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命运对赌之夜
回了公寓，颍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门锁起来，而后冲到卧室内，从桌子最左侧的抽屉内取出个工具箱，里面陈列着很多工具。
拉上窗帘，打开灯，锁上卧室门，确保一切到位后，他脱去外套。
右边袖子卷到最高处。
柔弱的光线下，右臂上赫然多了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物质。
似乎是某种金属，它牢牢地粘在颍川右臂上，不时闪起红色光芒。
正是械甲虫，老人没说谎，他确实将这玩意儿植到颍川皮肤上了。
深深吸了口气，年轻人平缓了下心情，而后打开学院内网，开始查询各种资料。
两个时辰后。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已经过了夏至，这种天色表示时间已经很晚了。
关闭了内网，拔掉电源，颍川背靠座椅，左手扶住额头，整理了下思路。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思路无误后，他把卧室光线调暗，打开工具箱，将可能用上的工具取出来，在桌子上陈列整齐，边上还放着大卷医用胶布。
要开始了，颍川取过六合械，看了眼右臂上的械甲虫，再次确认了位置。
他必须确保接下来的程序每一步都准确无误，否则稍有不慎，废掉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他的右臂了，之所以不去找械系导师帮忙或者联系华安厅，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人知道，在某个深夜，他与命运进行了场对赌。
清晨，阳光明媚，炎黄祠某处小院里，一个男人正悠闲地喝着早茶。
桌子上放着几张报纸，这在通讯如此发达的华盟首府是极其罕见的，不过每日清晨看报纸早已经成了院子主人生活中很重要的内容。
“松饼烤好了，你吃点再去上班吧！”门内走出个系着围裙的女人，说话声音很温柔，脸庞更是精致得令人嫉妒，带着西方人的面相。
“伊莉雅你忘了，我今天不上班。”炎无姬偏过头，笑着对妻子说道。
“是吗？”女人狐疑地歪着脑袋，似乎在想今天到底是星期几。
男人站起身，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而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我家小笨蛋~”
抱了好一会儿，伊莉雅面露绯红，轻轻捶了捶自家男人胸口。
都结婚那么久了，两人天天还腻在一块儿，真是羡煞旁人。
“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吗？”吃着早餐，伊莉雅问道。
炎无姬喝了口早茶，道：“都是些通常性新闻，你知道的。”
“不过如果说有意思的事的话……”他略微顿了顿，“也倒有一件，上次来家里那叫银落的丫头你还记得不？当时还和你制作梨花糕来着。”
伊莉雅咬着半块饼干，笑道：“记得，她那头银发可是少见呢！不过她不是在械城吗，这是又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
“惊天动地不至于，不过这次她随械老去参加千梧茶会，倒是给人家除了难题。”
紧接着，炎无姬便把银落的挑战说与妻子听，都在报纸上登出来了。
“她生性还是那般好强呢！”伊莉雅给丈夫添了茶，“真是一点没变。”
“不过，那几家学院倒是要难受了，毕竟是械老的关门弟子，她的挑战又岂是那么容易能破的呢。”伊莉雅对那丫头倒是挺熟悉的，说来是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几家学院还真有高手在，让她吃吃亏也好！”炎无姬哈哈笑道，“我倒挺想看那丫头吃瘪的样子呢，谁让她整天傲得很……”
桌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了几下，男人看了眼显示界面，对妻子表示歉意。
看来之前查的东西应该有点眉目了，他将茶一饮而尽。
出门的时候，伊莉雅站在老地方，手里拿着他常穿的风衣。
“一切顺利！”她把风衣递给丈夫，献上甜甜一吻。
“嗯，等我回来。”
风声响起，红色战机垂直升空，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朝着华安厅而去。
白色窗幔在微风的带动下轻轻摆动，青年在疼痛中醒来。
赤裸的上身，床单上留有干涸的血迹，右臂上那个恐怖的伤口已然消失，连疤痕都快要愈合。
看着身旁散作一团的械甲虫碎片，他拍了拍脑袋，挣扎着坐起来。
心里已经打好主意，便穿了衣服，简单洗漱后，拿上单肩包出了门。
这几天的课程都没去上，相应的任课老师已经发了两封邮件了。打开通讯器，未接通讯足足有三十多个，其中大半是梵戈和梵玲打的，黄磊居然也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去武者协会看看，说准备给他介绍几个朋友，后来由于没有任何回复，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还是先去上课吧。
颍川看了下时间，第一堂正课还没开始。
路上随便买了几个夹馍，将就裹腹。
随着夏天临近，温度已经上升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听课的学生居然比以往要多些，不过仍旧是老样子，过了十点后，大半学生都显出乏意。
对于自己旷课的原因，几位导师都认为他是病了，也是事后才知道，黄磊已经和他们通过气了，这位教导主任似乎对他一直青睐有加，帮了他很多忙。
本说去亲自找黄磊一趟，当面表示感谢的，却被教务处的助理员告知，教导主任昨天去教育部开会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颍川便给他发了短讯。
既然认为是生病，那统一就用这个理由吧，省得日后解释起来麻烦。
上午课程结束后，颍川收好东西，悄然离开了学院，正好下午没课，不会有人找他的。
这次他没有选择通用交通工具，而是拦了辆黑车，直接去了目的地。
循着忆起的路线，颍川在黑械坊迷宫般的地形里七拐八绕，最终还是找到了上次那个地方。
破败不堪的小院，半扇木门前后摇摆。
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老人搬了个躺椅，懒懒地在院里晒太阳。
门口处，颍川略微停顿了一下，便抬脚跨过门槛。
“我搞定了。”他定定站在躺椅前，伸手从单肩包里取出团东西，随意丢到地上。
正是那天植入他手臂的械甲虫。
老人眼睛都没睁，拿了蒲扇轻轻摇着。
叹了口气，颍川走上前，接过蒲扇，顺道用旁边的茶炉开始煮茶。
“愿赌服输，您那天说的到底还算不算了？”
老人喝了茶，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咧嘴露出整齐的白牙。
“算，当然算了！”
当天夜里，颍川打了黑车返回学院。
他脸上明显露出疲色，但双眼仍旧炯炯有神，回来的路上，他都在回想今天在小院里老人给他讲的那些东西。
“所谓械，本身就是用来取代劳力的。”
“你不能把它看成死物，你的脑子就是驱动它的控制器。”
“书里所谓的权威，难道不会出错吗？”
……
相处的时间不短了，颍川仍旧摸不清老人是什么来头，但他对械的理解与运用，远超学院里那些械系教授，尤其是械类改装上，思想堪称清奇。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来学院任教呢？不过一想到黑械坊的种种潜规则……
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而且那个地下实验室里，主能源可是s级能晶。
用热水冲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颍川躺倒在床上。
今天真是累得够呛，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学了那么多高深的械理论，他需要时间进行消化吸收，不过在此之前，他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夜风吹拂，卧室的窗扉突然动了下。
颍川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难道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了？
奈何实在是困了，他正想起身，鼻尖处传来淡淡异香。
是夜来香吗？学院什么时候种这东西了……
疑问刚上心头，意识却渐渐模糊了，半分钟后，卧室里便只剩均匀的呼吸声。
如果他更细心些的话，便会发现抽屉被人拉开过，里面缺了那张青梧图书馆的管理卡。
接连数天晚上，那张印有他名字的管理卡都会消失段时间。
不过每次天亮之前，一切都会恢复原样，除了那扇锁扣在内的窗扉，还有窗外梧桐叶的轻响。
阴暗的天空，混浊的空气，灰暗的建筑，一切显得破败而缺少生机，这便是黑域。
鬼族领地位于黑域南端，离深渊只有三百余里。
由于拥有鬼魅般的身影，鬼族作为夜族的重要部属，担负着所有刺杀任务。
夜族中专门用于培养刺客的“夜杀殿”，就位于鬼族领地之内。
除了刺杀，“夜杀殿”还负责整个夜族的情报传递，是极其重要的中枢。
然而往日井然有序的夜杀殿，今日却乱作一团。
殿里机关没有启动，负责看守的夜杀殿高手却死了十几人。
夜杀殿以北二十公里有个湖泊，一道黑色身影缓缓从水里的老树根旁浮出。
轻轻拉下黑色兜帽，露出张极普通的脸，若是颍川在此，肯定会惊呼着喊声“师兄”。
这道鬼影般的存在，正是极道阁第六剑“鬼弑”的主人，季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