臂挣扎着起身，明明那样一副柔弱的身板，落在自己手臂上的力气也很小，可偏偏像是枷锁一般锁住了段涅的手臂，让他僵硬地动弹不得。
这人虚弱成这样，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屠了沙里寨的？
坐直身体，赵厉顺手接过程昱“孝敬”的羊肉，咬了一口，不太好吃，但是她不嫌弃，咽了下去，脸上浮现出偷香窃玉的得逞笑意。
演武场那天她彻底确定段涅就是解药，也是她诞下“皇储”唯一的人选时，赵厉趴在大帐想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想通——段涅暂时不能杀！不仅不能杀，还得小心对待，因为她要找机会和他诞下“皇储”，至于最后是去父留子，还是她和父皇金蝉脱壳都是后话！
近几日她一直在试探，试探段涅的底线，近几日的试探让赵厉很满意。她的靠近和试探段涅完全觉察不出来，更不用说表现出排斥的反应。
而且，她发现似乎自己瞪着眼睛看他，他就会被自己的“威严”震慑到，继而听她的话。但是，这远远不够，还不足以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她需要段涅在自己手里有把柄，或是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这样就算最后还是改变不了结局，想必段涅也会给自己和父皇一个体面的结局。
为着这个把柄或是人情，赵厉冥思苦想，不得结果。
……
禁军统领李青有礼地接过程昱递过来的羊肉，瞥一眼太子，低头品尝起来，眉头皱得很紧。这举动叫副将程昱扑哧笑出来，这李统领还挺怕太子的哈。
笑声引来他人的注视，段涅凤眼微蹙，他以为程昱是在笑他刚才的丑态，脸上僵硬，羊肉放在手里半晌没吃。
李青吞下肉。
“不知程副将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些有趣的事。”程昱嘴角还带着笑，眼神瞥向段涅，段涅手攥紧，眼睛瞪他。
程昱本就是随意的看，看见英明神武的大将军这么“囧”，又想起刚才太子的“碰瓷”更是哈哈哈地大声笑起来，笑声清朗开阔，就连思考的赵厉都把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程昱性格风流开朗，这一笑就停不下来，段涅满头黑线，俊美的脸绷得更紧。程昱一定是在取笑他。赵厉自以为自己的试探很小心，却不知她这几日有意无意的碰触都被段涅以及段涅旁边的程昱看在眼里，就连她得逞的小表情都被二人看得一清二楚。
每次“试探”后，在赵厉看不见的角落，程昱都会揶揄的打趣段涅。
“哟，大将军果然英俊潇洒，不仅望京女子们翘首以盼，就连这太子也对你青睐有加啊！”
大将军虽劳苦功高，在军营威严深重，但面对既是属下又是好友的取笑却十分没面子。
赵厉却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就连后知后觉的李青都明晓了前因后果，心中忐忑，看太子把目光转向他，李青急忙低头装作无知低头品味美食的模样。
他们太子这几日都不够丢人的，闲着没事儿就去碰瓷段将军，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在外人看来太子就宛若一个色痞子见缝插针地在大将军身上揩油。
就连军营里面都在传，太子瘦弱体虚，十分羡慕大将军的体格强健高大威猛，总是会一脸“垂涎”的摸一摸大将军的身体，来满足自己的渴望。
烤羊宴正是高潮之时……
“肃——！”一支箭破空而来！
“全军戒备！”一声疾呼！
突发状况！人人心惊胆战，这该死的匈奴蛮子竟然夜袭！
“熄灭火把！”段涅一声令下。
整个大营立马陷入一片黑暗，刚才的火光和热闹消失匿迹。
李青把赵厉护在身后。
盾牌手迅速上前，弓箭手与盾牌中的间隙搭弓，双方阵营上空都是来往的箭矢，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匈奴人射光了箭，从营帐的外面奔过来，乌泱泱、轰隆隆的像一阵天雷袭来。赵厉此时方感觉到战场的紧张，机警地探查四周。太子浑身的血液都兴奋起来，一来她练邪功，本就嗜血嗜杀，二来如果没记错，就是这次匈奴夜袭，段涅受了伤，要是她在此时救了段涅一命，那……
段涅在匆忙之中回首看过于“冷静”的太子，赵厉回他一个他看不懂的表情，段涅额上的青筋突出，心中怪异。
……
两军撇开盾牌飞箭，开始对冲，近身以肉相搏。原来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场地迅速变成战场，鲜血四溅，刀光四射。赵厉被空气中的血腥气刺激到，心跳如大鼓，她修炼的邪功最是遇血魔化。
灵魂似乎都在叫嚣着，她把眼神定在段涅的身上，逐渐才找回些头绪来。
就是现在！
赵厉看着一个个靠近段涅的匈奴人像被收割稻草一般砍在段涅的面前，无声等待着。
匈奴兵很多，一波又一波的来袭，程昱力不从心，一个疏忽就被掀翻在地，段涅上前相助，却把后背留给了身后的敌人！
“太子！”
李青一时不察，太子竟从他身后跑到了前面。
而就是这一声呼喊，叫正在杀敌的段涅走神，眼见着一把匈奴刀刃就要没入他的胸口，却不知被何时出现的赵厉直接挑起，弯刀飞上天又落下直插入匈奴兵的天灵盖。
旁边的匈奴蛮子一见同行的兄弟如此下场，疯了一样冲过来，乱刀乱砍，赵厉内功近距离用不出来，小腿上白白挨了一刀，原本洁白的骑装裤子立马被染红了，段涅双眼猩红，拿起长枪挑了那个小兵，把人抛出去！
“杀——”
一阵阵呼喊，大恒的将士们越杀越勇，吃进肚子里的羊肉和烈酒化为凛凛的战气向着窃贼一般的匈奴蛮子冲杀，一鼓作气将他们打出了营帐，甚至程昱都想带着兵乘胜追击杀到他们的老巢！
月黑风高，段涅下令鸣鼓收兵。匈奴人狡诈多端，不可确定前方是否有埋伏，若逞一时之快，丢盔弃甲实在不上算。
这边赵厉痛的脸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细密一层，唇齿紧咬在一起。李青站在一旁像热锅上的蚂蚁，太子殿下都这么痛了，却依旧不让他近前，只在原地干干受着。
“做什么！快带太子走！”
段涅一声厉喝，李青颇为难，妈的，里外不是人！这太子殿下也不让他碰啊！
赵厉眉头皱在一起，眼前开始模糊，向着段涅的方向伸出手。段涅额角凸起，看着那带血的指尖，像是受到指引一般，抛下兵器，朝着赵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