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鱼跃
如果单单只是检测他们的灵根天分，这个过程是很快的，处事不惊的赵先生下手依旧麻利，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将这些人测完了。
当然，结果并不是让人觉得很满意，原本离开的人就已经很多了，偏偏留下来的，拥有让问天石承认的人更少了，几乎一大半被淘汰了，即使刚才他们没有离开这座山，现在，他们也得不得不离开这座山了。
常旭万里不忿的看着狐司虞所站着的那一队人，放眼看去，好像是只有十数不到的人，寥寥无几，真正的屈指可数，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真的觉得很不是滋味。
“那么接下来……”赵先生对着常旭万里示意，让他说两句。
常旭万里也只能点头，深吸一口气，自己的分内之事还是要做的。
“诸位……”他对着那些被淘汰的人说：“很抱歉我只能这么给你们说，你们没有通过第一次测验，只能下山了……但是你们不要气馁，可能是你们身体里的灵根觉醒的比较晚些，若是有缘，那我们会在下一次的宗门选人的时候再见，当然，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
他举起手中的小玉瓶，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好像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我们这里会为你们提供两种丹药，你们可以选择一种，算作此次补偿，一种是培灵丹，可以帮助你们的灵根觉醒速度，如果下一次还想来我们逍遥门进行测试，那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静心调养，下一次，就能通过灵根测试，而第二种，三元丹，是由多种珍贵药材，灵木，灵药，灵液按照一定比例调和而成，对身体有极大的裨益，适量使用还能延年益寿，并有养身安神，调理气血，疏通经络，而且只要不是决死之症，可治百病。”
常旭万里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可以从我这两种丹药中选取一个，当做你们来到我们逍遥门的补偿。”
“其余人跟着赵先生去后山，可以参与第二项测试。”
说着，两队人就开始在他们两个人的带领下开始分工运作，那一队淘汰的人带着不悦的神色，排着队走到常旭万里的身边，选出自己心仪的丹药，拿走下山，想起昨天走了一天的路程，如此高耸的山，说上来就上来了，可现在好不容易上来了，今天，又这么走了，怎么感觉都像是被耍了一样。
好在这个药好像还挺厉害的，而且这个瓶子还能换几个钱。
但是好像有几个人还是十分开心的，似乎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专门来拿这两瓶灵药的。
而另一队人则在赵先生的带领下前往后山走去，要是不错的话，应该就是刚才爆炸的地方，或者是那里的附近。
狐司虞也混水摸鱼的跟了过去，推了推虚弱的张寅之，看他依旧走路都费劲的样子，大手一甩，众目睽睽之下将他重新背了起来，走在了队伍的最前侧。
他们穿过了白玉一样的练武场，走进气质华贵的走廊，但是气氛也在随着他们的脚步逐渐变化，像是连接天堂与地狱的途径，这条走廊的颜色越来越深，明明是白玉雕刻的石柱，最后，居然慢慢脱离了白玉的纯洁，变得仿佛天然的乌木一样，漆黑的颜色上面带着木纹，而且木纹也越来越浅，黑色越来越浓，真的到了最后，漆黑而地板，漆黑的走廊，漆黑的围栏，一切都是黑的，一切都是空洞、深邃的黑色……
仿佛有些什么特殊的寓意。
如同一个女人佩戴一生的血玉，晶莹剔透的翡翠色中，绽放着绚丽的红色。
狐司虞看着走廊旁边的风景，这是真正修缮在悬崖峭壁上的绝色，仿佛天梯，要么努努力就能看得见脚下的郁郁葱葱，要么一抬头就能看的见头顶洁白的云层，气温骤降，空气阴冷，一呼一吸之间，白雾纷纷。
只是奇怪的很，可能是因为这是山的阴面，阳光日照不足的原因，这里的植物的颜色都有些重，颜色像是为了和走廊相呼应一样，从浅到深，但是一成不变的是多绿藻蕨类，少灌木草丛。
这条走廊很长，所有人也都很沉默，紧紧的跟着赵先生走着，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通过了第一轮测试，脸上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高兴，而且来的路上迎面也没有看见一个人，一条路上只有一队人，由赵先生带领，如同前往地狱的亡灵，谁都不敢言语，那种诡异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弥漫。
但是大多数的人的目光都落在狐司虞背着的张寅之身上，有羡慕，有好奇，有嫉妒，还有害怕……
“我们还没到吗？”狐司虞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他问着走在最前面的赵先生。
“快了，等这条路走到尽头，就到了。”
“这条路还挺长……就是没什么人。”
“这条路确实没有人会走，如果不是必要的话。”赵先生说着：“碰不见人也很正常。”
“必要？什么必要？”
“可能你以后就知道了吧，现在是天机……不可说。”赵先生摇头晃脑的看着狐司虞，然后笑了起来，话题一转说：“不过小伙子，我有些事也想问问你。”
“什么事？问我？”狐司虞有些好奇，还有什么事能问他的，他还有一大堆问题还不懂呢。
“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从你的身上明明感受不到任何的修为，明明只是可能是气质吧。”赵先生思索一阵，说了这么些不靠谱的话。但是随之语锋一转，双目直视狐司虞，说：“而且从一开始我跟那个人交手的时候，你的表情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狐司虞说话像一个愣头青一样，他确实是愣头青——只是不怕而已，但是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人身法邪性，手法异常，单单不说他身上的修为，你身为一个凡人不受影响，还躲开了他从背后的偷袭，但是接下来的攻击换做谁都应该接受不了那个场景吧——满天猩红，鲜血淋漓。”赵先生信誓旦旦的说着：“可是你却毫不在意，甚至淡淡然，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可若是对这种场景习惯的人，那必定是个喜欢生灵涂炭，识万物为刍狗的人，但是你身上却偏偏又没有那种残杀生灵的杀气，说明你和那人并不是一丘之貉。”
狐司虞揉揉头，首先这个老头能这么说，肯定是提前知道那人的来历，只是自己这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不怕而已嘛——为什么非要怕呢，因为他确实找不到惊慌的理由——而且不知者无畏嘛，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那些飞来飞去的人到底是为啥飞来飞去的。
修仙，修什么仙？
他越来越觉得麻烦
“确实，胡大哥确实不是普通人。”张寅之趴在他的身上，即便虚弱还是信誓旦旦的跟着点点头，算是替他补了一刀。
“嗯？？”狐司虞更是一头雾水了，满脸诧异。
“而且我看你手里的剑……”赵先生接着说：“太阿公馆里的三代传人，木王峰的手笔吧，鸢飞吧。”
“你知道？”狐司虞更是惊讶了，这老头儿不简单啊，他也只是知道这把剑的名字而已，但是这老头直接把这乱七八糟的来历说出来了。
木王峰，听上去像一座山一样的名字。
“我怎么不知道，太阿公馆里的奇葩虽然不少，但是八代传人中也就只有这个第三代传人喜欢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鸢飞戾天，鱼跃龙门，大风山岚，青水长天。”赵先生说着，他似乎对这些事很有了解“他一生铸剑无数，但是这八柄确实之最，而且成双成对，你用的鸢飞，而跟你手里这把剑相对的鱼跃，可是大有名气啊。”
“嗯？这么厉害嘛？”
“那是自然。”赵先生啧啧的说着：“只是可以鱼跃的名声虽然极大，你这个鸢飞，却差远了，而且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啥？”
“为啥？你不用剑吗？”赵先生反问着，然后说：“这其中的缘由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我真的不知道。”狐司虞的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唉，这剑你没拔出来看过嘛，这根本就不是杀生的剑。”即便是赵先生，也是对杀生这个概念极为在意。
“对啊……”狐司虞点点头：“本来就是装饰品嘛，不开剑槽，不开大锋，怎么看就是个半成品，但是又不是，那就只能是装饰品了。”
“呵呵，装饰品，对啊，装饰品。”赵先生不屑的说着：“天下名匠的手中，锻了一把装饰品，说出来就觉得可笑，可笑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和它相对的鱼跃不仅不是装饰品，而且还很厉害了？”
“当然。”赵先生不假思索的说着，然后便陷入了一阵的感叹，眼中瞬间思绪万千，仿佛在回忆过往的眼神，又像是在憧憬未来一般，良久，才缓缓的说出自己的心声：“那把剑，是我穷极一生，而所追求的最后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