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能不能扶我下去
顾予姜闻声下意识抬头，看到那人正微微抬起下颌，笑得满脸春色。
只是目光在触及她的那一瞬，那眼底明显带了几分玩味和挑衅。
顾予姜心中气结。
姓裴的，不带这么坑人的！
她自己都只是模棱两可地应着，不敢说出个具体数字，就是因为怕翻车到时候被现实打的脸疼。
他倒好，直接尊口一开就是30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还说至少、30分、左右！
要知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两分就足够她熬白多少根头发，少睡多少秒觉，最重要的是要熬死几千万亿的脑细胞啊！
30分对偏科的她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她在台上气得咬牙切齿，台下众人却是一阵惊呼叫好。
那边老校长眉眼一挑，激动地把手里的话筒递向裴寒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此话当真？86加30就是116，那你师妹的总分能上700了！”
700分是个什么概念？
a市一直以来都是人口大市，只是像这种某方面特别出挑的尖子生却不多。
一中现在的最高记录还是这个数学天才当年创下698的高分，那是比他当年还要高出2分的记录啊！
哪怕顾予姜的数学能涨10分，省局在他们学校开展的教研专题就算成功，他们学校的荣誉也能上升好几个台阶。
他之所以这么“咄咄逼人”，也是病急乱投医。
这次的摸底考试成绩一出来，市教育局也连夜召开了专题会议，与教育院的专家们一起共同关注这一届的学生偏科问题。
搞得他连几十年的老脸都不要了，顶着天大的压力也要帮一中渡过这次的生死大劫。
看懂老校长眼底的期待，裴寒谨只是很淡定地凑近话筒，目光转向神情有些僵硬的顾予姜。
皮笑肉不笑地道：“顾师妹先前已经向我保证过不拖后腿了，提升30分刚好达到这次的研究标准，只希望顾师妹不要嫌师兄严厉才是。”
老校长立马把话筒递向顾予姜：“顾同学，你能下定决心跟着师兄吃苦吗？”
顾予姜差点被气笑了，绕了一圈，学校居然是要把她堂而皇之地甩锅给裴寒谨。
她抬眼看了裴师兄一眼，抿唇一笑：“怎么会严厉？裴师兄最是乐于助人，为人又亲和有礼，重话都舍不得对师妹说呢！”
某最好说话的裴师兄闻言居然轻轻笑出了声，微微点了点头又凑近话筒面向台下的师生们，无比温柔地道：“那请大家替我做个见证，和我一起共同监督顾师妹的数学成绩哦！”
“监督监督！必须监督！”
“哇，裴神笑了，不是讥讽不是冷笑，是真的笑了！”
“天呐，裴神温柔起来简直要人命，我苏了！”
“裴神轻轻一笑，抵过我高中万年牢！”
……
顾予姜忍不住无语望天，她感觉都能用脚趾抠出一间教室来了。
姓裴的你可真行！
给她定了天文数字不说，还想拉上全校成千上万双眼睛来盯她梢。
瞧瞧这群男生女生花痴的样子，哪里是监督，分明就是在她脖子上架了千万把刀，随时准备着把她凌迟到骨头都不剩好吗？
为了给她拉眼刀子，连男色都用上了！
这男人，可真狗！
她还想着这辈子要不要放过这狂妄自大的数学奇才，眼下看来是绝对不可能了。
他自己挖的坑，自然得由他亲手来填才行。
在众人热切的期待下，顾予姜也轻笑着，对某人公开喊话：“承蒙厚爱，从明天开始我会抓住一切课余时间找师兄补习，希望师兄不要嫌烦才好！”
“一切课余时间”几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难看出，这个文科女神是有多排斥‘找裴师兄补习’这件事。
裴寒谨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只是一想到她以后会天天好声好气地来求着他帮忙补习数学，心情就好到了极点。
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女生，终于叫他逮着机会让他一出延迟毕业的气了。
他甚至都想好了该去哪里给她找试卷来刷，也想好了以后给她私下讲题要定哪些规矩。
用什么表情、语气都在琢磨了。
这边他在心底疯狂臆想，那边老校长已经拉着顾予姜跟全校师生在挥手谢幕了。
这次表彰大会圆满结束，主持人报幕：“接下来是学生会为大家安排的娱乐节目，大家欢迎我们的舞蹈演员们入场！”
裴寒谨一抬眼，就看到顾予姜已经跟在领导们身后缓缓向台下走去。
他眉梢微挑，也迈着大长腿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舞台大致有三米多高，前面女生的步调悠闲，他脚步也跟着骤然放缓。
刚走下两级台阶，前面的女生骤然顿住，微微侧身抬手朝他一指，嘴里还惊奇道：“师兄，你看那边！”
裴寒谨被她话里的惊奇吸引住，顺着她指的方向下意识一看，脸色瞬间沉寂如水，后背迅速爬上一股寒意。
她指的方向，正是准备上台表演歌舞的女同学们。
十几个画着蓝深色魅惑眼妆的妙龄少女，身上是五彩斑斓的露背孔雀舞衣，高高盘起的秀发加上羽毛的修饰，完美勾勒出演员们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在光影的照耀下显得高贵冷艳又熠熠生辉。
多么令人惊叹又向往的画面，顾予姜只是想让他一饱眼福，再顺便笑话他一下。
谁知她再转身，会看到他那张方才还笑得一脸春风的脸骤然煞白一片。
“师兄？”见他浑身如木头一般僵硬，顾予姜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
裴寒谨像是没听到一样，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群五彩斑斓的花孔雀，瞳孔里没有半点焦聚，整个人也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你怎么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顾予姜的目光不由在他和女生们身上快速流转。
裴寒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不由拧着眉上前一步，伸手碰了他的微屈的指尖。
刚一碰，他指尖的寒意就刺痛了她大条的神经。
意识到什么，顾予姜开始有些慌了。
“裴师兄，你还好吗？”
不由抬高了声音喊他，一只手抓起他的大手狠狠摇晃，另一只手则送到他眼前使劲挥动。
许是她动作大过于惊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台阶这边看来。
顾予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见他没反应直接踏上他同一台阶，双手搭上他的双肩狠狠摇晃了起来。
“咳！”刚摇了两下，就听见男人急促的咳嗽声。
抬头一看，男人眼里的焦距已经回来了，只是眼底一片猩红。
顾予姜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师兄，你吓死我了！”见他终于有了反应，顾予姜心里吊着的一块大石头才猛地落地，她拍着胸脯，面上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还不等裴寒谨回话，等着上台表演的女生们就催促道：“同学，麻烦让让！”
顾予姜正欲抬脚跑下台阶，胳膊就被一双大手死死抓住。
“顾予姜……”男人的声音似乎很艰涩。
顾予姜抬头，目光直直撞入一双猩红的眼眸里。
下一秒，她看见男人苍白的薄唇动了动：“你……能不能……扶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