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泪干肠断（1）

    书上说：一个人伤心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王小冉踏上了去吉林的列车，她也许不会再回来了，林一给她带来的所有回忆都将深埋心底。她有时候会恨林一，觉得辜负了自己这份爱，但她也恨自己没能坚持。当列车抵达终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林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了，他躺在床上胸口感觉有一块巨石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原本两个相爱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这是他的第二次分手，这次两人就连分手的二个字都没说出口，就像两个人同时走到一个叫“结婚”的路口，一个人选择了向左走，另一个人选择了向右走！

    而比分手更让林一悲伤的是死亡——奶奶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最近半个月，奶奶基本都在昏睡中度过，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天只能喝一些稀粥。林山请假在家照顾自己的妈妈，晚上是由林一照顾，奶奶已经起不了床，只能用尿盆解决方便的问题，每次林一都给奶奶尿盆倒掉，然后清洗干净。书上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你陪我长大,我陪伴你变老。现在的林一体会到奶奶从小把自己伺候大有多不易，他现在也就只能多陪伴奶奶最后这段时光。

    奶奶清醒的时候，他会坐在奶奶床边，握着奶奶已经皮包骨头的手听他慢慢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讲到有意思的地方奶奶还会笑出来，那笑容很慈祥。奶奶讲累了的时候，她就会仔细看着林一，以前她总对别人说，刚搬迁上楼的时候林一只有5个月大，转眼间20多年过去了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小伙子。林一就是奶奶后半辈子最引人为豪的作品，同时也是最惦记，放心不下的人。

    公允地说，林一尽到了自己的孝道。甚至作为一个晚辈他做的要比自己的姑姑，伯父做得都要好。人在做，天在看。林一的孝心似乎感动了老天，奶奶突然变得清醒起来，眼睛出满了光。伯父、姑姑在这晚都来到了林一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奶奶开始条理清晰地交代自己的后事：我的工资卡里还有4万块钱够我的后事开销了，如果有剩余就留给林一了。这个房子已经在之前更为林山的名字了，你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伯父、姑姑哭丧着脸点着头说：“没有意见，妈。”

    “妈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我最大的功劳也许就是把林一健康带大。”奶奶缓缓地说道，“明天早上，你们把我送到医院吧，我不想死在家里，晦气。”

    奶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考虑得不是自己，而是不给自己的子女带来任何麻烦，甚至是晦气。

    “林一呢？”奶奶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的林一的身影。

    此刻林一正在自己家附近的大学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跑着，泪水在他的眼里不停地流着，他接受不了奶奶即将离开自己的这个事实。手机响了，父亲用哽咽的话语说道：赶紧回来吧，奶奶找你。

    林一飞奔回家，泪水随风飘荡着，到了家门口，他擦干脸上的泪水急忙走到奶奶的窗前，蹲下身子，握住奶奶的手，强忍着眼泪说：“奶，我回来了。”

    “大孙子，奶奶要走了，别上火，早晚都有这一天，奶奶有你已经很知足了，你要好好的……”渐渐地奶奶闭上了眼睛又一次昏睡过去。

    林一握着奶奶的手放声大哭了起来，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奶奶干瘦的胳膊上。按照奶奶的意愿，凌晨3点，救护车把奶奶拉到了医院，医生询问家属是否需要最后插管抢救？林山摆摆手，奶奶的三个孩子默默地站在床边，陪伴着她走过人生最后的几个小时，林山一直握着母亲的手，母亲的呼吸从开始时的急促变成了微弱，直到叹出最后一口气，林山从未听过这么长的叹息声……凌晨5点，太阳出来了，奶奶驾鹤西去。

    5点半，林一从家里赶到了医院，奶奶已经换好衣服，被白布盖着，林山掀开白布。林一看到奶奶的眼睛似睁非睁，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看着疼爱的孙子最后一眼。奶奶走的没有一丝痛苦，自己的子女都陪在身边，没有病痛的折磨，这是她一辈子修来的福分。

    林一搂着父亲失声痛哭起来。

    三天后，奶奶出殡，那天来了很多亲戚送奶奶最后一程，奶奶一生宁可自己节衣缩食，也要帮助那些投奔他而来的亲戚。这些亲戚最终还是没有忘记奶奶的恩情，也许这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恩情吧。

    欧阳也从外地飞了回来，和妈妈一起来参加奶奶的葬礼，欧阳对奶奶的感情同样很深厚。她看见林一抱着奶奶的遗像走下车来，低着头默默地走着。走到身边时，林一抬起头眼眶红肿的看着欧阳，欧阳伸出手拍了拍林一肩膀，此刻再多安慰的话也无济于事。

    书上说：人世间大的痛苦，莫过于至亲离世。

    奶奶走后的很长时间里，只要回到那熟悉的家就能想到奶奶的身影，悲伤的情绪会再次蔓延开来。他们最终决定搬到新房去住，换一种环境，重新开始新生活。这也许是奶奶在天之灵，最愿意看见的。

    林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让他对自己的生活，甚至未来都有了一种新的感悟。他更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缺陷，他不能和别人一样在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了。他需要创业，需要挣钱，来改变自己未来的生活。

    书上说：命是天注定，运是自己决定。

    在经过漫长的时间调整后，生活总要继续，他重新回到了公司。商城线下部分已经关停了，资金链彻底断了，线上商城缺乏核心竞争力迟迟也尚未推广出去。公司的资金链也面临着崩盘的危险，整个公司都陷入人心惶惶之中。回到公司上班的林一感受到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气氛压抑。

    林一想创业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方正也早看出来林一这些小心思了。他告诉林一，这周末胡总约他们聊聊，如果有好项目也可以投资。这对于林一来说，无疑是喜从天降，想啥来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