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边荒集，法外之地
古语有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鳌峰城依山傍水，所以诞生了两个古老职业，一个是已经消失了的渔民，而另一个则是樵夫。
樵夫在以前是上山打柴、下山烧炭的职业，然而如今打柴烧炭早已成为了历史，电和煤进入千家万户，谁还会买柴炭？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失业，而是转行做起了采药人或者猎人，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愿意称自己为樵夫。
与渔夫的际遇完全相反，六年前大东江变得一条鱼都没有，云梦川却在逐步解禁，所以当渔夫失业，樵夫的采药和打猎的范围却开始不断扩大，因此他们的收获变得更丰富。
最为重要的是，随着云梦川的解封，樵夫们在敬亭山的后山寻得了诸多珍稀药材，比如人参和灵芝的年份都在几百年上下，甚至还有千年何首乌现世。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结果，云梦山从未被人类踏足，那是一切动植物的乐园，没有人类采摘，药材可以尽情地成长。
总之樵夫们大赚了一笔，而其他人也开始眼红了起来，这可是一夜暴富啊！
于是不仅是鳌峰本地人，还有不少外地人也想着来分一杯羹，纷纷涌入敬亭山的后山，希冀可以寻到珍稀药材！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因为那些蜂拥进云梦川的人都死了个七七八八，活着出来的人也大多是奄奄一息了，顺利得到想要的东西的人少之又少。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敬亭山后山出现了许多毒虫和未知小动物，俱都有极强的攻击性，会袭击任何遇到的人类。所以当这些人欢喜地冲进后山的时候，自然受到了它们的热情接待。
根据活着回来的人描述，后山出现了一种形似兔子的小动物，会口吐剧毒，沾者全身溃烂而死。
还有长的和普通家犬一样大的红色螳螂，一刀可以割断比人腰粗的树干，那砍人就跟切菜一样轻松。
更别提还有那些无孔不入的蚊虫毒蚁，更让人防不胜防。
死了几十个人后，进山采药的热潮就退了，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也得有命花才行啊，没有荒野求生的本领，进云梦川就是找死。
晋禾筹划的赚钱大计实际上就是做一回临时樵夫进山采药，他自信弄个价值一两万块钱的药材回来应该不成问题，因为有人教过他山里采药的本领，而那个人就是学校收发室的张大爷。
张大爷是一个老资格的樵夫，也是第一批进入敬亭山后山的樵夫之一，他活着回来了并且带回几支珍稀药材，卖了钱后就放下药锄洗手不干，令人大跌眼镜。
当然一开始晋禾是不知道的，谁能看出这个整天挂着一张谦卑笑脸的糟老头子会是个呼啸山林的壮士？
晋禾因为有一次替他搬桌子而与之结识，后来又经常去收发室帮他分拣信件，就是把所有来信按收件地址放进各个班级的信箱里，这是十分繁琐的一件事。
晋禾做事极快，张大爷也就插不上手了，不知是闲着无聊还是太想跟你聊过往，他干脆就开始跟晋禾讲以前山里采药遇到的奇事。
一开始只是说一些普通的趣事，但后来也跟他说了敬亭山后山的事情，说了他两次进后山的经历。
晋禾对于张大爷的樵夫生涯一开始只是感兴趣而已，可随着了解的越来越多他就起了做这件事的念头，因此他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细。
张大爷见他乖巧，就开始教他进山采药的常识和禁忌，在晋禾的一再请求之下，他还跟晋禾说到了敬亭山后山里的那些毒虫野兽，并教了他一些对应的处理方法。
樵夫世代都在山里求活，所以都有着独特的探山技艺，所以张大爷进了两次后山得以全身而退，所以晋禾觉得自己学了他的技艺，也许可以进山一试。
可张大爷也早就看出他的心思，所以也不断警告他，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樵夫也不敢说一定可以进后山，实际上死在后山的樵夫也不少。
晋禾不是个爱冒险的，所以即使因为钱的原因不得不冒险，他也只打算冒最小限度的险！比如他只想在敬亭山后山的外围打个擦边球，捡一点珍稀药材，凑足学费就可以。
可如今他要在一周内搞到二十多万啊，和后山打擦边球肯定不行了，他必须更深入，寻找更多也更珍贵的药材。
深入就代表着死亡的威胁，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只得殊死一搏。
他离开医院后破天荒地坐了个摩的回家，摩的在他看来是个奢侈消费，明明走路就能到，干嘛要花钱？但欠了大钱后，这点小钱他反而不在意了。
回到家，他径直走到房间里在床底拖出一个沉重帆布包，包鼓囊囊的显然装满了东西，它足有半米高，他打开拉链把里面的物件又清点了一遍，然后到厨房把所有的馒头都给装进帆布包。
就这样干净利落地拎起背上，走出家门坐上还在等待的摩的离开了。
鳌峰城很有点遗世独立，因为它没有对外的公路，更没有铁路通达，它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通道只有大东江这条水路。
有水路自然就有船，有船必然就有码头。
大东江码头规模并不小，虽然鳌峰城只是个人口不足五十万的小城，可它全部的物流都集中在水路上，而且随着鳌峰城的声名鹊起，水路压力更是剧增，所以码头即使一再被扩建，可依然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物流需求。
在前往大东江码头的路上，就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码头大道两边堆积着无数的集装箱，像一座座山，整齐地排列着。远处高高耸立的长臂吊车如钢铁巨人一样守卫着码头。
码头很吵，汽车的喇叭声，吊装货物的哨子声，轮船汽笛的鸣叫声，机器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叫人难以忍受。
晋禾的目标是客运码头，老远他就看到一艘崭新的客轮刚刚靠岸，黑压压的人群正从船舱涌出，他慌忙和摩的司机结了账，连找零都没要，就朝着码头门外的汽车上冲去，去晚了可就要排队了，等上山可能就要到很晚了，他可没钱在边荒集过夜，据说那里的旅店过夜费最便宜也要一千块。
这就很过分了，所以他要尽早赶到边荒集，买一些必需品后就立刻进山！
以前他可以徒步走到敬亭山，也可以骑车去敬亭山，而现在不行了。三年前鳌峰城市政厅发布了敬亭山禁令，禁止了任何个人或者私人车辆进入敬亭山。
唯一进山的途径就是乘坐大荒专线，它起点为客运码头，终点是敬亭山上的边荒集，专线车中途不得停车，因此这就逼着晋禾不得不专门跑到码头来坐车上敬亭山。
敬亭山脚下曾经有一个樵夫补给点，那只是两座小木屋和一口井，屋子里存放着一些工具和食物，作为樵夫的临时栖息，同时这里也是他们交流信息的地方。
然而很快外地的探险团体也在这里建立了前进基地，随着进山的人越来越多，交流和交易就此产生，投机商们率先在这里开建店铺，接着餐饮、住宿甚至娱乐设施也被建立起来。
总之不到五年的时间，原本只是两间小木屋的补给点就变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集市，而它也有了一个非官方的名字，边荒集。
实际上边荒集已经成为了一座完全独立于鳌峰城的小镇了，它提供了任何你想要的探险设备，同样也提供了衣食住行的所有服务，更少不了吸引人的娱乐场所。
不过这个小镇从一开始就种下了野蛮的基因，因为这个小镇就是为了探索云梦川而建，而敢于进入云梦川探险的人起码都是不怕死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云梦川的探险死亡率高达15，而且这个死亡率会随着深入程度而成加速增长的态势。
可以说这座小镇就是为亡命之徒服务的，所以边荒集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地，相反，它是一个充满了暴力和疯狂的地方。
这就是鳌峰城市政厅下达禁令的原因所在，一切就是为了把边荒集隔绝在鳌峰城之外。
晋禾当然不喜欢边荒集这个地方，因为连他们初中生都知道那是一个罪恶之城，因为在那里杀人都不犯法，赤裸裸的丛林法则主导着一切，去那里对他来说就是找死。
可他如果想进山采药就不得不乘坐大荒专线，不得不先抵达边荒集，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