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人
夜幕已经降临，在此之前钧桓等人已经前行了十几里的山路。
在几个时辰前，他们经历了一场危机，好在是有武艺高强的贾夫子将一众黑衣人击杀，但同时钱府的出游队伍也只剩下了钧桓与两姐弟、贾夫子四人。
那一众黑衣人明显是由其幕后主使派出的喽啰，此刻没人回去复命，多半还会再度派出追兵。
同时，朝廷还有一队官兵在沿路追捕他们，还好是贾夫子有先见之明，让几人远离官道，沿着另外一条有些蜿蜒陡峭的山路前行。
就在，几人刚离开官道不远，就听见了有官兵搜捕的声音，只不过有茂盛的树林遮挡，几人才得以逃脱。
随着夜幕已深，山林的光线黯淡，开始伸手不见五指。
正好此时，几人寻到一处洞穴，据贾夫子分析，洞口狭窄，内部宽阔但潮湿，不会是虎豹豺狼等的居所。
在几人合力推来一块巨石封堵住大半个洞口后，他们钻了进去，用捡来的枯枝树叶生起一堆篝火抵御寒冷后，几人将在此度过黑夜。
今夜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几人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弦。
在路上，钧桓也已经了解到钱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禁感慨世事多变。
同时，贾夫子瞧见了钧桓肋下的伤疤，由于钧桓不能够长期维持念动力，已经重新涌出了血液。
贾夫子取出针线，替钧桓缝合了伤口，并把沿途采摘的几种草药，交给他自己嚼碎，敷在伤口上。
这期间，钧桓瞧见贾夫子气势萎靡，应该是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
但贾夫子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除了衣服有些破损外，没挂一丝彩，这令钧桓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带着三人奔波了那么久，贾夫子疲累不堪，倚着拄地的长剑，闭目休息起来。
钧桓默默往篝火堆里添加着柴火，双目低垂，想着心事：“此刻钱府算是覆灭了，自己只是他家的雇奴，如果找机会离开这三个人，就不会再有谁在意自己这个小喽啰一般的角色。”
思索间，钧桓用余光撇了撇其余几人，只见尚且年幼，只有七岁多的钱晨依靠在他姐的怀中已然睡着、贾夫子头颅低垂，呼吸绵长但腰挺的笔直，不知道是否已经入睡或者只是在闭目养神。
在场四人，只有钧桓与钱曦还睁着双眼，这位年方十六七的钱府大小姐此刻眼神呆滞，眉头轻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任谁突然得知自己已经家破人亡，还能保持平静的。
一夜无话，直至晨光熹微。
钧桓突然惊醒，转头看向洞口，已经有一抹白色晨光照了进来。
身前的篝火已经燃尽，再看其余三人，却见两姐弟还在睡梦中，贾夫子却还保持着和昨晚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钧桓感觉有些不对劲，悄悄起身走到贾夫子身旁，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位夫子面容枯槁，同时胸膛似乎已经没有了起伏。
钧桓只是猜测，还不敢妄然去试探他的鼻息，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不料，却不小心踩中一根枯树枝，发出“咔嚓”一声响。
一下子将两姐弟惊醒了过来，一看是钧桓，这才松了一口气。
钧桓顿了顿，看着两人说道：“贾夫子，好像没有气息了！”
声音不大，却好似一声惊雷，震撼了两姐弟的心。
说罢，钧桓鼓起勇气伸手试探了一下贾夫子的鼻息，又尝试在其脖颈处摸了摸颈动脉搏动，一样毫无反应。
三人明白过来，贾夫子昨日已受重伤，只不过一直强撑着将姐弟俩与钧桓带到了安全之处，不然也不会将地图标注好并交予钱曦。
眼下，唯一的大人死去，姐弟失去了主心骨，又有些慌乱起来。
钱曦考量着，钱府已经覆灭，眼下自己与弟弟已经无所依靠，只有按照贾夫子给的说法，跟着地图尽快找到自家爹爹的那位故交，才能使自己姐弟二人有所依凭。
自家爹爹目前生死不明，兴许还在朝廷大牢内关押，如果能找到他的那位故交，并能求得其帮助，说不定可以救自家爹爹一命。
十六岁未谙世事的少女在心里这般盘算着，看看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突然想到：“或许他是我们钱家唯一的香火了，我一定要保护好他。”
眼下，在场还有一名少年，好像名叫钧桓，那夜自己差点被贼人掳走时，迷迷糊糊的正是被此人救下。
他是钱晨的书童，这次自己的一众奴仆殒命惨死，只剩下他侥幸存活了下来。
念头转动，钱曦神色严肃：“你是叫钧桓是吧？”
“回小姐，我确实名叫钧桓，小名叫金木，是钱晨少爷的伴读书童！”
钧桓爽快的回答道，但这时，他不再如同往日里自称‘小的’，而是自称为“我”！
“我且问你，你与钱府签订的雇奴契约是多久的？”钱曦盯着眼前这名少年问道。
在大观王朝，雇奴是一种朝廷允许的招收仆人的形式，只要是普通百姓签订雇奴契约，就进入地主、富商、官员等的府邸内做仆人，主人管吃管住，按时发放月钱，实际上就相当于雇佣的长工，只是名义上也叫奴仆。
只是，但凡是雇奴，会在官府登记造册，当地衙门会定期清查，避免雇奴遭到主家的随意打杀。
以上，是由于大观建朝百年以来，太祖皇帝下令大赦天下，同时也废除了奴籍。
此后，奴隶的后代不再是奴隶，而是会调到一些人数稀少的郡县扩充人口。
后来，又因为朝廷治理不力，罪犯增多，太祖重新修改法令，恢复奴籍制度，但只针对一代人，其后代只在成年前为奴仆，一旦成年便会受到赦免，恢复自由身。
也正是这样，大观建朝后，那些富裕的家族府邸便开始缺少服侍的仆人，朝廷经过商议便推出了雇奴法令，普通百姓可以选择卖身为奴，到期后或者缴纳赎金又可以赎回自由身。
但是，这也导致许多百姓家庭，在需要金钱或者无力抚育后代时，选择将自家儿女卖出为奴，引起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