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雁渡寒潭
半个小时后，顾予姜才食之无味地扒完一碗盒饭。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宿舍已锁门，她便点了一杯奶茶趴在餐桌上打瞌睡。
裴寒谨下午没安排，帮她结了账他便回宿舍洗了个澡，然后满足地睡到下午三点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学校自由活动。
顾予姜就没他那么惬意了。
她在奶茶店睡过头，回去上课直接迟到了20分钟。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顾予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乖乖站在门口打报告：“吴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没事，进来吧！”见顾予姜跑得满头大汗吴老师不仅没责备她，反而有些心疼地嗔了她一眼。
他们班的英语老师吴盼是那种很纤瘦的江南美人，嗓音轻柔婉转，看人时总是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顾予姜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她点头回座位坐下，刚拿出课本就听吴老师很郑重地问道：“其实以后我的课你也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每逢考试必须准点，而且分数不得低于140，能做到吗？”
有了王老师上午的“放权”，他们几位任课老师私底下都达成了不成文的默契，在能保证学生成绩的前提下可以适当放权。
就当是为裴寒谨的研究课题做贡献。
“能！”顾予姜微愣，明白她的意思之后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语文考试或许还要靠点运气，那么英语对她来说就跟结了契似的。
有上辈子十年的积累，只要她脑子不短路，满分都是家常便饭。
“那就好，坐下听课吧。”满足的笑意在吴老师的俏脸上晕开，引起一群男生小小的尖叫。
顾予姜翻开课本埋头认真听起课来，虽然老师讲的她都会，但她现在作为学生还是要谦虚好学。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背后两排的角落里，有一双淬满冰霜的眸子正对她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下课之前，吴老师还提醒她有空借同学们的笔记抄一下。
顾予姜乖乖应下，正打算翻开书看一眼前面讲的内容，一本工整的笔记就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跟她同宿舍的好友沈于燕。
四目相撞，沈于燕笑眯眯地戳她：“予姜，快抄一下，这节课有考点哦！”
沈于燕在宿舍是舍长，在班上是学习委员，成绩一直保持在仅次于她之下的前三，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谢谢！”顾予姜接过，对她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我们俩还说谢不谢的！”沈于燕噘嘴。
顾予姜边看边打趣道：“说谢谢是礼貌，也是对小姐妹的信任。”
只是话音刚落，她嘴角的笑容就僵在了原地。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那有些眼熟的字迹，顾予姜的整颗心都忍不住在颤抖。
她低着头，沈于燕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见她抬手的动作觉得有些奇怪，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沈于燕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紧张问道：“予姜，怎么了？”
顾予姜整理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才佯装无事问道：“于燕，这里是不是抄错了，我记得老师以前不是这么讲的？”
讲的是不定代词作定语时的情形。
她清楚的记得吴老师讲的是：“不及物动词构成的不定式做定语，要加上适当的介词和被修饰的名词形成逻辑上的动宾关系，这里的介词不能省去。”
而沈于燕的笔记本上却是可以省去。
沈于燕一脸坚持：“没有啊，我记得老师就是这么讲的……予姜，是不是你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所以记岔了？”
顾予姜没再说话。
她心里明白，自己记得没错。
现在的情况可以排除笔误，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性了。
要么沈于燕记错了，要么她就是故意的。
而她现在心底的直觉告诉她，沈于燕就是故意的。
故意拿错的笔记来误导她。
“好，那我再想想。”顾予姜笑了笑，起身把笔记还给了她。
“予姜……”沈于燕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声恰好响了起来。
这节课，是秦老师的数学。
迅速收拾好桌面，顾予姜拿出了上堂课没讲完的试卷，安安静静地等着秦老师来上课。
只是，先走进教室的却是中午才见过的裴师兄。
他身后才跟着左手拎一个大热茶壶，右手夹一本数学书的银发老教书匠。
裴寒谨带了纸笔，单手提着一条矮凳，进门就直接坐到了顾予姜的课桌旁边，俨然就是一副跟她一起听课的架势。
裴寒谨的举动让她如临大敌。
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顾予姜微微抬眼，试探性问：“师兄，是怕自己教不好我吗？”
裴寒谨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拉过她的试卷放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
在看到右上角那加红加粗的“73”分时，裴寒谨的眼皮翻了翻，好似在嘲笑她笨。
顾予姜尴尬得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下意识抬手把试卷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好在秦老师已经开始讲题了，顾予姜这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尴尬的情绪中抽离回来，强忍不适开始听讲。
只是听着听着，注意力好像又回到了旁边的男人身上。
他换了件清爽的白色宽t，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清香，没了上午的凛冽，让她不由心神荡漾了起来。
“好好听讲，别走神！”
裴寒谨似乎察觉到她走神了，抬手轻轻叩了一下桌面，顾予姜这才一脸羞愤地收回神思。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顾予姜才感觉如蒙大赦。
正想冲出去透透气，就见沈于燕拿着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含笑冲了过来，仰头天真地问正欲起身的裴寒谨：“裴师兄，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裴寒谨颔首：“当然可以。”
“谢谢裴师兄，你是我心中的偶像！”沈于燕低垂着眼帘，双手交捧到唇边，笑得又羞又涩。
从旁看去，一脸花痴像。
裴寒谨只是笑笑，翻开书页飞快签下自己的大名。
他的字龙飞凤舞，动作一气呵成，落在顾予姜眼里简直酷到了极点。
只是当他合上笔记本还给沈于燕的时候，她眼尖地看到了她两辈子最大的噩梦——雁渡寒潭。
是那个爆料id的头像。
《雁渡寒潭》是“文字女巫”饶雪漫青春疼痛文学的代表作之一。
她差点忘了，她这位好室友就是行走的饶迷！
怪不得，她知道她和裴寒谨的所有细节，也知道她心里哪根弦最脆弱。
原来，她黑她的目的，也是为了裴寒谨。
……
顾予姜感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人抽干了一样，手脚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身子微晃，一屁股跌回座椅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裴寒谨发现了她的异常，脸色微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