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看着村里这些人的反应,佰剑不禁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就在佰剑决定还是去后面的山林上碰碰运气的时候…
“二狗子!”
佰剑听见这声音愣了一下,但以为是在叫别人,于是他便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那人见状便又叫了句:“二狗子!”佰剑依旧继续向前走着,心里还在琢磨“要走到村尾看看吗,还是直接转头回木屋好了?”那人又叫了句“二狗子!”见佰剑还是没反应,那人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佰剑,说道:“二狗子,这么晚了,你拿着斧头和小刀要去哪?这么晚还要去山上砍柴?太晚了!山上不安全。”
佰剑这时才明白,原来这身体的主人就叫做二狗子,原来这人刚才一直叫的就是自己。
佰剑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叫住他的老丈。这老人家一头白发苍苍,腰肢微微弯曲着,手里还拿着一个拐杖,但走起路来却并不慢。
老丈一脸关切的望着佰剑,见佰剑没反应便继续说道:“今天怎么呆呆的?是不是昨天没睡好?你这娃子也辛苦了,每天又是砍柴又是抓兔子的,还要照顾你母亲,是挺辛苦的!”说到这里,老丈人停顿了一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低沉,“但…但孩子你一定要撑住啊…你妈你妈就靠你一个人了…”说完,老丈人拍了拍佰剑的手,颇有些安慰的意思。
说了好一会,老丈突然拉着佰剑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今天怎么没给我送柴火来,这么晚才下山,是不是家里又没东西吃了?
你先跟我进来,我拿点米给你。”佰剑都来不及推辞就直接被拉了进去,老丈人一进去便往灶台旁边的米缸那走去,从里面捞出一些米往袋子里装。
佰剑环顾四周,这间屋子也不大,不过就刚好够住而已。
房间的陈设十分简陋,佰剑趁老丈人将米缸的盖子拿起来的时候往里面瞄了一眼,锅里的米其实也不多,但老丈却匀了整整一半在袋子里。
老丈走过来二话不说便把米袋往佰剑怀里塞,佰剑连忙推回去,正要推辞,老丈却又推了回来说道:“没事,你明天再给我送些柴火过来,这米当我先付的柴火钱。”老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村里的人都不待见你…哎,孩子,你也别埋怨他们,这些事情…说不清。
我一个老人家也没办法再下地了,哪来的粮食?还不是把你拿来的柴火拿给村里的人,他们看着我一个老人的面子多少都给些米。要我说,我还是靠着你呢!
而且平日你有时候抓到些野兔不也往我这送,你是个好孩子,不容易!再说了,我一个老人家能吃多少米?你就拿着吧!”
佰剑本不想接受,但想着自己不吃但家里的女子还是要吃的,只能收下。但他知道,村里没有儿女的老人其实都是会被接济的,他在桃源镇的时候,父亲便经常把每家每户送来的吃食拿给村里的老人,他们向来是不愁吃穿的。
但如今老丈日子过得这么窘迫,或许还跟经常接济二狗子有关系,他说这一番话,不是真的想要感激自己,而是让自己幼小的心灵好受一些,抚慰一个小男孩难以维持的自尊心。
佰剑想到这里深深看了老丈一眼,眼神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
老丈闻言笑了笑,摸了摸佰剑的头,“村里就数你这孩子最有礼貌,其他那些孩子都成不了大器,”说到这,老丈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佰剑的眼神有些难过,他很小声的说了句,“哎要不是那事你哪里需要这样?”
但说得太小声了,二狗子的身体根本听不清,这时,老丈人轻轻的推了佰剑一下,“行了,快回去吧,你娘还等着呢。”说着便牵着佰剑走了出去,在门口还不忘多嘱咐一句:“快回去吧,快去煮饭,看你这饿的。”
佰剑闻言点了点头,走出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再看了老丈人一眼,这才拿着米袋往山坡上跑去了。
不一会,佰剑终于跑到小山坡,已经可以看见茅草屋了,这时他才停下来慢慢走过去,方才跑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一停下来,顿时觉得脑子一阵眩晕。
佰剑双手撑在膝盖上缓了好一会才走回去,木屋外,那女子还是对着同一个方向呆呆的望着。
佰剑对着那女子说了句:“我先进去煮粥。”便进屋开始煮粥,虽然佰剑之前从未煮过粥,但佰剑曾经见过她母亲做饭,如今只能照猫画虎了。
不一会,粥上冒着热泡,佰剑拿起放在一边的木碗和勺子,将米粒不断的往碗里舀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吹凉后往女子嘴里送。
喂完后,佰剑便将女子抱回草席上,将晾干的衣服为她换上后才把锅底煮过粥的水舀起来一口喝完然后便匆匆出门了。
月光如霜般挥洒在山坡后的树上,地面上,像湖面的水光一样,波光粼粼的很是漂亮,但同时也冷冷的。山风吹在人的身上,凉凉的。
树底下,佰剑手里拿着斧头到房子旁边的树木便开始砍,但砍了不一会他便觉得四肢乏力,想来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米也就那么一点,佰剑生怕之后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敢多用,下的米也不过刚好一碗粥的分量而已,而且米粒还全喂女子吃了,如今一砍柴,难免没有力气。
佰剑想了想,把斧头先放下,然后右手握紧着小刀往山里走,不一会,佰剑又回到树边,赤裸着上半身,手里拎着衣服,衣服里包着的全是野果,手上还拎着一只野兔。
他将野兔扔在旁边,抓起地上的野果狼吞虎咽般的吃着,不一会便囫囵吞枣般吃掉了一大半,吃完还不禁打了个嗝,佰剑这才站起身来继续砍树。
不一会,好几棵树都被他砍了下来,他见天色已晚,便抱着砍好的木柴回到木屋旁边准备进屋睡觉。
这时他看见木屋旁边的木梯,不禁爬到屋顶上躺在软软的干草上仰望天空,天空黑黑的,但漫天耀眼的星光却极其璀璨,好看极了,山风吹在他脸上,将砍柴后额头上溢出的汗珠给吹了开去,舒服极了。
佰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躺着仰望星空了,事实上,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舒舒服服的躺着了,在后山的时候,他每天都要睡在树上,而且不敢睡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把他惊醒。
佰剑不禁笑了起来,心里觉着这里其实也还不错。他便这样望着星空,竟慢慢睡了过去
早晨,阳光照耀在佰剑身上,佰剑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睛因为阳光的直射而微微眯起来,突然有一种忙里偷闲的感觉,也不急着起来了,躺在那里,翘起脚,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
柔和的阳光照在身子上,暖洋洋的,即便闭着眼睛,视野里也是明亮的,没有一点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的美好,让人禁不得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
佰剑这样躺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从屋顶下去。
如今天色尚早,他从门口看了眼女子,只见她闭着眼睛还在睡觉,这才拿起地上的斧头,走到昨天砍好的木材旁,将一块木材放到木墩上,抡起斧头便是一下,如此一遍又一遍,将地上的木材全部劈成一块又一块的柴火。
不一会,地面上摆放着一堆横七竖八的柴火,佰剑手肘撑在斧头上,喘着粗气,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珠,看着地上的柴火苦笑了一下,这劈柴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但佰剑吃得了苦,他看了眼屋里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便弯腰将柴火一根根的放在背柴火的木架上摆好,只留了几块柴火好今日煮饭,其余的全捆了起来,打算等会煮完早饭便给老丈送去。
他见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便先拿起野果开始吃,虽然肚子还饿着但没吃完,而是留下了几个放在捆着的柴火旁,然后转身走进屋子里开始煮粥,有了昨天的经验,佰剑今天煮的粥卖相比昨天好多了。
佰剑刚舀完一碗粥,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佰剑转头一看,只见女子用双手不住的抓着自己的肌肤,那力道之猛,好像要把自己体内的心脏给挖出来一样,佰剑忙跑过去,用力抓住女子的手,生怕她伤到自己,大声喊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女子没有问题,只是不断的尖叫着,脸上的表情扭曲得简直不像是人能做到的模样,整个人不断的抽搐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但并不是痛苦减轻了,而是喉咙早已喊得嘶哑,但即便是沙哑的呻吟声也透着无尽的痛苦。
不一会,一些绿色的液体突然从她身体的毛孔里流出来。
这些绿色液体极其粘稠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恶臭,看起来无比的恶心。
佰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死死的抓着女子的双手防止她伤到自己。
这些液体流出来之后,女子才终于缓过来一样,不再尖叫,只是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从水里捞出来溺水的人一样,这样过了好一会,她突然筋疲力尽一般直接昏了过去。
佰剑虽然从小便读过许多书,但父亲讲究术业有专攻,从来没有买过任何一本医书,他有限的认知里面也不过是桃源村村民生病发烧的情况而已,更何况女子的症状又明显不是什么常见的疾病,若不是真正的大夫根本也诊断不出来。
佰剑急得像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不断踱步,突然,他跑出屋子,出门后右手伸出抓住地上的柴火,顺势一背,跑的时候一弯腰,将地上的果子捧在手里,往山下猛跑而去,迎面正好是前几日的那群孩子。
那群孩子一看见佰剑,都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想来是那一日余威犹存。那带头的孩子那天也被吓得不轻,看见佰剑整张脸都白了,往后面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孩子,但就在佰剑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回事,涨红着脸对着佰剑大喊道:“僵尸崽,你也能跑的吗?”
但佰剑一门心思全在女子身上,哪有什么闲情去管他,身子往旁边一避然后便继续往山下跑去。
佰剑这一跑却大大鼓舞了那孩子的勇气,他转头一脸骄傲的瞄了一眼身后的孩子们,继续对着佰剑的背影大喊道:“你跑啊!你倒是跑啊!你敢跑!看我不…”后面说的是什么佰剑没听清,他只顾着不断向山下跑去,一跑进村子里便急匆匆的跑到老丈家门口一阵用力的敲门。
屋子里传出老丈的声音:“来了来了,急什么?”他一开门见佰剑气喘吁吁的样子,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佰剑将木柴往地上一扔,一边把野果放在地上,一边急切的说道:“我娘今天突然一直尖叫,身上还流出了很多绿色的黏液,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老丈本来还一脸焦急,但听完佰剑的话却好像反而松了一口气一样,他面带不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佰剑看着老丈的神情变化,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佰剑紧皱着眉头问道:“老丈,这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老丈闻言叹了口气,按着佰剑的肩膀:“你先顺顺气你娘没事,来,进来坐会”说着便拉着佰剑的手往屋子里面走。那手皱皱的,天气也不冷,但他的五指指尖凉凉的,手心却热热的。
佰剑仍由老丈牵着自己走进房间里,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一张桌子边上也不过一张椅子,老丈便索性牵着佰剑走到床边让他坐下。
老丈拍了拍佰剑的手:“哎,这都第几次了…”说完,他看着佰剑的脸颊,明明如此稚嫩的眉眼,但连线条都带着一种坚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