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君樾本体
脑海中想了无数种可能，然而当颍川跟着叶轻朝踏入这个天然的洞穴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旷山洞，并排堆满了数不清的集成柜，密密麻麻的电路，宛如整座洞穴的血管一般，不时有电流闪过，而更要命的是，这些电路、集成板、集成柜如同被强迫症患者处理过一样，码得整整齐齐，极度顺眼。
“看花了？”叶轻朝回过头，“这些还只是外部的附件而已，主体还在里面。”
说完他继续朝前走去，在某个极不起眼的山壁上，嵌入那枚淡蓝色的晶体。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数百丈高的山壁竟然整体向外移动，而后朝着两侧打开。
这山壁……居然只是个门？
颍川因讶异而微微张嘴，片刻后他摇摇头，心道不愧是当今工业最强的联盟，光这扇门的制造，恐怕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然而等他真正踏入其中，才能感受到如今的科技究竟达到了怎样的水准。
整座山体被掏空，淡银色的丝线盘在空中，织出一幅北斗七星的画面，成为整个山洞的光源。
除了数不清的运算硬件和线路管道，中央是个垒起的高台。
自从叶轻朝和颍川进入山腹后，那面巨大的山壁就此合上了。
周围显得很安静，只有电流不时闪过，如星辰般亮起，又很快飞逝。
自从进来后，叶轻朝一直很谨慎，从手上缠着的那道黑械就能看出来。
除此之外，那些细沙一般的黑色械流环绕在两人身侧，不停旋转着。
就在他们踏上高台第一层台阶的时候，整个山腹忽然亮起来，随着一道淡蓝色的光晕散开，整片空间如同被点亮了一般，点点星火散在空中。
“别被迷惑了。”叶轻朝忽然说了一句，“这都是君樾调制出来的全息影像，只要它愿意，这片空间可以被随意改造，而危险就藏在那些东西后面。”
“呵呵，这么对我不放心吗？”一道男子的笑声骤然响起。
颍川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红色华服的男子立于高台，笑看着他们。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华盟eva君樾的拟人形态，那是位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容是一眼便会不自觉产生好感的那种，声音听起来儒糯亲和。
然而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叶轻朝的表情显得愈发凝重，他悄然挪步到颍川身边，嘴唇微动。
“械帝大人，何必如此。”就在此时，高台上的男子轻轻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的核心舱室深埋地底，就算启动了自毁程序，也不一定能将它毁掉。”
此话一出，颍川脸色微颤，显然君樾早已分析出方才叶轻朝对他说了什么。
“君樾，你的源代码出了问题，必须关闭。”此时此刻，叶轻朝反倒显得很冷静。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械帝大人。”华服男子从高台沿着台阶缓缓走下，“我的自检没有问题。”边说着，半空中投影出数个屏幕，闪过一系列的数据流。
“你把真实的一面隐藏了，君樾。”叶轻朝抬起头，冷冷看着他，“问题也许在多年前就出现了，只是华安厅发觉得太晚了，我当年就发现不对劲。”
“哦？”君樾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带着几分玩味。
也就是这一瞬间，让颍川清晰地感觉到他最不对劲的地方：这台超级计算机，华盟历史上最强大的eva，竟拥有了真人一般的情绪。
人工智能可以拟人化，但这种眼神……
“大约是半年前，一台王级机甲找上门，将我曾经居住的一个地方毁坏殆尽，我事后调阅监控，却发现所有数据皆被清得很干净，那是我自己设计的系统，我自信华安厅能够破开它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人，起初我只觉得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我离开那个住所已经有数个月了。”叶轻朝抬头看了君樾一眼，眼神甚是犀利，“而真正让我生疑的，则是两个月前不断出现在我周围，看似来自于西约、北盟、华安厅等各方势力。”
“华盟高层对于我这种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的前研究院成员，虽然会关注，但不至于派遣整编制的无人机甲来搜罗及袭杀，况且我的档案当年早就删得干干净净。就算不规劝，那群高层也不会把我往死里逼，毕竟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几个老家伙，嘴巴可都严的很，即使是最坏的打算，也不会把我往西约和北盟那些方向赶，超级计算机的核心部件有多珍贵，他们不傻。”
君樾已经接连下了数层台阶，华服的裙摆在其身后拖的很长。
此时他们相距约莫不到三十米。
“而最奇怪的，就在于西约与华盟无人机甲及战机的出现。”叶轻朝死死盯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一个人都没有！它们不该，也不可能出现在那几个地方！而更重要的是，那些无人机甲的其中一个隐蔽部件，竟打着凌氏重工的标志！”
君樾忽然停了下来，而后叹了一口气。
“雇人做事，还真是没法让人彻底放心啊……”随着这声叹息，整个空间的光忽然黯淡下来。
容颜儒雅的男子踩着台阶走下，眼神中除了毫无情绪的波动，便只剩……蔑视与杀意！
那身华服如血，在他身后散开。
“嗖嗖嗖！”破风声接踵而来。
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时擦出火花，凭着黯淡微弱的光，颍川勉强能看到不远处用械流将全身紧紧包裹住的身影，与此同时，山洞内壁传来或轻或重的碎裂声。
然而，颍川却只能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并非他不愿，而是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已然来到了他身前。
那双黑魅如漆的眼睛盯住他，良久，君樾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而后在其身上扫了一遍。
“还真是有趣……”华服男子带着笑意，“第一次录入时间是两年前……”他话未说完，忽然微微挑了下眉，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还真是少见。
随着一道轻响，包裹住叶轻朝的黑色械流忽然散开，然而原地却不见人影，却多了个孔洞。
半空中忽然多了道投影，中央出现一个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下潜，而后红点被迅速放大。
虽然被械流包裹住，颍川还是从轮廓上第一眼就认出那是叶轻朝。
他这是想要直达君樾位于地底的核心舱中。
君樾看了屏幕一眼，打了个响指，那道身影下沉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一般，就连包裹住叶轻朝身体的械流都变得有些不稳定。
“你做了什么？”颍川转过身，面向君樾，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对此中年人只是洒然一笑，淡淡道：“我只是加上了地底结构的密度而已，不妨告诉你，这座山洞的整个地底，埋了绵延十公里的钛铱合金。”
颍川呼吸忽然沉重了几分，作为械师，他很清楚这种合金密度究竟有多高，而且随着叶轻朝越往下，就算君樾不做手脚，想要穿透这些合金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地底是没有空气的，叶轻朝能坚持多长时间，没有人知道。
“好了，不说他了。”君樾忽然回过身，“我们说说你吧。”
“我？”颍川皱起眉，面露疑惑。
君樾负着手，走到他身边。
“是呀……你，来自奇异之地的人啊！”
颍川连退数步，透过面具，他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这是他来了原界之后最大的秘密，就连未央，颍川也未向她说过，而此刻却被君樾一语道破。
华服男子微微抬手，半空中屏幕里的景象一换，而这一次，主角换成了颍川。
第一幅画面，是他从荒野走出，被凌氏重工的安保人员发现，带回工厂。
第二幅画面，是他从站台下车，走向明城交易所。
第三幅画面，是他步入千梧学院，行走在黄金梧桐道上。
……
一幅幅，一画画，竟全是关于他。
“只要你身处华盟，就躲不过我的监视。”君樾负手而立，“所有的监控都是我的眼睛。”
颍川悄然摘下脸上的面具，当那双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水的模样。
“你似乎并不如何惊讶？”君樾奇怪道，先前明明捕捉到了情绪波动。
颍川的视线从投屏上收回，重新聚焦在身前这道身影上。
“你的能力仍旧超乎我的想象。”白衣男子淡淡道，“但没关系，在这片空间里你能做的很有限，这点我很清楚，还有，你只是为了故意引导叶轻朝去地底，才透露核心舱在地底的情报，而实际上……”他的目光越过君樾，落在台阶左侧某处。
君樾露出诧异的神情。
下一秒，颍川已经动了，他无视身前的男子，径直从中穿了过去，而后拾阶而上。
那枚核心控制晶体被他握在手中，原来叶轻朝早就交给了他。
同一时间，半空中的全息投影忽然尽数消失，就连君樾的投影都变得不轻易起来。
只用了极短的时间，这台人工智能就意识到他们干了什么。
地底确实只有钛铱合金，而这些合金本身就是君樾核心部件的一部分硬件。
原来从一开始，叶轻朝计划的动手对象就不是核心舱，而是这些宛如神经流一般，直通核心舱室的钛铱合金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