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袭击
钟颐请求跟救援队伍一起进入山洞，卫平生知道钟颐是个灵器师，必定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所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是提醒钟颐小心点。
钟颐要进入山洞，麻氏兄弟自然也跟着进去了，本来麻云中不愿意弟弟跟进去的，但麻云牧放话说不带他一起进去就跟爸妈哭诉哥哥一路上脾气不好，总是打他麻云中扶额，他知道麻云牧真要在爸妈面前来这么一手，否管真假，自己也得脱层皮。
“行行行，带你去还不行吗？”麻云中只得妥协，看着麻云牧得意的样子，麻云中愁眉苦脸地跟钟颐抱怨道：“你瞧瞧这小没良心的东西，我都好几年没没收他的压岁钱了，他竟然一点都不懂知恩图报！”
钟颐：“”
他突然觉得有个姐姐还是比有个哥哥好得多。虽然自己那位姐姐也没好到哪儿去，不然也不至于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都只是他这个儿子在母亲床前床后照顾着。
钟颐没想到的是，副市长也要跟着进去了，这家伙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指挥大家不要慌张，有序进洞，弄得好像是去旅游一样，麻云中笑道：“这老狐狸，出事的时候就想着自己的乌纱帽，找人的时候一点活没干，现在瓮中捉鳖，只差临门一脚了，他倒是像个领军人物一样在那指指点点了。”
进洞前钟颐拿出了两副墨镜：“你们两个把这眼镜戴上吧，能看清黑暗中的东西。”
“只有两副吗？那你和小牧戴着吧，我催动蛊虫，能短暂提升自己在黑暗中的视力。”麻云中又将墨镜递了回去。
然而洞内的环境比麻云中想象得要黑暗得多，而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不能使用探照光源，麻云中靠着突击队员身上的仪器发出的红光勉强能看得清路，而没有辅助设备的人就只有互相搀扶，跟着突击队员的脚步声前进。
卫平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旁是两个体型魁梧的血镰队员，两人的灵器都是盾牌，在前面站着仿佛一辆装甲车头，可想要完全堵死通道似乎也不太容易。这个洞是个石洞，洞口不大，走进去之后里面的空间却大得像一座宫殿。这隧道似乎是被刻意打造出来的，但在洞壁上却并没有发现工具凿刻过的痕迹，洞顶距离地面至少有十米高，进洞的通道足以支持八人同时通过。
刚进洞时行进倒还算顺利，麻云中庆幸地想，里面那群绑架犯肯定是觉得自己地藏身之所足够隐秘了，才什么防备都没有，可就在这时，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头儿，有很奇怪的声音。”卫平生左手边的持盾人说道。
“描述一下。”
“是心跳声和呼吸声，沉重有力，不像是人类的。”左边的持盾人拥有优于常人的听力，“会不会是藏在墙壁里的什么东西？”
卫平生没回答，走到洞壁旁，用手贴在石壁上，沿着洞壁向一处隆起的巨石上走去，走到巨石的顶端时，他用仪器的光向耳旁照去，一张长有尖耳利齿的狰狞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张和人脸一样大小的面孔，面孔上长着稀稀拉拉的青黑色的毛以及一只猪鼻子，令人反胃。
这张面孔是倒过来的，脸在下，被巨大膜翼包裹的身体在上。这个长相奇特的生物分明就是一只吊挂在洞壁上的巨大蝙蝠。
麻云中离卫平生并不远，当他看清楚卫平生面前是什么东西时，双腿止不住地软了一下：“这么大的蝙蝠，吃人的吧。”麻云中来漆吴山的次数不少，不管什么怪兽他都见怪不怪了，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型号的蝙蝠。
卫平生也没见过这种蝙蝠，但他倒是知道比这体型更大的，一般来说，蝙蝠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尤其是在漆吴山，生灵的智慧让他们不敢去招惹屠夫般强大的修士，但卫平生总觉得身旁这只蝙蝠有点不对劲，眼睛红得像灌了血一样，似乎随时准备暴起袭人。他知会队员们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有所变故就将这些东西灭掉。
钟颐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又想起这里是漆吴山，人形大的蝙蝠算什么，森蚺大小的蜈蚣他都见过。
“你连更大号的蜈蚣虫都不怕，怎么会怕这蝙蝠？”钟颐嘲讽麻云中道。
“那可是蝙蝠，会吸血的！虫子有什么可怕的。”麻云中成天与虫共枕，对他来说，虫子和“可怕，恶心”可不搭边。
“头儿，上面好像有很多。”持盾人指着洞顶说道。洞里一片漆黑，仪器的微弱光芒根本到达不了洞顶，人们只是听到头顶上方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一个家属团的人忍不住用手机向上照去，在光芒指向洞顶的一瞬间，锐利的破空声响起，屏幕亮起的手机如断线风筝一样翻滚抛飞了出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重物砸在地上传来的震动波。
钟颐隔着手机主人不过四五米的距离，他听到破空声的一瞬间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却只看到一片红光，紧接着一团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就砸在他的脸上，挡住了夜视眼镜，不知道从哪里喷出来的不明液体几乎将他淋得透凉。
这一刻钟颐眼前的世界漆黑无光，大脑却一片空白，头发上黏糊糊的不明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他的面庞向下流淌着，流进嘴里是淡淡的咸味和腥臭味。
周围的死神般的破空声还在不断传来，钟颐的耳朵似乎过滤掉了充斥在洞穴内的尖叫和怒吼声，他站在原地动作僵硬地将脸上的东西拿下来，借着夜视眼镜，钟颐辨认出那是一片破烂的肺叶，顶端还连着一根气管
钟颐抬起头，看到人们像待宰的豚猪一样四散奔逃嚎叫，脚旁是半边人的身体，黑色的血和肠胃流了一地。整个世界在夜视眼镜的黑白色调中宛如一场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恐怖电影，真实而又朦胧。
钟颐胃中翻江倒海，还没顾得上吐出来就被麻云中一把拉到了石壁旁边，他看向自己的蛊师朋友身体害怕得发抖，却依然暴怒地喊道：“你他妈不要命了？！”
麻云中这么一喊，终于是将钟颐喊了个清醒，连被血污塞住的耳朵都仿佛通畅了一样，钟颐恢复了些许的冷静，可他看着眼前末日般的场景却毫无办法。对于巨型蝙蝠的突然袭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全部由修士组成的小队几乎是瞬间崩溃，连反抗的意识都全然丧失。
钟颐头脑中疯狂搜寻着能发起反击又不伤害到人群的灵器，此时一道道灯光亮起，他听见卫平生嘹亮又凛冽的喊声：“所有人，向光源聚拢。”
卫平生是用扩音器喊的，而他手上的扩音器无疑是一件灵器，钟颐等人感觉自己体内的气血几乎上涨到了巅峰，身体不由自主地执行卫平生的指令。
所谓的光源其实是大功率手电筒，两三个血镰队员手持光源组成内圈，几名举着厚重盾牌的人将他们保护在内，更外圈的血镰队员手持刀剑和枪械，拱卫着光源和持盾人，不断对掠过的蝙蝠进行杀伤，整个“光源”稳固得如同一座堡垒。钟颐三人矮着身子向最近的“堡垒”靠去。中途不时有蝙蝠对三人发起攻击，但都被钟颐用凭空变出来的锤子和铁钳拦了下来。
钟颐力量虽然不差，但这么频繁生扛巨型蝙蝠的攻击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只恨自己没有上好的材料打造几把能削金断铁的利器，不然这些怪物他一刀一个，也不至于现在拿着打铁的工具被动防御。
麻云中要保护弟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钟颐一手铁锤一手铁钳不断地左挡右拆，宛如一尊战神。
等到所有活着的人都进入盾牌和刀剑阵的庇护圈，卫平生一声令下，每个“堡垒”向卫平生靠近，组成一个“大堡垒”。片刻之后，黝黑的枪管伸出，所有子弹对着四面八方倾泻而出，整整五分钟的全方位扫射，黄铜弹壳已然淹没人们的脚踝，外面蝙蝠的低嚎声这才彻底停了下来。
盾牌下的人们知道危险结束后，都是身体一软坐倒在地上，谁也没想到袭击会这么突然，逃亡和恐惧掏空了所有人的身体，卫平生和血镰队员在战斗结束后第一时间开始救助伤员。
而家属团的人都是带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血肉至亲一起进来的，看到血镰动作起来，才想起去看看身边的人是否还完整地活着。
近几个世纪以来，接连好几次的工业革命让灵力和魔法越来越边缘化，哪怕是修士，也逐渐忘记了那个争斗流血的年代，高高在上和养尊处优摧毁了他们面对危险和血腥该有的斗志，也让他们丢失了他们的祖先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
在卫平生第一时间让黄毛曹无垠统计伤亡人数报告中，随血镰突击队进洞的家属团有三分之一的人丧生在刚才的袭击中，其余的人或多或少地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与此对比鲜明的是，血镰有一位队员失去了一条腿，十人轻伤，无阵亡人员。差距虽然如此明显，可不得不提的是，论灵力的浑厚程度，任何一个血镰队员单独拎出来可能都比不上家属团中修为最低的人。
修士们虽然都看不起血镰，认为它只是国家的走狗，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无数个暗夜里，这些“走狗”面对的是那些比撒旦还要恐怖十倍的恶魔。
没有名利，没有后援，甚至都没有了名字，大多数时候，他们拥有的和可以信任的，只有手中的灵器。正是这样的经历，让这把护国镰刀无愧于它的名字，它如同一把袖剑，永远是众多国器中最锋利的那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