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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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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姜妤躺在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自己翻身动静影响到其他人,于是睁眼躺平。

    看着身侧墙壁上随着火车不断地开动,晃过的一个又一个方形的光影。

    光影模糊莹润的除了窗户映照过来的边框,旁边还有一小坨。

    李鹤岳到入睡前都很沉默,变小后躺在桌子上也不睡,现在干脆成了个靠着窗边的倔强的背影。

    姜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阖上了眼。

    【还不睡吗?等到了终南山那边会很忙的,先休息吧。】

    墙壁上那一小坨影子动了动像是站起来回头看了眼床铺,之后又摇摇晃晃的坐下了。

    【让你担心了,待会儿就睡了。】

    姜妤皱起了眉。

    【真的那么难以释怀吗?我是说,为什么不去弥补而是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

    李鹤岳依然坐在窗边,看着不断流逝的风景,他这次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剖析自己的反常。

    【离开的时候,京城城隍叫住了我。他听说过我的名字,他微笑的冲我点头,他说很开心我死后也能有如此机遇,也期待之后我们成为‘同事’的时光。我很开心,但同时也感到难过和羞愧。他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在他偶尔无意的将视线投在普通人身上时,也曾见证过我从出生到长大。】

    【在我死亡之前,我从不觉得会真的有鬼魂的世界,因为我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或者窥视到这世界的另一面,而现在我得知,在另一个世界的一位,伟人,曾经关注过我,他知道我。正如我们现在行走在人间,也在另一边不断观测着我生前的那些人。】

    【我想了很多事,我羞愧于在我死亡后放松了警惕,不再关注,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做完了我生前的全部使命,我害怕面对那些因为我的自负,在这些日子里那些可能牺牲的同伴。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但是你知道,密码和暗语随时会变更,在那样重大的失误下,整个计划都被推翻重来,我现在已经无法接触到他们了,我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姜妤睁开了眼,她侧身去看窗边那个小身影,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后,下床将人捞在手心后放在了床边。

    她抓着李鹤岳,盘腿坐着,直视着他。

    【搞清楚一点,你是个死人,但你不是罪人。你用生命搭好的桥,已经让许多人得以通行,不要因为有垃圾踏上了通过了你这座桥,就认为是自己的罪孽。】

    【你真的不要太圣父了李鹤岳,我真不理解你怎么踏上这么条路的,是不是你的人生真的太顺遂了,顺遂到你受不了一点超出计划的挫折,如果受不了的话,就做好身前死后鞠躬尽瘁的准备,等去完终南山,就去做好你的事。不要怕辜负怕失误,只管前行吧。】

    【现在,打坐或者睡觉。】

    姜妤放开李鹤岳后,又侧躺了回去。

    过了许久,床头那一小坨,也缓缓的躺在了枕头旁。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鹤岳已经回到了桌子上,迎着朝阳的霜州终于想起了他炼制出的大宝贝,正拿在手里不断爱抚着。

    姜妤洗漱回来后仔细一看,嫌弃的捂住了霜州正要展示的嘴。

    “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

    霜州一脸委屈的看着姜妤,嘴里呜呜呜的嚎着眼里明晃晃的写着,都已经关上门了,干嘛阻止他。

    姜妤拦的了霜州却忘了拦阿难,阿难好奇的凑了过去,深吸一口气。

    哩————

    穿云裂石的唢呐声划破了早晨平静融洽的车厢。

    姜妤捂着耳朵和脑袋坐下了。

    阿难和霜州老老实实的坐姿端正的摆出了认错脸。

    詹惊羽平静的迎接了几位离得近的车厢里前来要个说法的旅客。

    事态平息后,詹惊羽关好门,眼神平淡的扫了霜州和阿难一眼,坐到了姜妤身旁,与两小孩面对面。

    姜妤检查了一下手上缴获的唢呐,它材质非凡灵力涌动旺盛,外形却跟普通唢呐一模一样,刚刚还吹出声了。

    检查来检查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说霜州品味真的奇妙。

    先是二胡后是唢呐,民乐音色流氓流法器。

    “说说吧,这个。。。唢呐。”

    听出姜妤不打算追究的霜州小辫子都翘了起来,“说到这个宝贝,我们从外形灵感开始说。。。。”

    詹惊羽打断了他,“功用。”

    霜州一口气没喘完,面对姜妤还敢耍滑头的眼睛,刚滴流滴流转了一圈,对上詹惊羽毫无波澜的双眼,又老实的咽下了这口气。

    “我大概简略的说一下吧,明曦教,也就是我师傅的理念就是,杀戮、同化,不管是什么样的法器,它们殊途同归在湮灭生机上,我目前还做不出什么能够直接对抗宝镜、太极盘那种神器的法器,但是我从阿难那里获得了一点灵感,就是他有块石头,石头里面有玉还是琥珀的东西,那里面还有一条小蛇,我觉得那很神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一生万物。无论是明曦教,还是我们,人类能争取的,都是那个‘一’。”

    “所以我做了一个能够焕发生机的法器,专门针对其余湮灭生机的法器的,唢呐一响,无论何种境遇,它能制造一个生门,一条活路,创造一个可能吧。可以理解为它能在所有天罗地网中,悄悄的钻个洞的意思。但是能不能找到那个洞我不保证哈。”

    “它是我目前的巅峰之作!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所以我叫它四九!”

    霜州结束了他的慷慨陈词,姜妤还捧着唢呐对着阳光仔细观察。

    她惊叹的抬头,“霜州,你真是个天才!”

    这可是能争取一份生机的宝贝啊,虽然只受限于其余法器中,但是能够在明曦教那莫名其妙又千奇百怪的各种法器中找到一条生路,已经十分难得了。

    得到夸奖的霜州嘚瑟的冲阿难挤了挤眉眼,阿难翻了个白眼,将霜州的墨镜抢了过来戴,两个幼稚鬼又就墨镜的归属权打闹了起来。

    詹惊羽和姜妤研究了一下四九后,将四九还给了它的主人。

    “不准吹!要吹开静音壁!”

    霜州瘪瘪嘴,求着李鹤岳给他开了个静音壁,然后吹到了火车到站。

    下车的时候,霜州已经能吹出完整的《小星星》了,阿苦音乐天赋好一些,她能吹《生日快乐》。

    下车后的姜妤,认认真真的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尖锐刺耳的唢呐声甩出脑海。

    未果。

    姜妤长长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按照上面的指示往终南山山脚走去。

    下元节本来只是道教许多节日之一,近年来慢慢的演化成了道教最著名的节日,也是因为早年几名道家先祖在这一天坐而论道,开坛授课,此后下元节的意义就更加深刻了起来。

    演变到今天,已经成了一个固定的活动,全国各大门派前往官网上每年的投票会议决出的洞天福地目的地,师父辈的坐而论道开坛授课后,小辈们互相切磋决出名次。

    在京城的时候,詹惊羽在督促姜妤前去道教协会认证后,就给姜妤和自己都报上了名。

    道教协会跟特殊事件处理科一样,本质其实工具人团体,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正是因为工具人属性,他们都跟地府有所联系,反而没被蒙在鼓里。

    姜妤在知道下元节会出事后,就提前联系了龙虎山上的小伙伴们,表示道教协会私下联系各门派掌门的消息来源是她,可靠性很高,做好准备。

    姬雪年高冷的已读不回,倒是蒙瑞和越三山咋咋乎乎消息没停过,“真的吗?掌门以为所谓有不法分子前来捣乱只会是无神论者前来捣乱呢!”“真的吗真的吗?其他门派好像都没当回事啊!”“我跟掌门汇报了,龙虎山上下会好好警戒的!”

    道教协会也很惨,不被当回事,通风报信也因为秦鼎风的先例藏藏掖掖的只敢通知掌门,信息含糊的被无视的厉害。

    比起地府一旦风吹草动能从上而下的提高警惕,天师们没有一个能让所有门派信服的话事者,甚至还在暗中扯头花。心怀天下为国为民,但内部有内部的矛盾,唉。

    知道姜妤他们地府公务员身份的也只有龙虎山上下,道教协会不会透露他们的信息,龙虎山则是消息不外传,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保守秘密。

    姜妤看了看李鹤岳那不解又无语的脸色,就知道他十分不能理解天师们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麻的做派。

    可以,让别的事先吸引一下注意力。

    他们因为京城的事其实来的比较晚,虽然现在的活动也不是只有下元节一天,他们也刚刚踩到了活动的尾巴上,今天开始就要进行年青一代的比试,三轮决出胜者后,再极富仪式感的祷告苍天后,整个活动才算结束。

    姜妤觉得明曦教也是个很有仪式感的邪教,猜测他们不是在活动最后一天动手,就是在下元节当天,也就是后天动手。

    所以詹惊羽错过跟各派掌门们切磋不重要,她不能错过跟年青一代的切磋。

    虽然在姜妤看来,正一派、闾山派、全真派、茅山派、太一派、净明派、华山派、少阳派、纯阳派各有各的厉害,她相信江湖代有才人出,但是姬雪年啊,那可是姬雪年啊,她一出手,还能有别人什么事吗?

    姬雪年给她的安全感更甚于詹惊羽,甚至光想到姬雪年在,连未知的明曦教都不那么令她担忧了。

    相比较明曦教,她更担忧如果姬雪年要检查她的学习成果该怎么办。

    到了终南山下,几人甚至没有时间缓解舟车劳顿的疲惫就要连轴转着上山参战。

    姜妤是早早就报好名了的,参赛人——姜妤。备注——我有两个人偶,他们都是我实力的一部分,我要求一同上场。

    出于对驭鬼术苗疆及国外参赛者的认可,协会也通过了姜妤的参赛许可。

    是的,虽然是个道教节日,但是因为它广泛的影响力,除了佛教人士明令不允许参赛外,许多道法特殊的奇人异士甚至外国友人都会前来参与。

    姜妤对于国内天师储备和奇门遁甲之术充满了好奇,她的赛事安排在下午,对战者是谁只有擂台上才能得见,但不妨碍姜妤兴致勃勃的先观战了两场。

    大门派的弟子们都有自己的独特服装,有十分艳丽色彩扎眼的,也有素净古朴仙风道骨的。

    远远的姜妤就看见了姬雪年,一袭白色道袍傲立在龙虎山首席之位,如天山之巅高洁之雪。

    与她一比,所有同样身着白色道袍的弟子们,皆为尘土——除去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姜妤兴奋的过去跟姬雪年打招呼,她只淡淡的点头,就够姜妤开心的了。

    姜妤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着姬雪年,落在越三山眼里就是看上他们统一的制服了。

    越三山还跟姜妤开玩笑,“要不送你一身?当做是我们龙虎山编外人员了。”

    姜妤还真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看姬雪年,又看了看平静看着她的詹惊羽,拒绝了。看姬雪年是认清好看的是人,看詹惊羽是认清自己是地府判官啊地府!

    虽然没有穿上姬雪年同款,托龙虎山的福,来的晚的一行人也有了个不错的位置。

    姜妤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道场如此宽广,却连个座位都没有,观战的包括前辈们都是站着的,直到下午场开战时,东道主全真教上场,第一场开战都是各派首席之争,与全真教首席对战的是纯阳派首席。

    双方御剑登场后,就见观战台上全真教和纯阳派弟子全员都列阵展示了一下。

    整齐划一、气势惊人的两个方阵在道场上翩然翻飞着列阵,十分好看的同时,又让姜妤学到了一点他们的剑阵。

    姜妤一边摇头表示天师们仪式感是真的足,一边感慨底蕴厚实还是不一样啊。

    两个首席斗法也十分精彩,双方都以剑道著称,纯阳派虽然惜败,但其剑术之精湛,灵力之延绵也够姜妤赞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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