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怪物
“叮”的声音响起，固定住颍川手脚的械铐同时打开。
颍川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脚腕，确认身体无大碍。
只是……手臂这里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忽然摸到右大臂有个奇怪的突起。
手指触碰出，皮肤传来冰凉的质感。
“我劝你别动了。”老人适时开口，“那是械甲虫，装填爆炸弹药那种。”
一股寒意顿时从脚跟凉到发尖。
颍川小看了眼前这个糟蹋老人的狠辣，自己现在正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哐当”一声，还是之前那种黑色械链，被丢到他脚下。
颍川深深看了老人一眼，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拾起械链，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已经开始了操作，首先是对械链的拆解。
普通械武器都是通过一定程序将更加细小的械单件组合而成的，零生成第一步便是通过逆向的流程将械武器拆解出来，第二步再根据需要进行组装。
手指带着韵律般的节奏敲击在械链上，如同最精致的打击乐表演。
那盏绿色幽火紧紧盯住颍川手上动作。
只用了三秒，那条半米长的黑色捆龙械就被拆分成十数个械单件。
而后没有丝毫停顿的，手指开始灵动地进行械件组合，手法显得怪异，与正常零生成的几种技巧都不一样。高频的手指运动自然是很费力的事情，与天赋关系非常大，这也是很多高年级学员没法掌握零生成的主要原因。
修长的手指在械件间高速运动，速度越来越快，人眼根本看不清其中动作。
就在某一刻，颍川肩膀突然被按住，使得他节奏直接被打乱。
一柄漆黑的械剑横在两人间，青年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庞滑落。
失败了，颍川感觉心头缺了温度，浑身寒冷至极，就缺最后的步骤……
是的，他决定杀死身前的老人，然而弹射械剑的最后一步组装被硬生生打断了。
老人的手臂比他想象得更有劲，此刻正按在颍川肩膀上，后者根本动荡不得。
完了……青年闪过遗憾。
械剑被夺走，老人拿在手里仔细察看。
“嘿嘿，不错不错！”边说着，老人右手在械剑上轻轻拨动两下。
随着“嗒”的一声，先前欠缺的最后一步工序就完成了。
剑身轻转，对准了颍川，冰冷的武器不带丝毫感情。
青年闭上了眼睛，心道：结束了。
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冲动。
但受制于人真的不是他的风格。
“轰！”巨响声响彻房间。
没有痛楚感，怎么回事？
颍川睁开眼睛，却见房间墙壁上多了个大洞。
光线从大洞中透了进来，照在两人身上。
一老一小，一站一坐，四眼相瞪。
“小怪物！”老人嘴里徐徐吐出三个字。
“你老怪物！”颍川终于是忍不住，跟着爆了粗口。
千梧学院。
三天后，很多学员终是熬不住，一个个低着头从实验室走出来，两眼无神，都像丢了魂一样。
其实不仅仅是学员，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械系导师，出来时他们也都是眉头皱得厉害，似乎遇到了什么极困难的事一样。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成这个样子，正是因为银落留下的那个挑战。
半个时辰内，改装出能对帝级机甲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械武器，用的还是那么简单的械零件。
有人说这是骗局，就是为了羞辱学院而做的。
然而经过导师们反反复复观看那个挑战视频，那个女生确实没用过任何作弊手段，人家就是实实在在地把东西做出来了。可是别说改装出其它武器，就连照着视频模仿，也没办法将那柄黑色小锤再次做出来，亏他们还号称王牌械系学员、最强械系导师。
银落没有将东西带走，那柄小锤留在了械系实验室，那个高高的讲台上。
学院蒙羞，械系蒙羞。
其实不仅仅是千梧学院，那段视频里银落放话挑战的是械零学院外的其他四家学院。
这个事情在论坛里被炒得很热，各个学院都有人在尝试，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过。
紧接着，银落的身份就被爆了出来。
械零学院天才械师，未到学院报到就已被械老内定为关门弟子，械稷院里年级最小的学生。据说她对械的感悟力，让械老都为之震惊，同时银落也具备帝级机甲师的水准，只是没去协会进行登记罢了，这么说来，可能她成为帝级机甲师的年纪比韩槿还要小。
“嘭！”实验室里，合金表面又一次碎开裂口，滚烫蒸汽从中不停涌出。
谢灵跌坐在木椅上，长长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第87次尝试了，还是行不通。
这么说，难道是合融的工序不对？他陷入了思考。
此时如果熟悉他的人在旁边，绝对会被他现在的模样吓一跳：凹陷的眼窝，糟乱的头发，皮肤毫无光泽，瘦削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然而那双眼睛却是越来越明亮。
休息了会儿，正当他准备再次尝试的时候，忽然响起敲门声。
“砰砰砰！”声音响而密集，说明门外那人很焦急。
谢灵正纳闷儿呢，梵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谢灵！开门！”
这家伙有什么急事？非得这个时候……
谢灵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除了梵戈，还有梵玲。
“你们这是怎……”
“你看见大哥没有？”谢灵还没说完，梵戈就直接打断了他。
旁边梵玲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没有啊！怎么了？”
“我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上他了！”梵戈皱着眉，“他的通讯一直打不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谢灵取过抹布，擦了擦手。
“就千梧茶会闭幕那天。”梵玲开口道，“都四天了，公寓似乎也没人，看样子都没回去！”
谢灵微微眯眼，这事确实有些奇怪，颍川是生活很规律的那种人，除了青梧、梧馆、教室和公寓，他应该不会去其它地方了，这就怪了……
边想着，他边调出通讯器，手指在空气中划动着。
很长时间没人接听，通讯自动挂断了。
正当谢灵想着要不要强行打开公寓门看一看的时候，梵玲突然补充了一句。
“有人看见他那天乘94路车走了！”
颍川在学院里确实很好辨认，有时甚至显得特立独行，因为他从来只穿白色的衣服，无论是院服还是自己的便装，加之他本就出众的外貌，让人不注意到都很困难。
学院外的公交站台里，标识着车次信息，94路是唯一通往郊区的列车。
它的终点那栏，赫然写着三个字：黑械坊。
谁都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关于它治安极乱的各种传闻，已经让很多人心怀恐惧。
正当三人站在站台里乱想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三个在这里干嘛呢？”
三人一抬头，正看见颍川朝着他们走过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大哥！”梵戈冲到近前，突然硬生生停住，绕着颍川走了一圈。
“怎么了这是？”颍川哭笑不得，“认不出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梵戈松了一口气，喃喃道。
梵玲站在一旁，想走近点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颍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你也是，不好端端在高中部待着，怎么跑出来了？”
少女红着脸，心道还不是为了找你，不过她是不会直接讲出来的。
“大哥，你是不是去黑械坊了？”谢灵倒比较镇定，他紧紧盯着颍川的眼睛。
后者点点头，表示承认。
“我们回去再说。”说罢颍川便径直朝前走了。
谢灵也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后，就跟了上去。
还是那家名为“枫馆”的老店。
四个人，却点了满满一桌菜。
梵玲晚上还要上课，熬不过几人劝阻，她还是乖乖回去上课了。
说起来，她能在千梧学院的高中部读书，还得多亏了教导主任黄磊。
饭菜吃了半饱后，谢灵放下筷子，给颍川倒了杯茶。
“大哥，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颍川轻轻一笑，道：“是黑械坊的事吧？”
谢灵点点头，梵戈在旁边没有说话。
“学院里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学生去黑械坊购买械具，你……”
“这我知道。”颍川整理了下衣服，微微坐直身体，“你们放心，我不是去买械材和械具的，学院的规定我知道，自然不会犯的。”
他确实不是去买材料的，这点倒没说错。
学院之所以出台这样的规定，是因为曾经有学生去黑械坊买过违法改装械，带回学院后因为心生不满而报复同学和导师，当时事情闹得还挺大的，颍川听人讲过。
“先不说这个了，有点困了。”颍川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了，你们把饭钱付一下。”说罢他直接站起身，拿了公寓的钥匙就直接往外走。
“哎！大哥你……”梵戈刚开口，只见颍川背对着他挥挥手。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解。
大哥今天，确实显得和以往很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