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回溯过往
“好。”或许她身上与生俱来融于自然的气息，让人安心且信任。
又或许，当时只当是临死前的美梦一场，他轻许的诺言，却成了他一生的守候，连消失得都心甘情愿。
蛊灵是灵，人灵也是灵。
阿蛮，能成为你的一部分，我很欣喜。
雪地的白鹿少女，成了他命里的惦念和星光。
星辰无影，他却愿做星辰之影，默默护着，守着。
他眼光细细描摹阿蛮的模样，这些年，她长大了，自己护着的星辰，更加灼眼：“唐影。阿蛮，记住，不要忘记。”
阿蛮微怔，还记得那一年春天，精心照顾三个月的阿影睁开眼，声音沙哑断续，第一句话也是这样：“唐影。记住，不要忘记。”
最后的影像碎裂，散做星星点点的金光，没入阿蛮的额间。
一段曾经因为实验补齐长生术失败，而遗忘的记忆兜头而来。
阿蛮痛得捂着头，蜷缩起来。
根茎似有所感，一点点伸展，将阿蛮包裹起来。
外面，阿蛮额间灵纹突然暴动，房间里的灵药皆被吸至空中，快速转动、碰撞，药灵被逼出，化为齑粉。
药灵如淡绿色丝带直接连上额间灵纹。身体上，无数的藤蔓由下往上被吸附，又或是主动灌入额间灵纹。
虞景钰见此异状，怕对阿蛮不好，想要停止，可事态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只能到门口，将所有灵药都推入屋中。
希望借助药灵的力量，让额间灵纹压制半尸而形成的藤蔓纹路，随时可能破坏和裂开阿蛮身体的藤蔓纹路。
大批大批的灵药几乎眨眼间被吞噬，填补都差点跟不上。
藤蔓缠绕上额间灵纹，两相争斗，灵纹继续汲取药灵盛开成一朵完整的九瓣青莲，藤蔓则攀附其上，缠绕花朵，汲取灵，盛开出数朵铁线莲。
青莲庄严圣洁，大红色铁线莲妖媚依托，形成平衡供养的整体，矛盾而和谐。
阿蛮睁开眼，瞳孔中红色闪过，依旧是清浅的琥珀色，仔细看，左瞳孔中，隐约能看到铁线莲的模样。
屋子中的动静停了下来，到处铺满齑粉，像是许久未有人住。
虞景钰推开门，阿蛮却木讷的坐在床上，仿佛一尊人偶。
“阿蛮？阿蛮？”虞景钰伸手去抱阿蛮，却被她推开。
阿蛮一头扎进虞景钰怀里，眼眶湿润：“阿银～死了～唐影死了，是我害了他。”
虞景钰轻轻拍着她的背心：“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冲动，自然会付出代价！”
阿蛮推开虞景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一直以为阿银的冷漠只是因为恨，只是对那些他恨的人。可未曾想他对自己人也这般冷漠：“阿银，你…你再说一遍。”
虞景钰轻轻叹口气，终还是改了口：“阿蛮，我们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没有对错，只有值不值得。
你我入世，为了复仇，这个过程中，若是死亡，也无怨无悔，这是值得。
唐影所求解除门派封锁，因此丧命，也是值得。
你救他，他回报你，即是因果，也是他所求，此亦为值得。
既然是值得之事，又何谈你害了他？”
阿蛮轻轻摇头：“他从数丈悬崖上跌落未死，遇见我说明他命不该绝，我顺应而为，却强求报酬，本就违背祖训；
擅自动《长生诀》，用以实验，更是逆天而行，害得他身死，错上加错；
为了弥补，我以降神，禁锢他灵魂，迫使他同我气息相融，才导致他能融入我的灵体，失去轮回的机会。
桩桩件件，罪为一等，我不配为巫。”
“阿蛮！”虞景钰伸手握住阿蛮的手，阻止她打自己耳光：“救他是因，如今是果，皆一个善字。研究《长生诀》是为了引出害我们灭族的人。
以降神困住他的魂体，让他多活了这些年，你也付出了代价，失去了玄武的守护。你没有错，更不许妄自菲薄。”
阿蛮摇头还欲争辩，却被虞景钰手刀劈晕，以亓御音，从她耳朵传入，烙印在心里：“复仇之路还很漫长，过程中也会不断有失去。
哪一天，我也可能不在了。阿蛮，好好休息，想清楚是否还要继续！或者，一切交给我。”
阿蛮虽然昏迷，却依旧将虞景钰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挣扎着要清醒，却依旧无能为力。
复仇前行，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身边人死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三百多族人惨死，她必须振作起来，去查询真相，去复仇，去习惯离别，直到自己不再需要去习惯。
昏昏沉沉间，她恍惚回到了数年前，唐影同自己说，要回唐门看看，再回来报恩。
数日后再回来，唐门封山，唯一从山脚农家和猎户口中知道了缘由：竟然只是可笑的长生。
数个门派接连被官兵围攻，被逼得封山藏匿。
原因竟然皆是门中有长者年岁过百，被认定了有长生秘法，要他们交出门派秘法。
最早的一两个小门派直接拒绝，被灭了门。
到后来各家，都纷纷交出养生之道。
此道贵在持之以恒，幕后人却想要立竿见影的效果，自然无法达到，认为他们敷衍自己，派兵围攻，各派损失惨重。
此后青州，并州等三处门派后来有弟子潜下山，查其因，想找出罪魁祸首，身负重伤归来，却并未带回有效消息。
唐影按耐住去查梁州候，回到阿蛮身边，两人商议后，认为长生是关键。
阿蛮与天地亲近，偶尔也会有所感悟馈赠，就像提及长生，潜意识有声音告诉她这是关键，不论是门派封山，还是巫族灭门。
阿蛮咬牙提出补全族籍《长生诀》，并尽量找到下部。
她商议以自己做试验，调配好药材，再泡上七七四十九天，同时配以长生诀的巫术巫咒，或许能补全。
阿影阻拦，如果她失败了，风险太高，不如自己来试药，出问题了，还有阿蛮能及时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