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匕首和岩石不断的摩擦着,好在岩石滚动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岩石便和佰剑要分开了,佰剑趁机用匕首往下滚的岩石一弹,再次向传送阵跃去,这一次总算进入传送阵内了。
人关,君坎阁山脚下。
佰剑重重的扑在地面上,他看向周围,竟又回来君坎阁山下,聂海之依旧站在方才的位置,还在好聂海之没有往前一步,否则,佰剑就要直接扑到他的鞋子上,给他黄金般的鞋子来个唇部按摩了。
佰剑忙站起身来,这一动,他顿时觉得全身的肌肤都要撕裂开一样。
他抬起手一看,全身的肌肤都干裂得不成模样了,刚才一用力,鲜血不住的从裂缝中流出来,但佰剑看着自己的肌肤却松了一口气。
最后的岩石当真是千钧一发,但好歹是过关了。
这时,聂海之开口道:“岩浆树,生长于炎热之地。
它能够吸收岩浆中蕴含的丰富的火灵气,再经过枝干的转化凝聚出火灵果。
火灵果蕴含着丰富的精炼过的纯正的灵气,不用入药便能直接被人体服下。
修士在晋升凝华期,于体内凝聚灵气丹的时候服下,庞大的灵气有极大的可能性让你的灵气丹的品质再往上一层,是每个即将晋升的凝华期的修士都向往的。
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你可以把火灵果留下,这对你之后的修炼大有裨益,或者等进入君坎阁后贩卖给其他弟子,一定能换取许多炼魄期需要的丹药。
但你也可以用火灵果和我交换一次疗伤的机会,我不仅会把你周身所有伤口治愈,而且还会消除你身体的疲劳,饥饿等不良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将你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阶段,好去继续挑战下一关,天关。
这当然吃亏些,毕竟火灵果要是拿去贩卖,不知道可以换取多少让你如今的伤口完全痊愈的丹药,但是”
聂海之话还没说完,佰剑便从怀里取出火灵果,看都不看一下,放在聂海之手里,“疗伤。”
聂海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确定吗?这火灵果可是”
“疗伤。”佰剑再次说道。
聂海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换取疗伤机会的人不是没有,但几乎每个人都需要犹豫很久,但佰剑却几乎是毫不犹豫。
聂海之闻言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佰剑一眼。
换取疗伤机会的人不是没有,但几乎每个人在听到这火灵果的功效后都会犹豫许久,但佰剑不一样,佰剑毫不犹豫。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并愿意为了自己的目标付诸全部。
这看起来有些鲁莽,有些目光短浅,但事实是,如果不疗伤而导致后面的人关都过不了,那连进入君坎阁做外门弟子的机会都没有,别说凝聚灵气丹了,就是要突破炼魄期都是个大问题。
为了以后的机会牺牲现在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目光短浅。
聂海之一翻手,手心里突然就出现了一颗丹药。
佰剑看了聂海之一眼便把丹药吃了下去,突然,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在他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开来,它在自己的身体里蔓延,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流淌着。
那股力量流过的地方,肌肤逐渐的愈合,全身因连续几天战斗的劳累和疲倦也消散了,甚至连全身的肌肉都变得更加坚韧了。
佰剑握紧双手,那股力量在做完这一切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不断的奔腾着。
聂海之把火灵果放进怀里,见佰剑伤口都愈合了,便说道:“我也不欺你,事实上,这一次疗伤的机会每一个到达这一关的弟子都有。我们想要看到你们发挥全部实力的状态,而不是苟延残喘时的挣扎。
刚才那个问题,只不过是对你们取舍能力的一个小考验。说到这里,聂海之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按捺不住,夸奖道:“你很不错。”
佰剑听见聂海之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眼睛盯着聂海之的胸口。
聂海之看着佰剑的反应,有些尴尬的说道:“这火灵果,待你入阁后我自会归还,如今不过略作保存,好让你们放开手脚继续之后的关卡。”
一听这话,佰剑这才不看了。
“接下来便是这三清关的第三关,天关。
这一关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任务或规则,只能说,一切皆在你的决断之中,需要由你自行体会。
我也不多说了,你且进去吧。”说着,聂海之左手一挥,又是一个传送阵出现。
但这传送阵颇为奇异,外表看起来与传送阵无异,但却呈现暗紫色光泽,而且旋转的速度更慢,像是传送阵,但却更像一面镜子。
看着这个奇特的传送阵,佰剑不禁有些诧异,但想来是这天关最为艰难的缘故。
这样想来,佰剑也不再犹豫往传送阵走去。可是佰剑似乎还没有碰到传送阵,他刚走到这传送阵面前,便觉得整个人被吸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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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佰剑的瞳孔里尽是火焰,在紫色的瞳孔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些火焰像凶狠的恶魔一般不断的燃烧着向百家扑来。
他跪在村门口,里面每家每户的房屋上,村子平日里的泥土路上都溅上了鲜血。
村民们身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砍伤,刺伤,鞭伤,有的身体已经被砍开了一道裂痕,不断有破碎的器官血液从其中流出,止不住的鲜血并不是眼泪,鲜血盖不住火焰的蔓延,不过是成为了火焰的最好燃料,让他们肆虐得更加猖獗。
佰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站起身来,往着村里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甚至有些破旧的房屋跑去
还未跑到屋子处,地上便出现了一个穿着朴素衣裳的男子,其身上扑着一个衣着同样朴素的女子,佰剑一看到这对男女忽然双脚一软,整个人直接便跪了下去,平时健壮有力的双脚在这一刻犹如废了一般,动弹不得。
害怕,恐惧,不安压得佰剑喘不过气。
他害怕看到在脑海中不断出现的那两张面孔,他恐惧再度看到那曾经看到的那一幕…
那一幕
但那种强烈的呼唤却迫使着他不断的向那两具尸体走去。
双脚不听使唤,佰剑便用手一步一步的爬到那对男女所在的位置。
男子面容安详,不像是死去,倒像是在自家的床上休息,但他的双眼直直望着什么,好像在盼望着谁回来。
这是佰剑第二次看着父母死去的尸体。
父亲还是那般严厉的眉眼,但在死亡来临的一刻,他不知心里想到的是什么,眼睛里竟全是柔和。
柔和,父亲眼里的柔和从来不曾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是父亲不温柔,他教导村里的小孩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为他们重复着同一个道理时,他的眉眼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温柔。
但对待我的时候
父亲极其的严厉。
在我刚刚懂得说话的时候,父亲就会读书给我听,读书,几乎是父亲唯一跟我说话的时候。
我刚刚懂得写字的时候,就要开始练书法,练得不好就不准离开父亲的书房。
父亲的书房是那个时候我最常呆着的地方,一开始是因为父亲的要求,后来是因为习惯,呆在里面也不全是坏事,父亲的书房里藏书数不胜数,比我们住的房间还大的房子里放满了书架,每个书架都放着满满当当的书,到后来已经放不进书架了,书便堆在地上,一摞比一摞高。
书房可以说是我家最昂贵的屋子了,而书自然是我家唯一的奢侈品。
不是不曾怨怼过父亲,特别是当我一个人被关在书房里,而父亲却在外面循循善诱的教导着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
但后来,所有的怨怼都得以释怀,那当然全是母亲的功劳。
“佰剑,你的父亲很爱你的。只是他身上的担子重,他希望你快快长大,帮他担一担。”每一次上床,母亲坐在佰剑床前为他捻被子后,亲吻他的额头后,她总会看着佰剑这样叮咛着
一遍又一遍,不曾厌烦过
母亲总说,父亲和她没有任何不同。不过是男子的爱是大爱,女子的爱是小爱。
父亲爱的是全村所有人,但母亲独独爱我们两个人。
但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在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理解读书的意义的时候,一家一户去恳求村民将孩子送来读书的人是母亲,将村里人送来的线一针一线绣成衣服送去老人家里的是母亲,将送到家里的粮食妥当的分给村里需要的家庭,谁家也不落下的是母亲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全是母亲。
这些是小事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我只知道,没有母亲,父亲成不了老师。
没有母亲,我没有办法去理解父亲,更没有办法成为现在一个人。
大事难道不是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组成的?
在我看来,做得成大事的人不一定做得成小事,但做得成小事的人总能做成大事。
母亲生平所做的一件件小事像她手上一根又一根的线,把残缺不全的我缝补了起来。
母亲这辈子做的大部分都是小事,只有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就是我。
我这辈子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归功于我,它们全是母亲的大事。
人们总说母亲是水。但母亲为什么是水?
我是说,母亲为什么不是山?不是海?不是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偏偏就是水?
有的人会说,那是因为水滋养每一处土地,滋养着人心。
有的人会说,是因为水最具有韧性,“抽刀断水水更流”,女子中特别是母亲,最具有韧性。
有的人会说,是因为水的柔情,有的人觉得是因为水的不可或缺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我觉得,之所以说母亲是水,是因为她们的做法细水,所以长流。
母亲是世界上最有远见的人。
有的人或许会说,母亲这样对待孩子是因为母爱,并不是因为目光深远。
但事实是,坚持不懈的做着一件事情并且不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有一天能回报自己的人,往往才是最能得到回报的人。
为了金钱,为了他人的关注,为了权力,为了那些外物去迎合别人的人,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但这是以出卖自己作为代价的。
当他们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时,他们也变成了别人所希望看到的样子,无论是什么样子,至少,不是自己原原本本的样子。
得到了想要的,失去了自己,这真的值得吗?我不知道。
那些从不去迎合别人,只做着自己本来就想要做的事情的人。
这种人是很蠢的,走着最困难的方向,绕着最远的路。但当他最终到达那个位置的时候,他的光芒将无法隐藏。
我爱父亲,在母亲教会我爱之后。
父亲想要救的是人的生活,而母亲想要救的是人本身。
两个人没有谁高谁低,没有谁对谁错。如果没有生活,一个人没办法拥有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生活也没有半点能够咀嚼的味道。
我爱母亲,为此我学会了原谅父亲,敬重父亲,到最后尝试着像母亲一样的爱父亲。
父亲和母亲并不是大爱小爱之分,只有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组成了大爱。
但佰剑至今仍然觉得,这份爱当中,真正不可替换的,是母亲,而不是父亲。
父亲教会他书本的知识,但母亲,母亲更重要,她教会佰剑的是更重要的东西。
如今,父亲已然死去,而母亲压在父亲的身上,看不清表情。
佰剑双手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流着鲜血的双手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而是他内心的恐惧让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将母亲翻过身来。
但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佰剑知道,那必然还是那般慈祥的面目,在每一个晚上他看书看到忘记点灯的时候默默挑起灯芯,点上灯火,再在桌子边放上一碗淡淡的野菜粥的那个母亲。
“啊…啊…啊!”即便已经见过一次,但再见时,佰剑的内心仍然像滴血一般,这是他最重要的亲人,这世上待他最温柔的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