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蛇
茂密的枝叶熙熙攘攘,将池塘包裹得像一个绿色的蒙古包,只留下中心处一个一丈有余的“天窗”,树荫下各色的植株缤纷多彩,浓郁的灵气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从植株和水体中飘动而出,向着中心处的一小块长满鲜花绒草的礁石座汇集而去。
钟颐不禁想到这才是童话世界该有的样子,只是他没料到,在这个那个华丽的礁石座上,坐着的不是一个长着薄翅尖耳的精灵,而是一条蛇,一条蓝色的蛇。
淡蓝色的蛇盘踞在礁石座上,冷玉一般的鳞片流光溢彩,此时正立起前半部分身体面对着钟颐他们。
“有段时间不见了,没想到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快,真是越来越像男人了呢。”蛇虽未开口,但柔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温热的水一样,将钟颐酥得浑身发麻。
“有客人呀,那等我一下。”蛇如丝带一般滑到礁石座的后面去,不一会儿,从礁石座的后面走出来一个淡蓝色长发的高挑女人。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有些粗糙的浴袍,看着像爷爷用的蛇皮袋,只是这样的粗糙却将她水滑白皙的皮肤衬托得娇嫩无比。贴身的浴袍将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湿漉漉的淡蓝色头发垂在深开的领口前,雪白的胸部颇为壮观,走过来的时候一条腿时不时地从浴袍开叉处露出来,光亮而又修长。
钟颐看呆了,面前的这个女人美得像一件艺术品一样,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挪不开视线。
“你好啊,小弟弟。”秋水蓝笑道。
“姐…姐姐好。”钟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舌头不自觉地就抖起来。
“蓝姐,这是我朋友,钟颐,是个灵器师。”麻云中向秋水蓝介绍。
“钟家的孩子吗?看你的年龄,钟玄清是你爷爷吧?”
“您认识我爷爷?”
秋水蓝双手环抱在胸前,秀眉微蹙,忧愁娇俏地说道:“那个家伙啊,是为数不多敢骂我丑八婆的人呢,气得人家想把他撕碎,吃掉。”
钟颐后颈一凉,本来以为遇到爷爷的故友,不成想却遇到仇家了。
正当钟颐思考着怎么回秋水蓝话的时候,只听到秋水蓝咯咯笑道:“不用那么紧张,看你吓的,脸色都白了,你爷爷虽然脾气爆,但做人还是没得说,我布置这片漂亮的池塘的时候,还请教过他呢?那个小子最近怎么样,还是那么暴躁吗?”
钟颐很是艰难地将秋水蓝口中“那个小子”理解成对爷爷的称呼:“身体应该还健康,反正追着我揍的时候精气神还挺足的。”
秋水蓝弯被钟颐的话逗得笑出声来,笑声悦耳动听,带着一股让人心动神摇的魅惑,她勾起嘴角嗔笑道:“真是个小幽默家!”
钟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秋水蓝不再逗他,转而摸了摸麻云牧的脑袋,一副宠溺的样子,算是打招呼,又问麻云中:“你这次来姐姐这是洗礼来的吧?老吴的那一关过了?”
麻云中笑道:“那还不容易吗?”
“哟,越长大还越得瑟了,那你准备好过我这一关了吧?”
麻云中神情郑重地地点了点头。
秋水蓝趟着池水走到麻云中的身前,同样面容严肃,俯身下去对着先前吴爷咬过的地方极为轻柔的咬上一口,钟颐甚至没看到血,秋水蓝就抬起头来,任由失去意识的麻云中瘫倒在地。
“他的蛊正在帮他解毒,等着吧,时间可能会有点长。”秋水蓝说道。
虽说这次麻云牧的反应没有那么剧烈,但他瘫倒在地后就真的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面色和嘴唇苍白得像纸片一样,连胸膛也不再起伏了,钟颐和麻云牧在旁边一刻不离地守着他,每一秒都很是煎熬难过。
“他应该会没事的吧?这个洗礼应该没有致命危险吧?”钟颐问道。
“不,蓝姐的毒是五毒之中最强的一种,所有没通过洗礼的人中八成都倒在了蓝姐的毒下。”
“没通过洗礼的意思是”钟颐有种不好的猜测。
“活下来就是通过。”麻云牧皱紧眉头看着哥哥,稚嫩的脸上挂满了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担忧。
“云中这孩子虽然修为不及他的前人,但他的蛊却不比前人差,现在就看他的蛊值不值得他的信任了。”秋水蓝环还是很看好麻云中的。
“蛊到底是什么啊?”钟颐从遇到麻云中兄弟以来心中就一直有这个疑问,趁着现在闲等着无事可做,恰好可以问问这位毒中女王。
“蛊。”秋水蓝用手指蘸水在空中写了一个蛊字,“上虫下皿,是为器皿中之虫,《诸侯源候论》中有言: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随逐酒食,为人患祸。传统意义上的蛊就是蛊师养的细小虫子,将虫子投入人的身体中,虫子以受蛊者血肉脏器为食,外表虽然看着和常人无异,但日积月累,身体却慢慢成了一具空壳。”
“但还有很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蛊,例如篾片蛊,傀儡蛊实际上借助了灵器和灵术的蛊术,麻云中他们家里的蛊术早在千年前就已冠绝天下,后来经历了蛊虫被毒物所灭,他们家才开始修炼毒术。”
“蛊虫那么小,什么毒能对蛊虫起作用?”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毒有那种效果,当初麻家那小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如果那个唐门的家伙还活着,恐怕连我都要忌惮他的毒。”
钟颐有些惊讶,一个修士的生命最高不过两三百年,却能凭一己之力让眼前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都谈之色变。
“毒,又是什么?”钟颐心血来潮,问题不断。
秋水蓝看着这个家伙一心求知的样子,嫣然笑道:“小弟弟还蛮好学的嘛?你知道这么多干嘛?要成为毒师吗?那可不行,你爷爷非打我的七寸不可。”
钟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是觉得毒这种东西很厉害,成本低,回报高,还能够不留痕迹,置身事外,风险也低。单单从击败敌人不考虑道德的话,应该是最为实用的杀人方式。”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毒,都是带有很强烈的个人特征的,你用毒杀了人,那这毒何时所下,何人所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越是厉害的毒便越是容易被人关注和识别。”秋水蓝双手环抱在胸前,笑道:“不过,看你这么好学,我就教你关于毒一些皮毛吧。其实这世上人和动物所用的毒,大多数都是神经毒素和血液毒素,比如说响尾蛇毒,属于凝血毒素,被响尾蛇咬一口,蛇毒会沿着你的血管污染你每一滴血液,毁掉你的血小板,让血液凝固,从而没法输送细胞所需要的氧气,时间久了,就一命呜呼咯。”
“前辈你说话还挺学术的。”钟颐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老师一样,刚高考完没几天,对血小板这个东西钟颐还是挺敏感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忙里偷闲去人间读了几年大学,妖也不能仗着修为高而固步自封嘛!总要学点新东西才不会落后,还是挺有收获的,比如你们人类的芥子毒和蓖麻毒就很厉害啊,修士也抵抗不了这种科学产物啊!”秋水蓝感叹道,“只是,万变不离其宗,我举了响尾蛇神经毒素的例子,你可知道本家的毒理了?”
钟颐摇摇头。
“嗨!到底是打铁敲木头的,果然不是毒师的料我这么跟你说吧,把人体比作一个国家,如果切断地区间的物质交换和信息交流,那么这个国也就亡了。宇宙间万事万物都有联系,破坏了联系,就意味破坏了整体。找到整体间最脆弱最重要的那条联系,切断它,就像切断质子和电子束缚一样,这是物质的根本变化,也是我花费千年悟出来的毒理”
在麻云中昏迷的时间里,钟颐就听着秋水蓝给自己讲有关毒的东西,秋水蓝平常都是一个人枯燥的修炼,好不容易有人听她说说话,自然是乐此不疲。钟颐和麻云牧整整听了一天一夜,也不敢打断她老人家,等到麻云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麻云中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脸期冀的钟颐和麻云牧,以及绝色倾城的秋水蓝,他听到秋水蓝说:“恭喜,小子,你通过了。”
麻云中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自己这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吧。
秋水蓝作为人们已知修为最强的几个蛇妖之一,其毒冠绝天下,一旦中毒,几乎就算是已经和阎王约好了见面日。不似吴爷的毒性那么剧烈,秋水蓝的蛇毒,虽性平,但普天之下,除了苗蛊,无药能解!无人可医!是五毒中最致命的一种。麻云中没有将最危险的一关留到最后,是因为迟早都要面对,与其一直搁在心里影响洗礼状态,不如快刀斩乱麻来个痛快的好。
而麻云中结束洗礼之后,紧接着就是钟颐,虽然钟颐对这种赌上性命换取抗毒体质的行为很是抗拒,但他也因此得知秋水蓝的修为肯定不输吴爷,至少秋水蓝摔人的时候,麻云中感觉更疼一些
考虑到蛇毒的毒太过危险,麻云中在经历第二轮洗礼后并未让钟颐也跟着经历一次,而是退而求其次,用被蛇毒浸淫过的自己的血注入钟颐的的体内,如此一来,便又在山顶池塘中耗过了一整天。
第三天
“蓝姐,离漆吴之祀没几天了,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地方,恰好天色还早,我们就先走了哈,下次再来看你。”麻云中说道。
“好吧,长大了不愿意和姐姐多待了,想你们俩小时候光着屁股在我这池塘里玩得可开心了,你爸来拉都拉不回”
钟颐颇有深意看了麻云中一眼,麻云中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对了,蓝姐,你离化龙还有多久啊?”
秋水蓝轻叹了一声:“早着呢,不过也不是第一次渡劫了,你姐姐我也算是驾轻就熟了。说起龙,我记起来一件事,龙息谷那条小母龙最近好像到产卵期了可以去碰碰运气哦,龙蛋可是很稀有的宝物啊。”
“谢谢蓝姐,蓝姐再见。”
三人便便匆匆辞别了秋水蓝,赶往下一个地点。钟颐看出来麻云中有些慌手慌脚的,麻云中解释道一行三人中有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十八岁好儿郎,哪里顶得住秋水蓝那样的女人天天在面前晃荡钟颐对此表示十分同意,并由此得出吴爷为什么化形之后还是那么沧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