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情世故
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孙平德高望重。
他对陈根生的评价极高。
从村支部出来。
村长等人都走了。
夜色中，一弯月牙躲在云后，不时露出金色的身影。
它纤细轻盈如同初嫁的新娘。
小雨淅沥。
雨要停了。
孙平掏出烟，递给陈根生一支。
“孙老师，我不抽烟。”陈根生退了回去。
他对孙平很尊重。
“不抽烟好。”
孙平点着烟抽了一口。
灰白色的烟气，从他鼻孔和嘴巴里喷出来。
“在咱村，你爷爷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下雨的时候，你爷爷就会找我喝两盅。”
“他先走了。”
孙平又吸了一口烟。
陈根生嘴角勾动，他想爷爷。
爷爷是他人生中的一棵大树，他伟岸高大，荫蔽了陈根生的童年，让他的少年时代安心求学。
他老人家驾鹤西游。
有时候，陈根生会梦到爷爷。
“孙老师，人各有命。”陈根生说。
孙平将烟头扔进面前的一个小水洼中，侧头看着陈根生，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当年我就说过，你小子错不了。”
“一会儿，你跟我回家。”
“这么些年，我也攒了几万块钱，我们两口子老了，花不了那么多钱。”
“你把钱拿上。”
“风风光光把学校盖起来，不要提我的名字，我只想让孩子们有个安稳的地方读书。”
陈根生看着孙平的眼睛。
于这一刹那，他突然感到孙平微微弯曲的身体内藏着一个伟大的灵魂。
像孙平这样的人，需要一生追索，都未必能达到他那样的高度。
“学校的事，您老就不用操心了，我有钱！”陈根生说道。
“真有？”孙平问。
“真有！”陈根生笃定回答。
“活人一生不易，钱必须要有，但钱不是唯一的财富。”孙平笑道。
陈根生重重点头，说道：“孙老师，你和爷爷都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
孙平拍了拍陈根生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是个聪明人，钱多多都不出钱办的事，你为什么要出钱？”
“我要说是为了孩子们，或许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在孙平面前，陈根生就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钱多多最多只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
“为村里盖学校，看似眼下出钱好像亏了，其实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出的是钱，赚来的是村人尊重。”
“生在农村，想成大事，必须先把人情世故搞好。”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听完陈根生的分析，孙平频频点头，赞许道：“行，你小子比百分之九十的人活得明白！你放心去干，钱不够来找我，我给你三万。”
孙平不是富裕人家。
一生教书，一世清贫。
孙平回家后，陈根生踩着泥泞，来到菜地。
前天种下的萝卜。
两天还没有发芽。
虽然刚刚下过雨，但陈根生还是施展布雨术，将菜地淋了一遍。
普通的雨水，自然无法与灵雨相比。
三天后。
施工队驶进灵水村。
新学校如期开工。
村里好多平时与陈根生家来往及少的人家，这几天都来到了陈根生家里。
有的送来几只兔子，有的送来一筐鸡蛋，还有青菜……
陈根生来者不拒。
并且提醒，只许这一次，再来就不收了。
村里的人情。
人家第一次因为感激来送东西，拒之门外，有失礼貌。
李婶儿领着她儿子小勇，还给陈根生磕了三个头。
走在街上，陈根生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看待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人心是雪亮的。
陈根生已经是灵水村的后起之秀。
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新书校开工的第一天，陈根生却没有去现场。
“这小子，主角都不来啊！”
“钱是到位了。”
“十四万！”
“陈根生一下拿出来这么多钱？”
“小子可以啊！”
“深藏不露。”
“……”
村长马长河等人负责监督学校建设。
现场上，议论最多的还是陈根生。
“国涛，你家二妮儿也没来看热闹，我猜她又去找陈根生了吧。”村长马长河笑道。
“你不是扬言，要是二妮儿再找陈根生，就打断她的腿吗？”
“人家陈根生去你家提亲，你把人家挡在门外。”
“……”
张国涛微微抬头，一手遮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
“你们都不懂。”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根生是个有潜力的孩子。”
“我为啥要反对二妮儿找他？”
“这正是我的高明之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他，激发他的潜能。”
“我一直都是看好根生的。”
“俺家女婿有本事，我这当老丈人的脸上也有光。”
张国涛大言不惭，让众人嗤之以鼻。
人群中，最后悔的人是钱多多。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悔买了陈根生的“秘方”，后悔带人去陈家自取其辱，更后悔盖学校没有出钱。
“靠他娘！跟在陈根生屁股后头，吃屁都赶不上热乎的。”
“陈根生你个老六，咱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钱多多暗骂陈根生，又听到张国涛不停夸赞陈根生，更是气上加气。
“国涛，咱们可是说好了，你家二妮儿和我家二瓜的婚事你是同意的，明天我们就订亲。”
张国涛看向钱多多。
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少做梦了，你家傻儿子哪里配得我家二妮儿，净做梦想好事。”
“你出尔反尔？”钱多多咬牙。
张国涛看出来了，陈根生不是等闲之辈。
他不再反对女儿与陈根生交往。
“少废话。”张国涛不想搭理钱多多。
风水轮流转。
已经不再是张国涛跑掉鞋撵钱多多的时候了。
“妈的。”钱多多骂道：“你老小子和我耍心眼，今天当着村人的面，你必须答应。”
“你妈的。”张国涛也回骂道：“敢惹我，也不打听一下，我可是陈根生的老丈人，动我一根指头，让我女婿抽你大耳光。”
两个人唾沫星子满天飞。
张国涛担心钱家人多势众，钱多多也忌讳陈根生生冷不济。
“都别拉架，他们打不起来。”村长马长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