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哇——”从踏入沙条家大门看到里面环境的瞬间，五条悟就非常刻意地表现出浮夸的惊讶：“身为豪门大小姐，爱歌在学校里还真是低调。”
光是远侧第一件入眼看似随意摆放在花园入口的雕像装饰就出自上个世纪有名大师之手，传闻在上个世纪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有物，只有与之关系匪浅的贵族家中才会收藏有一两件。
仅是看似不起眼的花园入口装饰便是这个装潢，踏入小洋楼室内的装饰更是让人应接不暇——随手拎一件放在拍卖市场都是价值不菲的压轴珍品。
当下亲眼所见直接推翻了此前辅助监督的调查。
沙条家绝不可能是普通家庭！
从进门到现在，五条悟皱了下眉头：“家中长辈不在的时候，爱歌都是这般随意邀请他人到家中做客？”
“呵呵，真可惜。”沙条爱歌秒懂五条悟的话语之意，“至今为止，五条同学还是我第一位邀请到家中做客的「客人」。”
“……”
她动作自然从五条悟手中接回牵引绳，先是帮银狼松开背带，而后抚摸它的脑袋示意它到花园里自由活动。
目送银狼离去的背影，沙条爱歌短暂走了下神。
如果五条悟是一名魔术师，此时地点又在时钟塔，她根本都不需要主动带他进魔术工坊，直接「开启权限」便能让他随时都能找到自己。
可惜在时钟塔就读一年，她都没有遇到和五条悟一样能带给自己特殊感受的人类。
咒术师就咒术师吧。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靠近的。
这是第一次她邀请五条悟踏入沙条家，也会是最后一次。
接下来她会带着绫香前往东京，那里会离他近一些。
想到这里，爱歌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在五条悟落座客厅沙发后，不仅给他泡了一杯醒神茶还附带了自制的草莓蛋糕。
看了眼茶几上的食物，再看对面一脸温和笑容完全没有恶意的沙条爱歌，五条悟：“……”硝子到底是怎么观察出爱歌讨厌自己的？
『叮。』
手机短信提示声恰时响起，打断了室内忽然沉默的气氛。
见沙条爱歌拿出手机似是在回短信，五条悟端起茶盏随意抿了一口，忽然双眼一亮。
「这也太好喝了吧！」
他放下茶盏再看向色泽诱人的草莓蛋糕，一勺子挖下去送入口中——
“这是哪家的特产？”
他一定要买些带回去！
“呵呵，沙条家特制。”沙条爱歌笑着放下手机，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做的。”
五条悟：“嗯……”这可就麻烦了。
“还合胃口吗？”沙条爱歌询问的语调温柔。
五条悟皱眉‘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吃着蛋糕。
“甜点我做了不少，五条同学喜欢的话不妨带一些回去。”五条悟此刻吃蛋糕的角度竟诡异与扭曲记忆画面重合。一瞬间，两个截然不同面貌的两人相叠，沙条爱歌怔了一下，匆匆说完就低下头。
刚刚刹那间心脏传来的酸涩慌乱感觉是怎么回事？
沙条爱歌疑惑不已。
“爱歌……”五条悟闻言认真看向沙条爱歌，“还会回东京念书吗？”
“不会。”沙条爱歌毫不犹豫回答：“我的身体情况特殊，不适合再回校念书。”
“是指在上学途中身体不适晕倒？”五条悟没有忘记辅助监督多次纠结的事情——沙条爱歌在医院没有档案，就连最基本的出生基因档案都没有留下。
虽然早就清楚当时沙条爱歌因为什么而昏迷，但五条悟出于考虑沙条爱歌是普通人的情况下，没有直接说出诅咒的事情。
沙条爱歌摇头，脸上笑容带着几分苦恼：“是另外一种说出来会被人当成精神出现问题的状况。”
她忽然想改变主意了。
刚才那一瞬间陌生情绪带来的未知刺激实在太容易让人上瘾。
原计划里咒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保护与被保护关系怎么可能会比少数同类人携手共同战斗获得更多的情绪刺激？
沙条爱歌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五条悟脸上表情毫不掩饰错愕，“哈？”
“「哈」？”沙条爱歌学着他的反应。
习惯说这句话的五条悟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词汇的‘粗鲁’：“……lady不要学这句话。”
沙条爱歌笑着眨了下眼，“好的。”
“你要不要趁我现在意识还没有那么清醒，跟我说一说到底是怎样的特殊情况让你选择不再念书？”既然沙条爱歌主动挑起话题，他此时也应当顺着她的意愿把话题进行下去。
即便现在身处沙条家喝着茶享用甜点，五条悟也不会忘记沙条爱歌昨天见到自己时特意强调仅有恰巧同班一天的交集，他们之间并不熟络的事实。
可沙条爱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矛盾。
哪怕是在昨天被她特意提醒过交往不深的情况下，次日在面对她的邀请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她不问他忽然出现的原因，他也不会追问她前后态度变化。
目前一切看起来怪异、毫无源头的矛盾状况其实都隐藏着目的，只是答案暂时还不明确而已。
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些矛盾事情的答案？
“嗯——”沙条爱歌习惯性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绞着金色发丝，“听起来真是不错的提议。”
“我做了一个梦。”
咒术师的观察力惊人，沙条爱歌不可能在五条悟面前撒一下子就会被观察出来的谎。
于是最适合和咒术师交流的方式便是有所隐瞒地说出事实。
“梦中的我只活到了14岁。”沙条爱歌回想起梦中被servant背刺的瞬间，她眉头微微蹙起，没有任何笑容的脸看起来竟显出几分阴暗。
“你现在都15了。”许是因为沙条爱歌的表情变化太过让人感觉不适，五条悟适时开口拉着她走出梦境带来的负面情绪，“梦境终归是梦境，不可能成真。”
“是啊。”沙条爱歌眉头舒展，放下绞着发丝的食指，“可是这个梦境太过真实，让我有段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五条悟听到这里，一手撑着下巴，“怎么样的梦你会活不过14岁，难道是被大怪物吃掉的噩梦？”
沙条爱歌笑了，“不。”
“是因为我快要呼唤出灭世怪物而被杀掉的梦。”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还真是帅气的梦。”
“那你真是可惜，差一点就可以灭世结果却被杀掉了。”五条悟苍蓝色的双眸里溢着笑。
沙条爱歌微微歪头看着五条悟，“这种想法……你是认真的？”
“当然。”五条悟笑得肆意，“如果这是我的梦境，我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背刺我。毕竟这是在我的梦境，我绝对是最强！理应在被人针对之前就先把这个世界灭了。”
沙条爱歌：“……”
奇怪，现在胸口溢出来与之前慌乱节奏全然不同的「慌乱」又是什么感觉？
看着沙条爱歌错愕的表情，五条悟一眨眼又恢复严肃表情，“不过我还没有那么疯。灭世这种事情做做梦就算了，真要那么做还是很有难度的。”
沙条爱歌心中默默反驳五条悟的观点。
灭世对于已经具备时钟塔一切魔术理论知识的她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甚至她还可以做出比扭曲记忆中的‘自己’更加干净利落的事情——联系「外面的人」从根源上彻底燃烧人理。
“你说得对，还没有那么疯。”沙条爱歌能做到这件事，却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件事。
“所以你仅是因为这个噩梦选择不去上学？”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梦境放弃念书，未免也太过苍白。
更何况沙条爱歌之前还提过「退学当然是因为父母找到了更加适合我未来发展的道路」。
像是忽然拥有了针对五条悟起效的读心术一般，沙条爱歌瞬间了然五条悟的想法，笑着回道：“我很惜命的。”
“只是这个梦的理由还不足够吗？”
“再者说……你觉得以我的家庭状况，还有努力的必要？”
有钱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甚至为了心中理念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此刻听到沙条爱歌的话语，五条悟脸上再也不见丝毫轻松表情：“……你这是在同我说笑吗？”
“呵呵。”沙条爱歌双手撑在桌上认真看着五条悟，“我的观念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五条悟语调僵硬，身为普通人的沙条爱歌会说出符合大多数普通人类对理想生活设想的话语一点都不奇怪。
相反，以她当前身份要是说出想要颠覆这个世界的想法才让人觉得奇怪。
到底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的世界不互通，他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多谢招待。”五条悟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客气。”沙条爱歌非常清楚两个相性不合的人能够坐下来聊一场天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就目前为止，她从这短暂的聊天中所获得的情绪刺激已经足够她研究一段时间。
“五条同学。”沙条爱歌送五条悟走出沙条家大门，见他头也不回离去，她轻声提醒：“蛋糕忘了拿。”
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