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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面上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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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升的暖阳斜斜挂在空中,将落雪映衬得格外晶莹,明晃晃一片,却依旧没有丁点温热气儿,北疆冬季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寒得透骨。

    红柳手拿件大氅,急匆匆跑过青石板路,鹿皮靴踏过满地落雪,发出喀哧喀哧般声响,飞溅而起的残雪打湿她身上那件玫红袄裙的边角。

    走过游廊,穿过花园儿,直待看到那抹素色身影时,红柳方才止住脚步,一颗悬起的心这才撂下了肚。她顾不得微湿的袄裙,三两步跑到无忧面前,用大氅将面前人裹得严严实实,急着嗓子道“夫人,你这是去哪了?吓死奴婢了。”

    晨日里风大的很,无忧本是在低着头走路,猛然被面前人一惊,吓得她一个窜跳又重重踩到了脚趾头上,

    “疼!”

    “夫人你怎么了,哪里疼?快让我奴婢瞧瞧。”刚落下肚的心肝又从新跳到了嗓子眼,红柳紧着喉咙上前一顿翻找。

    无忧咬紧唇角,待脚上的疼痛略缓后,才一把抓住红柳那乱翻的小手,声音轻柔道“我无事,你莫要担心。”

    一惊一喜,让红柳的心彻底失了分寸,她鼻头一酸,红着一双眼睛便扑到无忧身上,“呜呜呜呜夫人你吓死奴婢了,今儿早起来,奴婢便没看到您,奴婢这都找了一清早了,你你,,你”

    平日里虽稳重,到也不过是个十七八的丫头,一朝哭起来,泪豆子便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小嘴抽抽噎噎的跟个受了委屈的兔子一样。

    无忧眨眨眼,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也没欺负这丫头呀。天这么冷,她就没打算让这丫头陪她一起早起受罪,在被窝里暖烘烘的多好,这怎么还哭上了。

    无忧叹一口气,她也想哭,那谪仙看着倒是温润俊俏,可骨子里却是跟条疯狗似的,保不齐啥时候就龇牙咬上一口,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哟,失了自由不说,还滴抱一条疯狗的大腿。

    她扫过红柳被冻的僵红的小脸,一颗心终是柔软下来,无忧伸出手抹掉红柳脸上的泪珠儿,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不是在这呢嘛,莫哭,北疆风硬,皴了脸就不好看了。”

    红柳哽咽道:“夫人,红柳是将军买来伺候夫人的,若您不满意,奴婢就真的再没有旁的去处,您莫要再吓红柳了成不成”

    无忧眼眶一红,这丫头倒是和自己一样,孤零零的。不,或许还不如自己呢,她好赖还有大哥,大宝和翠苗,可红柳这丫头倒只有自己这个半吊子夫人了。

    无忧心里一热,一把钩住红柳的肩膀,“成,走吧,咱先回去。”

    红柳可怜兮兮点点头,抬袖抹掉眼泪渣子,掩掉眼角无声的笑意。这几天她总算摸清夫人的脾性,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茬儿,若是今儿哭上一场能让夫人板板心性儿,她这眼泪珠子也算没白掉。

    书房离小院儿并不算远,平日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是今儿伤了脚,走起来便慢上些许,动作也是扭捏的很,更是张不开步子。

    无忧踩着小碎步终于挨到内室,她伸手解开大氅,一转身,便歪进床榻上,锦褥暖融融,又带着股子清香,让她舒服到眯起眼。

    红柳蹲下身子将炭盆拨弄的更旺些,她一双美眸扫过无忧下半身,脸红了红。

    夫人平日里走的跟飞似的,她小跑才能追上,可今儿去了趟书房便迈不开步子了。一大早便这般行事,这两个人还真是出奇意料的恩爱,怪不得要避开她。

    红柳起身将锦被替无忧盖好,一张脸红扑扑的,“夫人,还疼吗?”

    无忧咬紧嘴角,点点头,“疼,钻心的疼。”

    可不是疼,一脚不算还踩了两脚,早知道如此,便不那么用力了。

    红柳眸色微闪,将军长得倒是温润如玉,到不想床事上竟这般粗鲁,瞧夫人瘦瘦的一团,被这么一折腾怕是下不得床了。不过也好,夫人早些产下孩子,那她们主仆二人便才算立住脚。

    盆中炭火燃的甚旺,噼啪作响,红柳转身又往炭盆旁丢了一把板栗慢慢烤,

    “夫人,奴婢替您做两身兜衣吧?”

    她翻出阵线盒子,又自顾自的轻声嘀咕,也不知将军会喜欢什么样式的,是鸳鸯戏水好,还是柳叶合心好。

    无忧窝在锦被中听不真切,只是眯上眼轻声哼哼应着。屋子里暖烘烘的,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

    疆雪厚重,官道上更是难行,平日中快马仅需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便硬托上那么几分,直至巳时,宋燎恩才抵达疆军大营。

    营地场内皆是落雪,军士们一个个拿了锹,挥动起臂膀除着雪,黑甲白甲,混在一起,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宋燎恩一撩甲袍,跳下马背。帷帐旁候了一早的张甫忙跑过来,接过宋燎恩手中的缰绳,憨声道:“将军。”像是碎石摩擦而过,声音粗哑极了。

    宋燎恩微微颔首,边走边问:“军中可曾有什么事儿?”

    张甫将马绳递给身侧的士兵,阔步追上去,“旁的倒是无事,只是末将听闻这北疆一落雪,昆山口便是彻底封住,那粮草怕是不能过来了。”

    宋燎恩打帘进了帐子,帐中温热暖人,将他眼睫之上的冰霜也化成水汽,滴滴落下,湮住了那双凤眸。他落座在虎皮将军椅上,拿出丝帕细细擦过面颊,这才缓声道:“军中粮饷还能撑多久?”

    “怕是只能到来年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够了,无妨。”宋燎恩将帕子扔到桌案上,又问“让你盯着的事呢?”

    张甫闻言,抬起头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这才走到桌案旁,附耳道:“那关副将白日里除了上营地中巡上几圈倒也无旁的事,只是夜间多与营妓宿在一处,末将悄悄打听了,说他中意一个叫尤姬的营妓许久。”

    宋燎恩眸色微沉,刀刻的五官看不出一丝神色,“陈庆呢?寻疆的骑队回来了么?”

    “昨儿后半夜顶着大雪回来的,现下在帐中歇着呢,末将去传他过来。”

    “不必了,你吩咐下去,今年将士们多发身双棉衣厚靴,再让灶上饮□□细些,边疆苦寒,莫要凉了沙场男儿的心。”

    张甫颔首,他追随宋燎恩多年,从蜀地入江南直至北疆,从一小小侍卫做到如今副将的高职,血雨腥风走过,多受其照拂,此生最敬佩之人便是大将军。

    宋燎恩又道:“要咱们的人也换上疆军黑甲,分散进各个帐中,本是一支军,莫要生份了。”

    张甫应下,待抬眸扫过宋燎恩面上的细长抓痕时,身形不住一顿,这抓痕,怎怎恁的像女子所为。

    平日里丝毫不见波澜的铁面也不禁闪起了犹豫,他稳稳身形,想张开口却不知该怎么讲,于人前大将军自来都是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不喝花酒也不宿妓。可如若顶着这道抓痕在军营内绕上一圈,再搭上那乌青的眼睑,不就啪啪打脸了么,这不表明了昨夜去干了什么好事,大将军英明一世,怎能还让人抓破了脸呦。

    宋燎恩扫过满脸郁色的张甫,嘴角一沉,冷声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张甫暗捏一把汗,这尊佛的暴怒他可惹不起,丢人就丢人吧,反正是大将军自己又不是他。随即便握拳行了一礼,打帘而去。

    宋燎恩半靠在将军椅上,整张虎皮垫在身下除了温热倒莫名多出了些许躁意。他抬掌紧紧捏住眉心,晨间那双小手的冰凉触感似是还停留在面颊之上,猫抓般挥不去,一时心中又烦,又厌,讲不出个滋味来。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冷水,猛灌几口,又一脚踹开椅子,大步走到榻旁,干脆闭上眸子打算睡一觉。

    帐帘再次被打开,冷风夹着落雪吹进帐内,卷走一丝热气。宋燎恩眼也没睁,冷声吼道:“不是让你滚了吗?还有何事?”

    “呦,咱这温文尔雅的大将军今儿个是怎么了?回了一趟府,菩萨面皮掉了不成?”颜济一身赤色半甲,嘻笑着走进床榻旁,他伸出手推了推宋燎恩的臂膀,“擎苍,你往里挪点,给我些地方。”

    宋燎恩冷着一张俊脸,翻身坐起,打眼扫过颜济,“不在你自己帐子待着,跑我这来做什么”

    妖异的桃花眼瞬间一亮,颜济伸手摸上宋燎恩被划伤的面颊,嘴里啧啧有声,“咱这二夫人不简单呐。”

    宋燎恩一把打掉他的手,俊眉一挑,“有什么事儿直接说。”昨夜本没睡好,再加上晨间无忧的一顿磋磨,让本性暴戾的他再掩饰不下,一张菩萨面在自己人面前撕扯个干干净净。

    颜济抽回手,笑呵呵坐在榻上,他先是抚摸过自己的脸颊,又抽出重剑。

    剑光带着刺目的冷光,将原本略显昏暗的军帐映衬得亮了那么几分。

    宋燎恩透过镜亮的剑身,见到自己面颊上那一道浅浅红痕。

    “不像猫抓,倒是像女人挠的,难道真是二夫人不成?”颜济吊儿郎但圈起一双长腿,面上满是揶揄。

    宋燎恩薄唇轻抿,半晌,脸上的怒气竟是消逝几分。

    颜济偷觑一眼,收起眼尾的笑意。要说宋燎恩宿了优娘,他肯定是不信的,江南之事至今还历历在目,若真与那优娘发生些什么,依照宋擎苍的脾性,怕也只能是一枪挑破小娘子的心头罢了。他也是待着无趣,寻倒个新奇事儿逗个乐。自幼与宋燎恩相识,对付他那喜怒无常的狗脾气,见好就收颜济还是懂得的。

    颜济将身量坐直,正声道:“昨夜陈庆一回来便见了我,仅讲了两件事。其一,突厥处似是不安分,上次大败后,几个部落便聚在了一处。第二,便是他那妹子。”

    颜济将重剑唰的一声插回剑鞘,“我同他讲了你救优娘的事儿,这小子倒是个有情意的,说是日后出生入死定当为咱们效劳。”

    颜济嗤笑一声:“天真妹子耿直哥哥,被卖了还替人数钱,”他跳下床榻,又回首道:“擎苍,日后给这对兄妹留条出路如何?”

    宋燎恩也跳下床榻,理理衣角,冰冷的眸子扫过颜济,抬唇一笑,“明儿你去城中转一圈,同那些大官小将讲讲,就说我宋燎恩后日般新居,纳贵妾。”

    言罢,便阔步出了帐子,向练场走去。军中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笼络人心行军打仗之外,便是礼贤下士,宋燎恩除了带兵,于这上更是颇为精通。

    颜济摇摇头,宋擎苍之心猜不透,他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一抬步,便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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