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拍卖会
四层高的交易所安静地矗立在主街上，如同一尊巨兽。夜幕降临后，位于四角的长安灯被点亮，朱红色的灯身上雕刻着莲花纹，古朴而大气。微显暗黄的灯光，趁着夜月下的黑色建筑，透出种难言的神秘美感。
街上基本没什么人流了，黄昏过后，这座荒野边城的居民便很少出门。虽然明城的外城墙上装配了大量重型武器来抵御怪兽，然而从荒野深处传来的低声兽吼，仍旧让所有听者心悸。
交易所的正门只在白天打开，此刻已经关闭了。
颍川沿着建筑外围走到它的后侧，找到中央那面黑色的石壁，而后取出黑卡，将其贴在一块颜色与周围明显不同的砖石上。几秒钟后，随着一声机械转动的轻响，眼前的石壁突然自动分开，露出部电梯。
看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颍川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些。这是李老告诉他的内部通道，只有参加交易所拍卖的高级会员才有权使用这部电梯。
通过这件事颍川才了解到，交易所的会员也是分等级的，他们分别持有白、黄、黑、红、紫晶五种卡。其中紫晶卡等级最高，发放人数最少，放眼整个华盟，持有交易所紫晶卡的人也没超过百位。颍川所持的黑卡等级其实已经很高了，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此次交易所拍卖会，准入门槛为黄卡会员，像颍川这种黑卡持有者，其实在明城也没有很多，有的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参加拍卖会的。毕竟明城靠近荒野，说不定就有拾荒人捡到什么好东西，同时在这里也能搞到狩猎者获得的一手兽晶，交易所的拍卖会向来少有商品流拍。
内部电梯直达交易所顶层，那里也是拍卖会的地点。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再度打开，颍川从里面迈出，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有些目眩。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顶上那架华丽的吊式水晶灯，光线经过三层水晶的散射变得柔和而迷幻。脚下是柔软的白色毛毯，从电梯口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的，踩起来倒是极舒服。
“欢迎阁下光临！”九位身着银色长裙的司仪小姐站在道路两侧，同时躬身。
颍川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一时间愣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颍先生，这边请。”为首的司仪小姐走到颍川身前，微笑着伸出左手引路，“李老特意交代过的，您是贵宾。”
听到李老的名字，颍川放下顾虑，跟着司仪往前走。
这是条宽敞的过道，过道两侧挂着很多精美的油画，不时还能见到精致典雅的装饰品。空气中散着淡淡檀香，配合着两侧植被间小型喷泉的清新水汽，让人精神舒爽。
司仪领着他走过不少标有数字的房间，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颍川注意到门上标了个数字“7”。
“颍先生，我们到了。”司仪小姐将门打开。
房间内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内饰也极为奢华精美：奥氏黄檀实木铺成地板，顶上是达拉维尔陶瓷吊灯，暗黄色的法雷尔沙发居于房间正中央，角落处还有把红木扶手椅，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华美的装饰品。
颍川不喜欢坐沙发，他发现屋子里还有套纯黑色的香木桌椅，于是他走到那里坐下。就在桌椅的侧前方，立着巨大的透明落地窗，窗外的拍卖会场一览无遗。
“您先吃点东西，拍卖会再过十多分钟就开始了。”司仪端出精美的点心，又泡了壶特级西湖龙井，微笑道：“李老特意嘱咐过的，您在这边有任何需要，尽管和我说。我是明城交易所司仪领班，我叫蝶梦，您叫我小蝶就好！”
“那麻烦你了。”颍川双手接过茶盏，腼腆笑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客气的，我们年纪应该差不多。”
蝶梦笑着摇摇头，“不一样的，您是客人，我作为交易所的一份子，当然得招待好您！”
“那要不你也坐会儿吧，一直站着挺累的。”青年温和说道。
“这……这恐怕不符合我们交易所的规定……”
“没事你坐吧，待会儿他们问的话我来解释。”颍川笑着补充道：“我是不太习惯被人照顾，而且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坐的话，感觉会很尴尬。”
“那……好吧。”蝶梦本不该答应的，然而当她看到颍川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便下意识地应了下来。在交易所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一直做到司仪领班，她见过太多优秀才俊，其中不乏阔少、修真者、狩猎高手……然而没人能像这样给她留下如此深的印象，那双眼瞳，真是清澈得仿若能看透世间一切。
望着香木椅上的男子背影，蝶梦思绪变得有些飘忽。明明这人身着普通，不似富家子弟，却能感受出他极好的涵养，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质。那温和的笑意，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干净，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飘逸无痕，她觉得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最后还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将蝶梦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整个拍卖的场景透过落地窗看得一清二楚。
交易所本身就是为拍卖而建的，占地面积四百多平方米。拍卖会的座次分为内场和外场，内场两百多个座位围成个圆形，将金色的拍卖台拱立在圆心位置。外场则是贵宾包厢，比内场座位高得多，视野更加开阔，颍川现在所处的就是外场7号包厢。
包厢里那面落地窗是单向的，也就是说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景况，包厢内的情形从外部是看不到的，这极大地保障了贵宾的隐私性。
其实在级别更高的拍卖会里，内场的参与者是需要带面具的，这是为了减少恶性抢夺事件的发生。这次的拍卖会达不到那种规模，但同样吸引了很多交易所会员参加，内场的座位竟无一空缺。
来参加拍卖会的大多都是明城或者其他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相互间自然比较熟悉，来到会场后，总要走动走动，打招呼混个脸熟。
“请各位贵宾回到座位，本次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一道动人的女声响起，传到拍卖场每个角落。
五分钟后，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场内的说话声顿时停止。
一道蓝色的星光自空中垂下，落于场地中央。不知何时，那里多了道火红色的身影。那是位年轻女子，背部袒露的肌肤洁白如雪，栗棕色长发优雅地梳于颈后，玫瑰刺绣晚礼服衬出她姣好的身材，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大家好，我是今晚的拍卖师，缇雅。”女子鞠了一躬，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这里我代表明城交易所欢迎大家的光临，话不多说，本场拍卖会现在开始。”
“首先是第一件拍品，鸣刀。”说完这句话后，缇雅的身影忽然从台上消失，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出现把样式古朴的金色唐刀。
“鸣刀，由著名铸器大师——狄秋先生所铸，刀长两尺八，净重32斤。”缇雅的声音从各个扩音孔传出，“在场的大部分朋友应该知道，由于身体原因，狄老已经很久不铸刀剑了，此次出山，必然是因为这件作品对他意义重大！”
缇雅的话音落下，内场顿时响起一片嘈杂声，似乎都是在议论这把唐刀，无论从外形还是价值上。
不待内场恢复安静，扩音孔里继续传出缇雅的声音：“这把鸣刀是狄老亲自出面，让交易所代以拍卖的。经过专家鉴定，此刀完全采用了唐刀的制作工艺，手感极佳，可以说是狄老的巅峰铸作。在锻制过程中，狄老耗费了大量心血，历时两个月才制成这把精品。”
“至于其品质，相信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不需要缇雅多说。”火红色的窈窕身影重新出现在台上，捂着嘴轻笑，金色的鸣刀就在她身侧轻轻上下漂浮着。这个美丽的画面不知引起在场多少吞咽的声音。
“这件拍品底价50钻石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钻石币，现在开始拍卖！”
随着缇雅话音落下，圆台上方出现个投影屏，上面显示了拍品的详细资料和目前出价的信息。
“35号出价60钻石币。”缇雅看了眼屏幕，朝着出价者的方向嫣然一笑。
屏幕数字再变。
“42号客人出价80钻石币。”
“现在74号出价100钻石币。”
……
颍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甚至不用站起来，包厢里投影屏上的画面很清晰。即使不用投影屏，他也能看清内场的情况。
蝶梦走到颍川身边，看他眉头微皱，于是轻声解释道：“狄秋先生是华盟有名的铸器师，他制的刀剑的确卖得有些贵，不过品质倒是没问题。”
“如果您想参与拍卖的话，我可以为您操作。”
颍川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只是感觉可惜了那块铁精，这么用完全没将它的特性发挥出来。”
身边的司仪领班一脸震惊，敢这么评价的人可没几个，狄秋先生可是公认的铸器大师。然而她震惊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青年随意说出的‘铁精’两个字。
唐刀的材料本应是中碳钢，但中碳钢由于淬透性差，打造的刀剑在低温条件下硬度会变低。狄秋为了改善这个性能才特意对外宣称生病，实际上这两年是一直将自己关在铸器室，研究解决办法，这是蝶梦偶然听交易所上层亲口说的，其中那段话中就包含‘铁精’这两个字。
青年只是隔着人潮远远地望了一眼，就说出那么一句话，这又一次刷新蝶梦对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