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破局
李鹤岳不明白姜妤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脑海中有一丝细线迅速划过，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再去捕捉那丝灵光却又悄然离去了。
虽然不明白，李鹤岳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姜妤当时的情况。
他和阿难走的有些远，耽搁了些时间，正要返回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心里一跳一跳的，恐惧害怕愤怒之情喷薄而出，他当下就知道可能是姜妤那边出事了，连忙往回赶时也许是心绪太乱，他未能维持成人形态，但在月门中所有灵力法术都被剥夺，要靠他自己跑过去得多久，所以他坐上了阿难的肩膀，焦急的催着阿难往回赶。
开门时眼见姜妤那命在旦夕的模样，阿难挥手就将他掷了出去。
李鹤岳虽然不能飞，却有丰富的飞行经验，他在空中及时调整角度，被掷过去的一瞬间撞飞了刀刃。
后来的事，姜妤也都知道了。
他如实叙说完，也猜想到了姜妤突然提起此事是为何。
姜妤双眼发亮的盯着他，【你能变化形态不受约束，就代表这是你‘本来’就有的能力。】就如她的阴阳眼。
李鹤岳微微颔首：【因为，我的本体是生死簿。】
他的身体是姜妤化用了生死簿一页而来，平常不觉得有多大异样，但在这种时刻，就显的珍贵了起来。
生死簿的能力是什么？查阅人生世事。
姜妤可以用阴阳眼，甚至他们的心音也不受约束，那么李鹤岳，是不是可以使用他身为生死簿天然就有的能力？
甚至不一定真的要他如真正完整的生死簿一般，哪怕是做个完美的幌子呢。
姜妤是地府判官这件事，龙虎山上下所有人都可以为她作证，她说李鹤岳是生死簿，能查观生平，捉出所有信息皆为虚假的鬼，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比起暴露自己是阴阳眼，暴露自己是个判官还真算不上什么事。
想到这一点，姜妤顿了顿，又是阴阳眼，又是判官身。。。她抬头看了看那两扇门中间缓缓旋转着的太极图。
这个法器是不是太合适她了一点？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又将目光凝视在了李鹤岳身上，【之前还从来没试过，现在你也是城隍了，也知道地府灵力运转体系的特殊法门，我将我调用生死簿的经验教给你。你试试看能不能自行使用。】
【能成最好，不能成，咬紧牙关也要上，我会为你指出所有的‘鬼’。】
她将秘法交予李鹤岳让他自行尝试后，又安排了任务给阿难。
“你灵力所剩还多吗？”姜妤自己战力尚可，但若要争第一，绝对会将她一耗而空，如果不能让所有人信任，将鬼扼杀在这一轮，她再无力走下去。李鹤岳修行时日更短，他比自己还不擅杀，如果想夺第一，只能靠阿难了。
阿难不负众望的点点头，“还多得很呢，阿苦让我多留几手。怎么了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从牙缝里挤出些字，“你不要想做傻事啊，阿苦跟我说了，你还是不要暴露的好，少管他们了。”
阿苦当年为了村民牺牲自己牺牲得还少吗，最终又是什么结局呢。在这类事上，阿难最赞成的就是收起慈悲心，尊重他人命运了。
姜妤敲了敲他脑壳：“你别想太多。”
“我希望你这次拿第一，但这个出力程度确实不好把握。”
阿难捂着被敲的头，随意道：“如果你想，那我就拿第一呗，把握程度？不用把握，把战场清空就行了吧。”
姜妤又给了他一发爆栗：“那如果这次解决不了，之后呢？我是希望你拿第一，但也不必过度耗损。”
阿难双手捂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这能有什么耗损可言啊，放心吧，我、阿苦有数呢！”
姜妤确认了他不是在嘴硬后，轻轻笑了笑，“行，那我们就去做吧，放心，我心里也有数。”
第一夜第二夜的死亡人数增长的十分快，第三夜如果在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下降临，在姜妤的预测中，很快人的数量就会少于鬼，一旦如此，直接就判定了死局。
所以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成为可信任的意见领袖。
叮嘱完阿难后，她又坐回了李鹤岳身边。
“咋样了？”
姜妤扶着李鹤岳的肩坐下，一坐下就对上了李鹤岳茫然的双眼。
刚想安慰他没事，只要把这个幌子撑住就可以。下一秒就听李鹤岳捂着cpu高负荷工作导致发烫的大脑懵懂的汇报。“好像，真的可以。”
查看生死簿和自己就是生死簿这种感觉可完全不一样，无数信息流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几乎要烧掉他脑子。
姜妤欣喜的刚想要说些什么，日门开了。
第三次日门打开，几乎很少有人主动起身进入了，大家都守着门，争取能多恢复一点灵力，麻木的等着被吸进去。
阿难倒是积极的毫无负担的走了进去，连着几个还想争取信息的大师兄大师姐们。
姜妤看李鹤岳呆呆的看着前方的空气，就知道他还在适应生死簿。
怕他进去时状态不佳嘎在里面，难得贴心的给他揉了揉额角。
“冷静下来，好好缓缓。”
李鹤岳还在适应，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突然就落下了一行泪，他伸手拉住姜妤为他按揉太阳穴的手，转身看着姜妤，却半天没说话。
姜妤好奇的对上他的目光，李鹤岳也缓缓抬头凝视着姜妤。
他的眼睛很漂亮，此时深邃的眼眶正浮着满满的泪，眼睫上都沾着细碎的水珠，正含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看着她。
“没事吧？受不了的话，要不算了？”
李鹤岳摇了摇头，正打算告诉姜妤他看到了什么时，日门将所有剩余的人都吸了进去。
姜妤再抬头，就见山坡下万千妖鬼正向她围涌而来，只觉得心中一堵，杀灭妖鬼时也觉得心烦意乱气血翻涌。
也许是形势越来越严峻了吧，她想。总不能是因为李鹤岳那莫名其妙的哭。
等她皱着眉出了日门，李鹤岳又恢复了正常，眼神闪躲着显然是把之前的话咽下去不打算再提了。
姜妤有些烦躁，她想问清楚，却又看到了李鹤岳刚刚在日门里被划破的手臂，姜妤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疼哭了？还落了伤。”她将话题推了过去。
李鹤岳仿佛这才注意到自己小臂上那长长的口子一般，他看姜妤将他刚才的失态放过了，也心虚的松了口气。“没事，刚刚一下没缓过来，反应有些慢。”
他补救般的汇报自己对生死簿的掌握情况：“我现在能正常的查阅生死簿了。”
姜妤等排名出来，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淡淡的道了句辛苦，两人就又沉默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排名就出来了，阿难虽说自己有数，但他也是真的用心去夺这个第一名了，以几乎倍杀的数值夺得了第一。
聪明人都知道阿难李鹤岳姜妤这个三人团，主要话事的还是姜妤这个‘主人’。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之前熟不熟，所有人都有自己想问的问题，这个拿了第一的，又是个散修，故而前来献计出谋划策的不在少数。
但姜妤仿佛早就想好了问题，凑在阿难耳旁说了句什么，就将他推了上去。
觉得她鲁莽的不在少数，但也有像龙虎山那般期待她的问题之人。
阿难也没什么犹豫，他站上去就直接开问了，“我想要知道在场所有人的身份证号。”
此问题一出，底下又是一阵炸锅。
？？？这是什么问题？身份证号？还问所有人的？太极盘能告诉吗？？
姜妤也不敢保证太极盘的器灵会不会告诉他们所有人的身份证号，但这个是一个具体的问题，它都能列日门战斗表了，再列个身份证号想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姜妤想来想去，在我国，独一无二的就是每个人的身份证号了，而所有参加下元节的修士，都有身份证号，他们的名单是能公示在道教协会官网上的名字，几乎不可能存在没有身份证号的可能。
李鹤岳的身份证号可能废弃了，但是连阿难阿苦实际都是有身份证号的呢。
身份证号可以作用与生死簿查清所有人的生平，而鬼，这种所有信息皆为虚构的存在，身份证号也必然是虚构，无法在生死簿查到的存在。
这是个最优解。
姜妤听着自己砰砰跳的心脏，坚定的看向太极图。
重点就在于，它会不会告知所有人的身份证号了。
在长久的沉默后，一如排名表一样，出现了所有人的身份证号表。
姜妤差点要绷不住的笑出声。
她镇定的站在人群中，刚想将自己打了两三遍的腹稿气势磅礴的说出来以增强自己的可信度，可一转身，面对数双盯着她的眼睛，喉咙中就一阵干涩。
救命，她不适合这种场合，她不适合当领导啊。
磕磕巴巴也说不出什么，姜妤求救般的看向了李鹤岳。
李鹤岳接到信号，淡定的走到了她身边。
“想必诸位都知道，我们皆是这位的，式神。我们的一切行为都与她同行，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家能够众志成城的离开这个地方。问这个问题，是建立在我们有自信通过这个信息分辨藏在人群中的鬼这一点上。而在正式解谜之前，我们还想请诸位先来核验一下自己的身份证号是否正确。”
相比起姜妤，李鹤岳就很适合发表这种义正言辞的讲话，气势坚定，语言流畅，一身正气不怕质疑。
哪怕心里一肚子怀疑，大家也都还是打起精神，一个个的上前确认自己的身份证号。
像姜妤一样拥有自主型的御系修士，也找她说明了自己的式神没有身份证，但是他可以保证式神契约还在，并报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姜妤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快，所有人的身份证都核验完了，无误。
李鹤岳立马挑明了他们的计划。
“那么首先，我们要先知道，她的身份。”他指向姜妤。
姜妤顶着众人好奇探视的目光，强装淡定的发言，“地府阴律司，姜妤。”
“姜妤，地府阴律司判官。”不等有人反应，李鹤岳迅速又请龙虎山越三山在坐实姜妤这一身份。“她是以活人之躯行走人间的生判官，这一点，龙虎山上下也可为我们作证，并非我们一面之词。”
越三山咳嗽了两下，点了点头。“是的，在这事之前，我们就知道姜前辈是判官这个身份了，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越某愿以道心担保。”他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是李鹤岳打官腔说的十分正式，让他也不自觉的就先起了个誓。
“而判官，掌管的就是所有人死后的奖赏惩罚，其中阴律司判官，拥有生死簿。”
“在太极盘中，所有人无法使用外界之力，哪怕是判官，她也无法通过查阅生死簿获知每个人的信息，故而之前两轮，我们都未站出来承认此事。”
“但就在刚刚，我们找到了另一条路，无法使用外界之力，那是否能使用本身之力呢？”
“我是姜判官的式神，我的本体，正是一页生死簿。”
“我可以自行探查我自身之物，这也是我们询问诸位身份证号，并说它能帮助我们辨别‘鬼’的原因。”
如果问他们身份证号，他们不一定会说实话，所以姜妤选择从太极盘处获得答案，只需核验，可比一一统计方便快捷稳定。
李鹤岳目光灼灼，坚定的说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已经将所有人的身份证号对应生死簿查询过了，已经能确认所有‘鬼’，请大家在这一次进入月门后，信任我们，将‘鬼’一一诛杀。若还有疑问者，可以前来询问我，我可以说一件只有你知晓的事，来验证我所言真实性。”
在一片沉寂中，又是龙虎山举起了支持的第一面旗帜。
蒙瑞朗声回应：“我相信姜前辈，请告知我一个‘鬼’，我必将其诛杀在今夜。”
“咳，越三山代表龙虎山上下，相信姜前辈，请告知我们‘鬼’的信息。”
信的人自然会信，犹豫的人会站在大多数的位置，多疑的人会去找李鹤岳反复认证，不信的人怎么都不信，心有异心之人（比如杀了同门师兄弟姐妹再也回不去的人）则心情复杂。
但是不管如何，现在攻守易型了。
第三夜，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